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如何放得下？
楚慕枫笑着道，“都平身吧，本殿今日来也就是为许大人送一份贺礼，诸位不必拘谨。”
“许大人，恭喜恭喜！”楚慕枫使了个眼色，他身旁的太监便将礼盒递了过去。
“多谢殿下。”许贵笑着迎了。“不过如今草民已经辞官，实在担不上殿下一声许大人。”
“哈哈哈!”楚慕枫笑道，“大人言重，不管大人是否身在庙堂，对我北安的功绩都是难以忽视，都是值得小王尊敬的。”
许贵和许章远对视一眼，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楚慕枫话说的好听，却难以分辨出其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殿下既来了，便进去喝杯喜酒吧！”老夫人客套道。
“不必，小王今日还有些事，礼物既然送到了，那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众人也没有再客套，远远看着楚慕枫走远，才转身回了府。
因着还有许姜同行，帝玄非害怕许姜会吃不消，便放慢了脚程，四月初出发，八月底才到达西秦地界。
西秦地处西方，与北安的植被环境大不相同，这一路走来许姜倒是觉得甚为乐趣。
“姜姜，”帝玄非忽然开口，“待会便要进宫了，今日还要举行大婚之礼，先休息一会儿吧，不然身子会吃不消的。”
许姜望向他，狡黠一笑，“帝玄非，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受不了。”
帝玄非笑笑。
“帝玄非你为我讲讲你之前的事吧，你好像还从未说过。”
“好，”帝玄非薄唇轻启。
许姜托起下巴，认真地听了起来。
“我的父皇冷血，果决，有勇有谋，不得不说，他是天生的帝王。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的母亲是陌家人，也就是双尘的姑母。”这些许姜是知道的。
“那后来呢？就像你说的你母亲生你时难产？”
帝玄非点头，目光中有了些许落寞，“不错。我出生便被别人看做不祥之物，我在冷宫内长大，日常见到的也就只有一个父皇安排的小太监，才不至于让我饿死。”
许姜的心一震，帝玄非何其无辜，到底是怎样的父亲，才会有如此狠的心？
“后来我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雪恨，可惜哪怕是这样，皇后和帝庭商也不肯放了我，从西秦到北安，一路追杀。”
许姜永远不会忘记初遇时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年，当时的帝玄非满身是伤，到底经历了多少伤害，才会谁都不肯相信。
“帝玄非，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可以出现的更早一点。”
帝玄非将他揽在怀里，“出现了就好，姜姜，我很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你。”是她改变了他，否则就算他不会死在那场追杀中，也会变得只有仇恨。
许姜忽然贴近他，她的唇轻轻地落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却在少年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我以后都会陪着你。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四目相对，甚是旖旎。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二人正说着，便听到城门口传来的行礼声。许姜一怔，按照礼数，她还未与帝玄非大婚，算不上太子妃，如今却已太子妃的礼数进了城，可见这正是帝玄非安排的。
马车进了城，速度才慢了些。
大约行驶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宫门口正站着一位华服女子，那女子穿了一袭淡粉色曳地裙，梳着颇为精巧的朝天髻，看起来清秀可人，许姜认识她，正是宋雨纤。
帝玄非率先从马车上下来了，看到熟悉的人影，宋雨纤的眸色中露出了一股惊喜，可惜刚走了半步便停了下来，眼中的惊喜消失不见，转而露出些许落寞——
不远处，帝玄非小心翼翼地扶着许姜下了马车，仿佛握在手中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宋雨纤紧握手中的锦帕，原本美丽的面庞多了几丝狰狞。
片刻，她强压心中的怒火，上前道，“殿下。”
“嗯。”
帝玄非只是淡淡应声，正眼都未瞧她。她恨，恨这个女人，明明这么多年陪他，助他的人是她，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第玄非的爱。
她不甘心，绝不！
