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慎德轩
一大早，跟老夫人请过安说了一声许姜便出门巡视铺子了。
虽然北安朝是如今四国中国力最弱的，不过这皇城可真是热闹，比青州不知是繁华了多少倍。
转了一圈，马车终于在一个名为慎德坊的瓷器店门口停了下来，这正是当年沈家的嫁妆，这么多年也一直由方芸打理。店铺的伙计是灰衣小子，年纪不大，生的机灵能干。见一眉穿着不凡的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开。
小伙计立马迎了上去，笑道，“这位小姐要看些什么吗，这肇京的瓷器啊，就数我们店的最好了。”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许姜道。
“这……”小伙计摇摇头，有些为难，“我们掌柜的是不见客人的，若是客人要看什么东西，同小的说也是一样的。”
“大胆！”身旁的小桃开口道，“你可知我们姑娘是谁？”
小伙计嗤笑，“不管客人什么身份，这规矩是改不得的，不然每日来的人都要见掌柜的，掌柜的岂不累死了。”如今的慎德轩财大气粗，也不乏几个闹事的，不过他们是不害怕的。
小桃正欲说话，便被许姜拦了下去。
“我是许家三姑娘。”许姜笑了笑，“劳烦通禀一声。”
小伙计一愣，他来这儿的时间虽不长，却也是知道慎德轩是许家的产业的，倒是没想到真正的东家会来，立即赔笑道，“姑娘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
许姜道，“无碍。”
“烦请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
小伙计将许姜迎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便出去了。那是一间茶室，茶室里的桌椅都是红木雕琢，看样子价值不菲。母亲在世时，她也是来过几次这个铺子的，倒是没想到过了几年这慎德轩会如此富贵。
正想着，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小伙计恭恭敬敬地撩起了门帘，紧接着便进来了一人。
“原是三姑娘来了，怎不提前说声，倒是怠慢了姑娘。”
许姜抬起头。
来人大概四十岁的样子，留着落腮胡子，而这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沈家人了。
许姜道，“掌柜的客气了。”
“小的姓李。”他在许姜身边坐下，笑着对许姜拱了拱手。
许姜注视着茶盏，笑道，“我这次来呢，主要是瞧瞧我沈家的产业。”她故意咬重“沈家”二字。
李掌柜抽了抽嘴角，面色有些不自然。
“姑娘不必担心，小的定会打理好慎德轩的。”
许姜轻笑，“李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慎德轩本就是沈家的铺子，老掌柜也是沈家人，李掌柜既不情愿，我便不多留了。”说完便作势要走，“只是，明日这慎德轩的掌柜是谁我就不大清楚了。”
李掌柜吓了一跳，起身道，”姑娘多虑了，姑娘巡查，小的岂有不应之理？”
许姜这才停了下来。
李掌柜松了口气，又朝外吩咐道，“来人，将这几年的账目全部取来。”
……
许家当家主母所居的芳兰院中，小翠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方氏跟前耳语了一阵。
方氏冷笑道，“哼，这个小贱人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这样也好。”
小翠怔了一怔，“夫人，您就不气？”
方氏显然胸有成竹，自得一笑，“有什么好气？不过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夫人，老爷来了！”
听到外头禀告，方氏惊喜地站了起来，迎了出去。只见外头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留着落腮须，头戴束发嵌宝金冠，脚蹬黑色靴子，一副文人扮相，正是许贵。
方氏笑道，“老爷回来了？”又转头对小翠说，“快去备饭菜。”
“看夫人气色不大好，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方氏面露纠结，“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许贵道。
方氏给许贵递了盏茶，道“今日慎德轩的人说，三丫头去了铺子里，要看这几年的账本。”
方氏看了看许贵，又道，“三丫头去铺子本也就是无可厚非，只是妾身怕三丫头还未出阁便整日在外头，对她女儿家的名声不大好。”
许贵重重地放下茶杯，不满道，“哼，我还不知道她？还在为他娘的死置气呢！这慎德轩由你打理，多年来一直井井有条，你莫理她。”
方氏暗喜，又劝道，“妾身明白，只是慎德轩本就是三丫头的，倒不如借此机会还给三丫头……”
许贵看了一眼身旁的方芸，思虑片刻，才答道，“你不必多想。”
“这几年三丫头本就对妾身不大满意，若她想收回慎德轩，妾身自然不敢有二话。”方芸道。
“她敢！”许贵猛地一拍桌子，屋里的人都吓地不敢出声，“此事不必再议，许姜那边你不必担心。”
许贵扬了扬袖子，气呼呼地走了，方氏看着许贵的背影，蓦然扬起一边唇角。
青竹院
许姜坐在房间里敲着算盘，清丽的眉眼皱成一团。
“姑娘，账目有什么问题吗？”小桃站在许姜身后，一脸好奇。
“就是因为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才觉得奇怪。”
“小桃你说，”许姜放下账本，“若你管着一间铺子，你会对老板忠心到一分钱都不贪吗？”
小桃思索了一阵，才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道本就不太平，这样的人应当很少。”片刻，又说“若是老板是姑娘您，小桃定然不会贪的。”
许姜转头，好笑地看着身旁的小丫头，她陪着她已经十年来，这么多年对她一直忠心耿耿，她的心头一暖，“真是个傻丫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许姜细细想着，小桃说的不错，这世道哪有这么忠心的人？
“我可不信，李掌柜会对方氏这么忠心。”她又转头对小桃说，“小桃，我要出去一趟，你待在屋里，万不可叫别人进来。”
小桃一愣，“姑娘不带我去吗？”
“你我若是都出去了，谁来打掩护，你放心吧，天子脚下没人敢做什么的。”许姜语重心长地劝着小桃。
“那…那好吧。”小桃极不情愿地应了，“姑娘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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