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赌来的机会
小熙彷徨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城市那么大，除了蒋佑卿，她似乎真的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这一世，医院是她的第一个家，蒋宅是她的第二个住处，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地方都不属于她。
街道宽阔笔直，树叶油亮，路边的车子整齐地排列着，不知等候着谁的出发和归来。此时此刻，蒋佑卿一定急坏了，她没有回电话，也没有回到蒋宅，而是不告而别，什么东西都没带在身上，除了一堆证件。
这样做，显然有些忘恩负义，可是她聂小熙一想到白燕声还在地底下等着她，想着她，她就不想再和任何一个男人多说一句话。
她就这样百无聊赖地走着，走到一个老巷子里，地上的青砖凹凸着，小熙能想象到大雨滂沱时，那些或大或小的青砖缝隙大口饮水的情景。巷子尽头有两个人。一个人的模样看起来是算命先生，另一人是个老妇。
她缓缓走近，便越来越清楚地听见他们说话。
算命先生对老妇说：“在这张纸上写下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我来给你看看，看看为什么你总是梦见儿子向你哭诉。”
算命先生的眼睛在老妇手上的碎布口袋上扫来扫去。
“我不会写字。”
老妇神色暗淡，她看起来有八十多岁了，不会写字也是正常的。算命先生听闻老妇说不会写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得表情。仿佛盘根错节的事情已经被他看出了核心问题。
“怪不得，你每次给你儿子烧纸，都不写字的吧？”
老妇信服地点点头。
“你不写字，他怎么能收的到？去银行汇款还得写名字的是不是？”
老妇说：“我没有去过银行。”
算命先生才不理会她是不是去过银行，他只是继续说：“这样好了，今天你走运，遇到我，快去街边的商店买些纸钱来，我帮你写上字烧给他，这样一来，你今晚就不会再梦见他来找你了，他在那边也会安心下来。”
老妇拄着拐，费力地站起身，脸上尽是谢意，她一步一步地挪行，照着算命先生的指示往远处的商店走去。
小熙并不动声色，假装走过他们。
老妇刚刚走出几十米，算命先生便窜进了老妇的房子，小熙目睹这一切，心里百分百地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算命先生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了进屋里偷点东西。
这种事，她是绝不能容得。
于是她快步跟进了老妇的房子，算命先生似乎过于紧张，并未察觉身后跟着人。突然，小熙感到腕上冰凉，糟糕，关键时刻，老公来电！
先办要紧事，来电稍后再说，她忍着手上的凉，一直追在算命先生身后。他东翻翻西探探，终于翻出些黄金首饰，在一个朱红色木质镂空首饰盒里。
小熙上前一步，一把夺下算命先生手里的赃物。
算命先生这才惊了，不罢休，与小熙争夺起来。
小熙使劲了全身气力，最后自觉体力不支，一只手狠狠劈在算命先生脖子上。他并没有被小熙的力气打败，而是被冷到刺骨的玉镯给撂倒了。
小熙抱着首饰盒坐下来放缓呼吸，算命先生夺命而逃。
罢了，一只老鼠而已，她懒得追上去。
小熙看到首饰盒里的首饰完好，刚要盖上首饰盒的盖子，突然发现盒子底部放着一张照片。
她小心翼翼拿出照片，照片是黑白的，年代久了些，但她一眼便认出照片上的人是邻居大刚！
原来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大刚的母亲！
在冥界生活时，曾听大刚说过，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阳间好赌，被人追债追到河里，最后淹死了。
大刚是只水鬼，他常这样嘲笑自己。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她竟神使鬼差地走到了大刚家里，这个消息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刚。
天啊，腕上的玉镯已经快把她的心冰碎了，她还顾着端看大刚的照片，赶快接通小白的来电。
“喂，小白，还好吗？”
白燕声在那边等急了，以为小熙半天没接电话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开口便是责备的语气。
“怎么这么久才接，我以为你有事，你最近还好吗？在那边遇到什么事没？”
小熙心里暖极了，别人的千万句问候都不如小白的一句。
“还好，有吃有喝，顺便帮帮别人，怎么样，大刚的赌债都还清了？他还赖在咱们家吗？”
白燕声示意小熙别这么大声。
“大刚在旁边听着呢，别说人家赖在咱们家，再说，人家大刚偶尔也会帮忙收拾屋子的。”
话音未落，小熙就听见那边传来大刚的声音。
“小白！你把的袜子收拾到哪儿去了！都跟你说了没事别像个娘们似的天天收拾屋子，东西都找不到了。”
听了这话，小熙翻了个白眼，她对小白真是恨铁不成钢，善良软弱得要死，被大刚死死掐在掌心里，就像上辈子欠了他的似的。
对了，上辈子，她倒要和小白说说误闯大刚母亲家的事。
见义勇为的事她究不提了，直接把见到大刚母亲的事告诉了小白，只见小白表情惊讶，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最近一直在念叨，说是想妈妈了，妈妈年纪大了，哥哥姐姐们都在外地，不知有没有人照顾妈妈。”
小熙沉默了一会，回应说：“跟他说，他妈妈还好。”
幸好大刚没有听见他们这一段对话，不然一定要过来哭诉一段的。大刚即便是赌光了所有家产一旦有钱还是会继续去赌的，非要赌个天昏地暗才罢休。
小熙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一点，千万地嘱咐过小白别再给大刚提供赌资，可她知道就凭小白的心软善良，有一块钱也会拿出九毛去给大刚的，不管大刚用什么理由证明自己太缺这九毛钱。
“小白，不能让大刚去赌了，知道吗，钱一定不能借他！”
小白脸色难看起来，半天不说话。
“你又借钱给他了！?”
小白沉默，点头。
小熙刚要暴怒，小白开口说话了。
“媳妇，其实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不，其实是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小熙按下心中怒火，且让他说。
难得的夫妻见面，她不会让争吵去占用时间的。
“你说吧，你这个软心肠什么时候能改改呀！”
小白一个深呼吸，要说的事情还真是好的好坏的坏。
“媳妇，大刚又去赌了，而且是从我这里拿的赌资，被冥王叫去赌了，打了一天一夜麻将，冥王惨败给他。”
真是不可理喻了……
小熙竟气的说不出话，赌就是赌，谁赢谁输都是不光彩的。
冥王是个赌徒没错，但人家是公差，有固定收入，赌光了大不了这个月勒紧裤腰带，下个月拿了俸禄照样胡吃海塞哄媳妇。可他死大刚，凭什么倾家荡产都牵连到别人了还在赌。
可怜之鬼必有可恨之处！
小熙不说话，白燕声只好继续说，毕竟接下来的是好消息。
“媳妇，冥王赌输了，而且输了不少，恐怕连下半年的工资都不够还，于是大刚跟他讲了个条件。”
他说到这里，脸色竟渐渐红润起来，喜上眉梢。
“什么条件？”
小熙真是懒得问，但谈话不该冷场吧，夫妻间的跨界电话，打一次不容易。
“大刚说，为了报答我倾家荡产还跑出去做篮球教练为他还赌债，他跟冥王争取了一天时间，让我回到阳间和你见一面，实实在在地呆上一天……”
小熙简直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冥界的规矩怎么可能说破坏就破坏的，从来没有过，这么奇葩的理由，这么玩忽职守的冥王，这么让她欣喜若狂的消息！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往上扬了扬，眼角流下了炽热的泪水。你这个傻子小白，真是傻鬼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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