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以血劝谏
平坊酒楼。
幺露与玉璞二人方才出了雅间向掌柜的讨了一些小姐要用的东西,随之二人端着东西上楼,却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人。
此人,幺露面熟,玉璞却是不识。
幺露与玉璞与其擦肩而过,幺露特意留意了几眼,被玉璞好奇开口询问。
“幺露,方才那年轻男子你可是熟识?”
幺露忙的回神,遥遥头道;“是三公子身边的随从,那日在聚缘亭见过,好像叫明清。”
二人边说边上楼,却不见一直在房门守着的忱夜。
“幺露,你瞧这小子莫不是也会偷懒了,竟是没个人影了,平日里数他最勤快。”
玉璞笑骂两句,身边的幺露却是瞬间变了脸色,一把将房门推开!
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幺露……这……小姐人呢?!小姐呢?!”
宣武堂台。
玉牌之后,夏杨立刻下了宣武台,走到君子衍与付博宽中间。
“侯爷,既然太.祖玉牌在此,是不是再……”
“夏大人想要说什么?行刑暂缓?还是违抗父王之命!”
“这……”
面对君子衍的诘问,夏杨面露难色,他不可不顾如今情况,却也不能当着百姓的面装作不识那太.祖玉牌。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一声嗤笑,却是付博宽发出的。夏杨转身回头,见这人神情大变,眼中意味浓烈灼然,心中暗叫不好!
“太.祖玉牌在此,今为温老弟子,付某愿以血谏宣武,求师之清明人间!”
“慢!”
夏杨只一字尚未出口,眼见那道白影直冲冲的越过所有的人,直撞宣武台!
“嘭!”
顿时,众人惊慌失色,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人猝不及防!
血水溅了三尺,扬在阳光下,透着诡异的光芒,刺耀了人眼!
“哐啷……”
玉牌随着人的冲力落地,在青石砖上滚落几圈,最后响了几下落在了一双黑色锦靴旁。
谁也没想到,付博宽竟然撞台明志,当场气绝身亡!那血水化了一地,睁得浑圆的眼睛直盯宣武台,不肯闭目。他像是地狱索命的恶鬼,又像是悲哀的孤魂,鲜活的生命再无生机可言。
人命,不过瞬间抉择。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马桓险些当场崩溃,连连后退几步。
另一边,君子离死死拦着激愤哽咽的温璎珞,任凭怒目圆睁的她将自己的手腕咬的血肉模糊,也不肯松手。只是最后滴落在地上的,不知是她的泪,还是他的血。
台下,所有百姓与缟素之人,皆屏息静默,不敢出一声,不敢发一言。巨大的悲哀笼罩了整条玄武街,低声的沉吟,沉默的哀忧……久久不能挥散。
终究,还是要见血。
太.祖玉牌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泛着透润的光泽,见证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幕幕可笑悲剧。
温家的事,终是结束了,却不知是赢,还是败。
君子衍慢慢蹲下身子将脚边的玉牌捡拾起来,置于手心。
“既生若死,既死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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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贞和二年八月二十一日,瑧王下命赦免温室一族,男子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自由。女子贬为贱民,为奴为娼。而定罪之说则是温家逆上犯下,待瑧王不尊。
八月二十三日,太.祖玉牌被请入王宫,置于瑧王王座之后,谨以承天宽德圣,瞻示后人,以正之名。
八月二十四日,宣平候上书特封已逝礼官大夫付博宽为‘文忠侯’,瑧王允。同日,瑧王三子君子稷得车郎将之职,掌宫廷警卫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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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陵城门。