“雨纤？”陌双尘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听闻今日殿下回京，我便早早地来了宫门口等着。”宋雨纤笑道，毫不掩饰对于帝玄非的感情，“想必这位便是许姑娘吧？说起来，当初我们在肇京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许姜冷冷一笑，她自然记得，而且还是印象深刻，她对这个恨不得向全天下宣誓主权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宋姑娘言重，我自然是记得的。”许姜语气冷冷，宋雨纤话里话外许姑娘，无非就是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既如此，那便由我带着姑娘去换衣服吧。”
今日进宫便是他与帝玄非的大婚之礼，按理说也是要穿西秦的婚服，不过她可不信这个宋雨纤真会这么好心，毕竟如今她们二人可是情敌的关系。
“不必。”许姜还未说话，帝玄非便直截了当的拒绝。
宋雨纤眸底穿过一阵难过，自从上次她擅自做主去了北安，帝玄非便对她的态度极为疏离冷漠。
“殿下莫不是担心我会对许姑娘不利？”宋雨纤道，“我不是觉得男女有别，还是我带许姑娘去会方便些。”
“你想多了，”帝玄非依旧语气冷冷，“我只是不愿意同姜姜分开。”
帝玄非毫不掩饰对于许姜的爱，宋雨纤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还有外人在呢！”许姜撒娇地拉住帝玄非的手，“这可怎么好意思？”
嗲嗲的声音，许姜听着自己都要吐了。她说话的时候故意看向宋雨纤，话里话外明示宋雨纤正是那个打扰他们夫妻的“外人”。
果不其然，宋雨纤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许姜觉得甚是乐趣。
陌双尘看着这场面，强忍着不笑出声，他未来的嫂子真是有法子！
一旁，帝玄非的目光依旧落在许姜身上，仿佛这世界上除了许姜就没有其他的可以引起他注意的东西了。
许姜恶趣味地看向宋雨纤，添油加醋道，“宋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殿下一刻也不想离开我呢！”
少女自信张扬，偏偏刺痛了宋雨纤的眼。帝玄非的爱本该是她的！太子妃之位也该是她的！
“既如此，那我们便走了。”
许姜说完，帝玄非说完便拉着走了，连一眼都不曾看宋雨纤。
宋雨纤的视线始终落在二人前行的背影上，陌双尘看着，甚至有些不忍。
爱情中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哪怕宋雨纤出现的再早，不爱就是不爱。可是，宋雨纤这么多年对于帝玄非的情义他看在眼里，既可怜宋雨纤，却又无能为力。
“雨纤，你看到了，表哥已经有许姜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相识这么多年，陌双尘如今可以做的也就是希望宋雨纤可以放下。
“我如何放得下？”宋雨纤自嘲道，“双尘，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总有一天他可以看到我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什么都变了？！”宋雨纤说着，已经不由得红了眼眶。
“哪里都没错，你没错，表哥没错，许姜更没错。”陌双尘淡淡道，“雨纤，放下吧！”陌双尘拍了拍她的肩，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想清楚才好。
“我先走了。”
宋雨纤滞在原地，牙齿铮铮作响，“绝不！”
含光殿：
嘉庆帝此时正坐在龙座上，手中拿着一个折子，时不时咳几声，身旁的执事公公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陛下，龙体要紧。”
嘉庆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直到帝玄非缓缓走来，嘉庆帝才放下了折子。
“玄非来了？”嘉庆帝惊喜道。
“儿臣参见父皇。”帝玄非行礼道，此时他已经换上了西秦的深蓝色的婚服，更衬得他高大俊逸。
“不必多礼，”嘉庆帝摆手，“回来就好，北安的事如何了？”
“北安二皇子楚穆远下狱，大势已去，想来那高位是要落在楚慕枫手中。如今北安已到强弩之末，百姓怨声载道，覆灭是迟早之事。”
“咳咳…”
帝玄非不由得上前几步，递了茶给嘉庆帝，“父皇可瞧过太医了？”
嘉庆帝喝了茶才好了些，“无妨的，不过是老毛病了。”
帝玄非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强求。
嘉庆帝扫了眼眼前的少年，与他相似的桃花眼中满是疏离，蓝色喜袍衬得他更加高大俊逸。
“你的那位太子妃可是名唤许姜？她人呢？”
听到她的名子，少年淡漠的眸子中一闪而过些许温柔，“姜姜去换婚服了。”
嘉庆帝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儿子对那位女子的深情，只是身在皇家，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玄非，你可是动了真情？”
帝玄非点头，“儿臣这辈子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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