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都是孩子
天清气朗，惠风和煦，真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
鱼叶在院里蹦来蹦去，玩得不亦乐乎，脚下的小石子在方格子里滚来滚去。
“一……二……三……”数到第十下时，鱼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搬来墙边的一块木板将方格子盖好。
大门砰砰响了，萧云舒径直踹门进来，身后跟着翠心翠萍两个小丫鬟。
“季攸宁呢，我来探病了，你在不在！”萧云舒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角，唯恐沾到季家不太干净的尘土。
脚踩在木板上的鱼叶大喊：“我家姐儿正在养病呢！”
哦，养病啊，看来是伤得很重了。萧云舒心情好到无以复加，裙子也忘记提了，飞旋着进屋。
“季攸宁，本姑娘不辞辛苦前来探望，你就这样？”
季攸宁有气无力的靠在软枕上，做请，道：“你随意坐，有伤在身，就不招呼你了。”
你何时好生招待过，萧云舒心道，叫来翠萍仔细把椅子擦拭透亮才肯坐下。
桌上搁着两个烟青色茶杯，各自剩下半杯晶莹透亮的金黄茶水。萧云舒随手拿起一杯，问：“你有客人啊？”
“是鱼叶喝的。”季攸宁的手藏在被中，暗暗骂了项擎一句。
不能吧，萧云舒想着进来时鱼叶满头大汗，应该是玩了很久，哪里有空进来喝茶？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气呼呼的把茶杯搁在原位的斜对面，手指着季攸宁道：“你又骗我，你不是说了不骗我嘛！”
季攸宁道：“那是上次啊，我这人对事不对人的。”
萧云舒冲过去对着被子一阵乱捶，吼道：“季攸宁你是大骗子，天底下没有比你更不要脸了！你说，到底是谁喝的？”
这很重要吗？自从恢复了现代的记忆之后，季攸宁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她原本就是大人。
只是如今有个孩子的身体罢了，思想行动都是大人。所以她不和孩子计较。
“好啦，我喝的。”季攸宁淡定的躺着，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拳远的脸，道：“萧大小姐，满意了？”
终于得到满意答案的萧云舒松开手，不忘哼声：“早说不就完了，非要本姑娘动手才肯说实话。”
季攸宁点点头笑了：“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翠心和翠萍连忙凑上来，奇怪的看着季攸宁，提醒自家姐儿道：“姐儿，季攸宁今天很不对劲诶。”
萧云舒完全没看出来，拖着翠心翠萍走到一边，低声问：“哪里不对劲了，我瞧着很好啊，她今天很听我的话啊。”
就是这里不对劲啊，翠心在心里着急骂萧云舒愚笨。“若是在平时，姐儿对她大吼大叫，她会怎么样？”
季攸宁生气的时候会打人，季攸宁从来不会忍让，谁让她不舒坦只能是找打……萧云舒此时脑海中飞过的都是如此话语，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
榆花庄的小霸王上天能射日，下海能捉鳖，无所不能……所以别指望季攸宁有待人和气的时候，若真有，那就准备来年清明的纸钱吧。
“我怕她？……我爹是萧怀信！”
翠心道：“所以老爷会教训她，把她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烈火烹油？”
萧云舒为难了，爹平日里对季攸宁宠得像是亲闺女，要什么有什么。虽然爹对自己也是这样，但看自己的眼神却总觉少了点什么。
“我……我娘是李淑媚！”萧云舒说道，声音比之前小了。
翠萍道：“可姨娘和崔氏斗，从没赢过……而且姨娘娘家无人……”
三人顿时泄了气，好像真没人能求助了。但是要眼睁睁看着季攸宁无法无天，萧云舒忍不了。
季攸宁开口：“三位商量好了吗，若是没什么事我就睡了。”
萧云舒将人参往床上一摔：“探病的礼物，你保重！”
“等等……”季攸宁坐起身，抓起捆绑礼物的绳子顺手一丢，已经到了翠萍的怀里。“我不需要保重，保重对于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不明所以的萧云舒骂了句神经病，大摇大摆走了。
季攸宁躺回软枕间，扶额：“没人懂的忧伤……原来我从前骂过她神经病啊，有趣有趣……”
“什么有趣？”
项擎从窗外翻进来，被人骂了很有趣？有时候他就搞不懂了，分明季攸宁和萧云舒都是孩子，但总觉得季攸宁很有大人的架势。
季攸宁随手抓来一根话梅糖，屈一条腿，美滋滋的哼着小曲。
项擎无奈摇头，刚想夸她几句懂事了，转眼孩子心性就暴露无遗。“要吃糖下床吃，师母没教过你？”
“我生病了……”
好，这个理由很好！项擎烦躁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水……味道有点怪啊。
季攸宁笑呵呵在床上滚了两圈，道：“时辰到了，师哥该去练武了。”
这是在赶人了，项擎怎么也没想到师傅常夸奖的女儿，竟是这么顽皮，泼猴儿啊。
等他走了，季攸宁翻身坐起，吐掉了口中的话梅糖。“鱼叶，进来！”
“姐儿，少爷已经出门了。”鱼叶爬到床头，在盒子里抓了一把话梅糖塞进叶妈妈专门为她缝制的布袋里。
“我知道。”季攸宁搂过鱼叶，道：“桌上的两杯茶待会儿记得倒了，记住不能喝，我在里面放了泻药。”
鱼叶啊了声，缩在季攸宁怀中仰头问：“舒姐儿会不会有事啊，拉肚子也能死人的。”
“放心，她这次没喝，运气很好了。”
“哪个杯子有药啊，这样我就不用洗另外一个了。”
季攸宁沉吟，不确定的看了看已经错位的茶杯，道：“都洗了吧，反正项擎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
甄老爷搀着老腰，和颜悦色送贾大观。“大人慢走，有空常来。”
管家投去关怀的目光，老爷真是不容易啊。
丫鬟扶着甄老爷回到花厅，如今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他这才心安的坐在主位上。
“咔嚓！”
全身放松的甄老爷惊吓不已，三魂七魄顿时挣脱了形体，五官早已变形，咚的双腿交叉一屁股摔在地。
县官，你八辈祖宗！
“老爷您没事吧……快去请大夫啊！”
丫鬟没了主意，哭道：“管家，请哪个大夫？……是要收钱少的，还是医术好的？”
甄老爷叫唤着拉住小丫鬟道：“收……收钱少的，我的钱，绝不能……绝不能让那些穷鬼多赚一分去！”说罢白眼一翻，疼昏厥了。
小丫鬟仍旧执着请哪个档次的大夫，问得烦了，官家一挥手道：“自然是医术好的！”
平安县县衙内，县官大人摇着扇子逗弄刚出世的宝贝千金。
“阿嚏！”县官大人抬头望天，没变天啊，继续摸着小女儿的下巴咯咯咯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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