车水人马往来,络绎不绝。淄陵城原是民户贫乏之地,不想在这乱世短短几年,竟成了如今这般的繁盛模样,令人惊叹不已。
白荌立于车前,两个丫鬟侍立在一旁,主仆三人已经在这城门口侯了许久,她们在等人,等着一场离别。
玉璞与幺露自打白荌在客栈无缘无故失踪以后,便是万分的小心,再不敢离开半步。那日,小姐神秘失踪不见,可是将她二人急坏了,寻找许久未果,便连忱夜也是毫无踪迹。
二人焦灼万分,唯恐小姐遇到危险,立刻去寻了白祐樘。白祐樘得知此事,亦是大惊,吩咐下去,全城秘密搜捕。驿馆那边,只说白小姐暂时住在了中垒校尉的府中。
一连几日,全无音讯,白祐樘甚至连宣平候的惊动了,却也无济于事。凭空消失的人,一丝痕迹都不留。君子衍大怒,责罚了众人。
三日后,白荌与忱夜却又突然出现在驿馆门口。
小姐回来以后,白祐樘与君子衍多次派人问候,可小姐便只含糊过去,绝口不提那失踪三日的事情,忱夜那家伙自是别提,半个字套出都难。
幺露与玉璞只盼自家小姐能够好好的,几番追问未果,见她也未曾受伤,便也就罢了。
主仆三人又等了许久,终于,一辆黑色的质朴马车缓缓从城门驶出,在她们面前停下。
“夫人,我家小姐已经在此处恭候许久了。”
幺露上前恭敬通报一声,马车上便下来一位盘髻妇人,蓝衣披风拖地,粉黛全无,气质静怡。
“夫人安好。”
白荌由玉璞搀扶着,上前盈盈一拜。
妇人含笑回礼,虚扶她起身,温声开口道。
“姑娘有礼了,竟城门以待,实是愧不敢当。”
“夫人见外,原是白荌应当的。”
白荌握上她的手,同样的语气,却夹杂了一丝无奈。
“付夫人,你这衣衫怎起了褶子了,让奴婢给你捋捋吧。”
玉璞眼见妇人衣物有损,作势便要上前替她拾辍,却不想妇人后退一步,轻巧避开了。
玉璞有些尴尬,白荌使眼色令其退下,自己上前一步,再次握上妇人的手,却未先开口。
妇人见她如斯,低头惨淡一笑,不自觉也加紧了回握她的力道,声音却有些压抑的颤抖。
“姑娘莫要误会,这衣衫原就有那道褶子,是我初遇他那日弄上的。后来便压了箱底,穿出去总归失了礼数,却一直未曾舍弃。今日离开这里,鬼使神差的便也就穿上了。日后,怕是要陪我度过余生的。”
白荌听此言,心中道道酸涩,竟一时无法开口,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夫人节哀,付大人他……忠孝并存,是这世上……”
“他是谁都不打紧,日后世人如何评说他也不打紧,我一个妇道人家便只知他是我的夫君罢了。”
妇人没有让其把话说完,便笑着出口打断,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是难得一抹坚强之色了。
却原来这妇人正是‘文忠侯’付博宽的遗孀。付家得了瑧王的恩赐,却也没了天。付夫人今日离京前往安平,付氏一族成如斯面目,令人凄惨。
“姑娘,这是夫君留下的,却并非给你。他道,这信给你父看或许会更合适。博宽这人,内敛不语,旁人只道其清高孤傲,我却知他心中所想。留下此信,想来是有大用处的。”
郭氏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交至白荌手中。她与白荌只见过一面,便是温家行刑前一晚在付家祠堂内,却没由来的觉得亲切信任。这姑娘,是个心性良善之人。
白荌接过信,只觉有千斤之重。那日,她突被人掳走,未见那悲壮一幕,却是想也能够想到,那该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谢夫人传信。此去安平,路途千里,夫人万勿珍重。”
“姑娘亦是。淄陵不易,我深知于心。”
郭氏与白荌倾谈几句,彼此心伤,倒是落得满心的压抑与沉重。郭氏适时提出辞别,转身欲要回到马车。
“夫人且慢!敢问夫人未嫁人之前,娘家何姓?”
就在郭氏上车之时,白荌却又突然出口询问,脸色凝重。
郭氏转身,脸色平静,并未因她唐突而恼怒,反倒是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感觉,似是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娘家郭姓。姑娘可是要问那太.祖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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