20.Part 6:整理旧照片,泛黄的笑脸(2)
7.
第一天上学的课间,顾湘雅神秘兮兮地趴到沈于归的课桌上,对她说,哎,你看咱们班最后排那个男生,帅吗?
沈于归一回头,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嚼着口香糖还吹着泡泡的萧宇剑。
她想,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从幼儿园追到这儿来了。我俩怎么就那么有缘。
之后,她不屑一顾地说,凑和吧。
顾湘雅啧了两声,说,大小姐,多帅呀,你这眼光也忒高了吧,这样还叫凑合?你觉得什么叫帅啊?哎,我想认识他,你想不想?
不想,没意思。沈于归继续把头埋在手臂里,闭目养神。
看来你是真迟钝。我还是想认识他,怎么办?开朗的顾湘雅竟然扭捏了起来。
想就去呗,谁拦你了?看着顾湘雅那一副花痴样,沈于归心里暗暗发笑。
她想,这个萧宇剑,真是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想就去呗,谁拦你了?看着顾湘雅那一副花痴样,沈于归心里暗暗发笑。
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去。
你等着,我给你问去。但是,你得请我吃饭。突然间,沈于归想和她的新朋友开一个玩笑。
没问题。你要有胆儿问,我就请你吃麦当劳。
在她们的那个年代,麦当劳已经是很高级的餐厅了。简直可以算是奢侈。
行,你等着。沈于归心里暗笑着,想,这顿麦当劳,算是妥妥的了。
顾湘雅还来不及拦住沈于归,她就径直走到了萧宇剑的面前,豪情万仗地拍了一下他的桌子,大喝一声,天王盖地虎!
萧宇剑刚刚吐出一个泡泡,还来不及把粘在嘴角的口香糖舔回嘴里去,被沈于归这一句话吓得足足楞了三秒钟,差点把口香糖生生咽下去。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看看,开学第一天,这个姑娘,她演得是哪一出儿。
不过,多年的默契让萧宇剑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看着沈于归,也大喝了一声:宝塔镇河妖。
你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腊。萧宇剑眼看着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沈于归一个凌厉的眼神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敢问这位大侠姓名?
在下萧宇剑。
幸会幸会。
不敢不敢。
请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沈于归。
好名字,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过奖过奖。
在一个班的人的注视下,沈于归若无其事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淡定地对顾湘雅说,他叫萧宇剑。
你没问问他以前哪个学校的?
你没让问啊?
没让问你就不问了?
我可以再去给你问啊。不过还得要一顿肯德基。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不过,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挺大胆的嘛,敢和男生搭讪。有潜力。顾湘雅一脸佩服地对沈于归说。
哪里哪里。沈于归谦虚地说。心里暗自发笑。如果对方不是萧宇剑,自己哪里有这样的胆量。
8.
周末,顾湘雅当真请沈于归吃麦当劳。两个人,十个辣翅,两杯可乐。
一个星期后,班里不知怎的传出了谣言,说,沈于归是萧宇剑的女人,两个人都已经在一起洗过澡了。班里的男生女生们,看到沈于归,总是会窃窃私语,让她很不舒服。
高中时的沈于归,脸皮很薄,或许是由于从小一直是好学生,从来没有任何人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过,即使有,被沈于归那张损嘴一句还回去,对方就再也不敢出声了。所以,她第一次听到谣言时,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很想据理力争地看看是谁这么多嘴讨厌。后来想,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能忍就忍了吧,无非是有闲人无聊时候八卦一下,少不了一块肉。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居然还有人不停地在提起。也许是因为年少的时候,大家都对感情问题充满了好奇,尤其在这些80后的这一代人中间,言情小说泛滥,早恋却是明令禁止。所以,好不容易有一些话题,大家都不愿放过,拿出来反反复复地咀嚼。最后,就连顾湘雅都忍不住问一句,于归,他们干嘛都这么说啊?你和萧宇剑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我和他要是有什以关系,我出门就摔死。
话音刚落,沈于归□□场上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稳了半天才没有摔倒。
顾湘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说,沈于归同志,你的保证还真是没有一点说服力。
9.
一天中午,沈于归正在擦黑板,听到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总是觉得别人在议论自己。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擦,想把那些声音忽略掉。并且祈祷着,这些谣言千万不要让老师知道,不然脸丢尽了。黑板擦了几遍,凡是沈于归能够得到的地方,已经被擦得一尘不染。可是黑板的上部,沈于归跳起来也够不到。她跳来跳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在努力地表演给大家看。不知道是谁,是她的背后吹了一声口哨,说,让萧宇剑帮你呀,他个儿高。终于,沈于归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断掉了。她觉得忍无可忍,从粉笔槽里拿出一个粉笔头,狠狠地朝趴在座位上睡觉的萧宇剑砍了过去。
沈于归平时干什么事都没有准头,所有的射击类游戏都玩儿不好,就连站在垃圾桶前面扔垃圾都经常扔不进去。却没想到,这一扔,粉笔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萧宇剑的头上。
果然,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会激发出身体内的潜能的。
萧宇剑哎哟了一声,揉着脑袋坐直了身子,大骂一声,谁他妈扔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了沈于归。
姑奶奶我扔的,怎么着吧?我就是教训教训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王八蛋。
你丫有病吧?没事好好的骂什么人?萧宇剑嘴上不饶人,可是气势上已经短了半截。他可是了解沈于归的倔脾气的。拧起来,老师都管不住。
我有病?你丫没事散布什么谣言?沈于归当然不甘示弱。
我散布什么谣言了?
