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提前
庄口木屋。
中央停着一口半旧黑漆棺椁,烛火的照耀下黑漆竟呈现出暗红色,看得叫人瘆得慌。
“喂,不会有什么邪门儿的事情发生吧?”
虽然四个大男人都是锦衣卫,可屋内停着一口棺材任谁见了也不会高兴。往日听说书的讲些神魔鬼怪不觉得可怕,平日不做亏心事自不怕鬼敲门。
不过外有大雨砸在地上的碎声,内有摇摇晃晃不甚明亮的烛火。
“呼呼呼……砰!”
四个大男人吓得抱作一团,才发现是窗户没上梢。于是四人挨挨蹭蹭一起挪到窗边,正要关时瞟到外面站着一个黑影,衣袂飘飘。
“鬼啊!”
四人顿作鸟兽散,躲的躲藏的藏。
齐牛鼻子在风雨中恍惚,手中提着壶花雕和五斤牛肉。
他和鬼很像吗?没眼力价的东西,小心爷给你们批命时做小动作,嘿嘿。
“大人们,我不是鬼,是人啊!”
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有个锦衣卫紧紧攥着绣春刀趴在门后,露出个脑袋。
“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算命的,家中没什么亲人,修河堤没有力气帮忙,只能到大人们这儿坐坐打发时间。”
锦衣卫朝里面招手,“是村民,安全。”
东西两庄的村民去修缮疏通河堤,这四人是知晓的,不然早将齐牛鼻子抓起来拷问了。
进门坐下,几人不见外的谈笑喝酒吃肉。
三杯酒下肚,四个锦衣卫眼皮一沉,皆趴倒。
“还没发力呢,怎么就倒下了?”齐牛鼻子说罢,眼神一晃,倒下。
门外的三个孩子等了许久,没听到欢笑声,苟代率先冲进来,一愣。
“苟哥,这……”白术看着老当益壮的齐牛鼻子,心底很是失望。
说好的千杯不醉呢?说大话!
三毛指着棺椁:“先看看腿骨上有没有伤痕。”
孩子是世间最胆大的,他们的思想受的禁锢少,无知便无畏。再来他们体内都有一种名为“血性”的东西,促使他们迎难而上。
比起四个锦衣卫,三人轻车熟路掀开棺椁上的白布,森森白骨入目。
苟代身量较高,伸手便碰到了尸体的腿骨。“白小术,光。”
白术举着烛火凑近,三双眼睛齐齐看去。
“我爹说她身上中了十八刀,每一刀都伤到骨头,怎么分辨哪些是蓄意伤害,哪些是不小心弄的?”
三毛道:“如果让你杀人,你会去砍她靠近脚踝的腿骨?”
苟代摸着光洁没有一道伤痕的腿骨,“那你是怎么知道刘幼凝腿骨上有伤痕的?别跟我说你见过,她受伤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我听我娘说的。”差一点刘幼凝便会成为他的大嫂,娘每每说起这事都连连叹息。
苟代哦了声,指着尸骨道:“她不是刘幼凝,又会是谁?”
白术示意两人嘘声,“咱们该撤了,河堤那边的人要回来了。”
“齐叔咋办?”
“不管他了,咱们三个人搬不动他的。”
等白术和苟代冲进雨中,三毛抓起烛火往地上一扔。
翌日。
“庄口昨晚走水了,你们听说没有啊。”
“嗯嗯嗯,我家那口子从河堤回来亲眼看见的,还好他们回来得早,不然屋子里的五个人和白骨都要烧没了。”
“五个人?看守的不是四个锦衣卫么。”
“哦,还有一个是曲星街算命的齐牛鼻子。”
陈玄在街角坐着吃早点,听到几个妇人的议论,吓得一口包子堵在咽喉不上不下。
昨晚值守的人是他负责的,自己到现在都才知道这事……糟了,消息传到干爹那里去了!
陈玄拔腿就跑。
“喂,还没结账呢!”
摊主追了半条街没追上,喘着气回来。
锦衣卫了不起啊,吃饭就可以不给钱吗?昨晚那把火就该将你们烧个干净!
迎面撞上一人,摊主瞬间露出笑脸。
“是胭脂妈妈啊,今儿还吃甜豆腐脑?”
胭脂妈妈往妇人中扎堆,高声道:“今儿吃咸的,换个口味。”
眼尖的妇人瞧见她眼下的青影,咦了声:“胭脂铺要出新品了吗,看把您熬的。”
“没呢。昨晚瞧见一只老鸭子带着三只小鸭子,一时看入迷了,忘记睡了。”胭脂妈妈干笑。
“那真有趣,那么大的雨呢,老鸭子也不知道护着崽子。”
叶妈妈抿嘴一笑:“所以我给老鸭子下了点药,眼下指不定正嘎嘎叫嚷呢。”
蒲家分院,此时已经充当锦衣卫的办事处。
“我冤枉啊,一定有人下药害我!”
陈玄赶到时就听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进了院子,四个锦衣卫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院子正中央站着一个灰袍道士,头发乱蓬蓬,手叉腰激动的和陈玄的兄弟对峙。
“玄哥来了,大人正在里面等你呢。”
陈玄点头,“知道了,找个人塞住臭道士的嘴,叫得人心烦。”
“是。”
齐牛鼻子一听更不得了,脸红脖子粗:“你再说一遍!爷给你爹娘批命的时候,还没你呢,毛都没长齐敢在爷面前拿大!”
“大师,您请消停些吧。”跪在地上的四个锦衣卫实在看不过眼了,“你越是激动,我们大人越是觉着您可疑。”
一声大师听着很受用,齐牛鼻子也就不嚷嚷了,找个坐处补充体力。
“儿子办事不力,请干爹降罪。”
陈玄一进门,扑通跪下。
不需要什么缘由,首先承认错误准没错。昨夜失火之事的确是自己失职,干爹没叫人通知他,一定是想借机考验。
“儿啊,干爹的这个位置不是轻易认个错就能得来的。做事心不到、眼不到、口不到,就是认一百个一千个错儿,也是白费力气。”
陈玄低头:“干爹教训的是,儿子下回不敢再犯了。”
洪忱嗯声,对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干儿子,始终狠不下心。“外面那人,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是曲星街一个算命的,和季家的关系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见干爹面上没有波动,是要等他接着说了。
“季家的小公子或是小姑娘经常去找算命的,一来二往也熟络。但崔氏和他倒不熟,几乎是没见过面的。”
“河边的尸骨有人来认领吗?”
“没……”
洪忱一拳砸在桌上,“他还真沉得住气,自家女儿死了,眼见着尸骨不能埋在祖坟,竟无动于衷。”
薄情寡义!
陈玄想到什么,往外看了眼在树下乘凉的齐牛鼻子,心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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