我和你一起洗过澡是不是你说的?
萧宇剑一听是为这事儿,一下子乐了。
是我说的呀。有人问我咱俩什么关系,我告诉他们咱俩是一块儿洗澡的交情。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记性可真不好。上幼儿园的时候,咱俩班小朋友不是天天一块儿洗澡吗?不光洗澡,还一块儿拉屎呢。厕所里一排蹲坑,小朋友们一个一个蹲在那儿,你害羞,老是蹲我边儿上,来事儿事儿地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嫌我臭,那表情,好像就你拉屎不臭似的。你要是忘了,你问问任逍遥去。他就在8班。萧宇剑做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班里一下子炸了锅,大家乐得前仰后合。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家终于明白了这一块儿洗澡的交情是怎么来的。也才知晓,原来萧宇剑和沈于归是发小儿。
这下子,便是沈于归不好意思了。她羞红了脸,低声说了一句,卑鄙,下流,无耻。又觉得自己吃了亏,赶紧补了一句,我就是鼻子好用,怎么了?你小时候每回拉裤子里我都能发现。小朋友里就数你最臭。说完,赶紧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下,假装睡觉。
沈于归心里却想着,这丢人丢的,本来想当着大家的面,正正自己的名,顺带让那个自以为是的萧宇剑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反倒是自己讨了个没趣。萧宇剑说得在理,一块儿洗澡的交情。他又没说是什么时候一块儿洗的。
萧宇剑也没有再还嘴。他太了解沈于归了。所以,占了便宜见好就收。要是把这姑娘惹急了,自己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时候,顾湘雅站到了沈于归的身边,铁青的脸。
沈于归没好气儿地说,有啥事儿?让我给你递情书啊?
不是。我是让你把吃我的鸡翅给我吐出来!顾湘雅面露凶光,露出她整齐洁白的一大排牙。
沈于归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10.
湘雅似乎生来便是与沈于归不同的女子。
彼时的沈于归,戴塑料框的眼镜,扎简单的马尾,属于只要不说话,就可以扎进人堆里便找不见的姑娘。她就是喜欢这样的静默无闻,从小就不爱出风头,从来不爱当官儿,上课从来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好像这样,就可以将自己藏匿在人群之中,过自己的小生活,不受任何其他的东西干扰。
沈于归就是这样的女子,她害怕被关注,只希望平淡,懒散,不引人注目。似乎唯有如此,才可以维持她自己的本心,不为任何人,任何事丢了自我。
除非有什么人,什么事,触及了她的底线。那样,她绝对会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可以不动声色不带一个脏字地把对方骂得体无完肤。温柔的表像下,又藏着一颗任性固执坚毅的心。
而顾湘雅,开朗,活泼,喜欢在人群中出类拨粹,凡事都要抢在最显眼的位置。虽然一头假小子一样的短发,却极有男人缘。
是那种让男人心甘情愿充当护花使者的女孩子。
沈于归有时会对顾湘雅报怨说,你说这世界是有多么不公平,我的头发比你长,眼睛比你大,嘴巴比你小,皮肤比你好,怎么就没有男生主动来和我说话?
顾湘雅说,谁说的?咱们班最帅的男生,不是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和你说话吗?你们晚上不是还亲密地一起回家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像你一样站在他的身边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你吗?顾湘雅说着,磨了磨她的牙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以表示她也在那些女生的行列。
你是说萧宇剑?天地良心,我压根儿就没把他当个男生。沈于归无奈地说。
顾湘雅拍了拍沈于归的头,叹了口气说,最可恶的女人,就是你这样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杀伤力足有五颗星。
许多年后,顾湘雅对沈于归说,于归,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以后肯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肯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我就不一样,我身边从不缺少选择,而我也乐于选择。拥有的多了,心就走不远了。也就注定了我只能拥有简单而现实的情感。可你不一样。虽然你的外表是绵羊,但是你的内心却住着一条龙。你不动声色,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间,一飞冲天。于归,你的眼神泄露了一切。你太倔强。倔强到随时准备牺牲自己来成全一场义无反顾。这样不好,容易受伤。
沈于归觉得,这是她认识顾湘雅以来,她说过的最正经的一段话。
沈于归相信顾湘雅是懂她的人。她偏爱与能够读懂自己的人交往,这样可以省去许多毫无意义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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