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偷袭
高的身影正是榆花庄外大槐村的村长，而矮的那个则是出门跑腿的苟代。
嚓嚓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伙儿起先没有注意，等声音近了忽的扭头，手里的火把抖了一下，哗的跳起一个大火花。
苟代和村长的身后闪烁着许多火球，近了才看清是举着火把的人。
蒲高才一看不是榆花庄的人，质问苟代：“都是什么人就敢往庄子里带，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苟代连夜赶路，早就累得半死。喝的水在路上就没了，此刻嗓子渴的冒烟想喝水。蒲高才这一骂，挑起了他的火气。
“庄长你睁大眼看清楚，他是大槐村的村长！”说罢，苟代一溜烟跑到季攸宁身边擦着汗：“宁子，我要喝水……”
季攸宁解下腰间的酒壶：“酒，要喝吗？”
苟代连连点头，只要是能解渴的都成。咕噜咕噜喝下几大口，他才心满意足的哈口气，顺势靠在季攸宁身上。
季攸宁把他挪到墙边靠着，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蒲高才歪着头盯了大槐村村长好一会儿，咂咂嘴。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从前好像见过一面。
大槐村村长从前是个教书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对着蒲高才拱拱手：“蒲庄长，我听说大槐村的村民擅自跑到贵庄，想必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村长冷冷的看了季老太太一眼。
季老太太老身一震，手里的拐杖险些抓不稳。亏得吴氏眼尖，慌忙去稳住她才没有摔倒。
蒲高才笑道：“哪是添麻烦，季老太太是季博昭大人的家属，到榆花庄做客是理所应当，怎么能是添麻烦。”
“家属啊……”村长拧着胡子，清瘦的脸颊上看不出喜怒。“季吴氏，闹也闹够了，该回村了！”
季吴氏指的就是季老太太，吴氏原本是季老太太的侄女，嫁给季文枢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的人为了区分季老太太和吴氏，老的叫季吴氏，小的就叫吴氏。
季老太太嘴角的褶子往下掉了一层，不自在道：“村长，我堂孙女打算留我们在这里住一阵呢。”
季攸宁道：“我可没说。”
村长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眯着眼看向季家大门口。一个穿男装的娃娃抱手站在台阶上，模样和小时候的季博昭如出一辙。
“是宁姑娘吗？”村长的脚往前动了动。
季攸宁和善的点头：“正是。”
村长顿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欣慰的点头：“好啊好啊……老天待博昭不薄啊！”
大门忽然打开，崔芳宜从门内出来，手里端着一把椅子。
“村长一路赶来定是累了，我给您备了把椅子。”
村长抬起衫袖擦擦眼角，哽咽道：“多年未见，崔姑娘还记得老朽……”
他叫的是崔姑娘，而不是季夫人，显然是许久以前就见过崔芳宜。
崔芳宜亲自去扶村长，旁人只能干看着插不了嘴。不就是一个村长么，崔氏犯得着对他这么毕恭毕敬？
“话说我还没见过崔氏对哪个人这样尊敬过？”
“你不知道啊？这个村长从前是季博昭的先生，救过季博昭一命呢……”
“……怪不得哦，我听我家娃子常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崔氏看起来很有教养哦。”
“有教养又怎么样，教出来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看把庄长和季老太太气成什么样。”
村长虽然上了年纪，耳朵却还不到聋的地步，听了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议论，默默摇头。
“这些年委屈你们了……如果当年不是我，你也不会……”
崔芳宜温和一笑：“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说他们的，我和攸宁过自己的日子，各有各的自在。今晚的事，村长可能不愿看，但还是请您做个见证。”
村长点头，沉吟道：“我懂，此事早早了结也好，不然你们母女俩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季老太太方才因为村长临时插进来一脚，有点乱了阵脚。但这会子冷静下来也想通了一点，村长不来没什么，来了更好。
他从前季家对季博昭不好又能怎么样，季家四张嘴岂能是他一张嘴说得过的？
“村长啊，你给评评理哦。我们家被大火烧没了是事实，来投奔崔氏没错吧？”
蒲高才点头道：“没错。”
季老太太又道：“可是她们母女俩非但不请我们进去，还把我们一家子丢在冷风中过夜，过分吧？”
蒲高才附和道：“太过分了！”
村长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文人身上自有一股清高之气，他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比开口说一句话都管用。
季老太太自说自话没有博得同情，兴致缺缺。得想个法子把村长支走才行！
“乖孙子。”季老太太笑容满面的转身，季永麟听到呼唤以为祖母要给糖吃，忙蹦跶过来。
“祖母给糖么？”
“乖孙儿，你帮祖母办一件事，办好了想吃什么都成！”
季永麟激动的鼓掌：“祖母快说！”
季老太太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才松开他。“都记住了？”
蒲高才好奇的问：“老太太有高招，说来我听听。”
“庄长且看着，一会儿定会鸡飞狗跳，庄长一定不要慌乱。”
哦，蒲高才佝偻着背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小心点，然后得意洋洋的站着。
季永麟趁着季老太太和崔芳宜理论的时候，悄悄绕到人群的外面，摸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前移动。祖母说了，只要抓到季攸宁和她打闹起来，就能得到糖果吃。
季攸宁早就发现季永麟的踪迹，看破没说破罢了。适才季老太太叽叽咕咕不怀好意的样子，一定又在利用二傻子季永麟了。
可惜这二傻子一听到好吃的，谁都可以出卖。
季攸宁虽然不清楚季老太太的诡计是什么，但季永麟想要到她家门前来捣乱就不行。她偷偷移动到墙边，单脚一跳，轻松逃过众人的视线。
火光都照耀着季家的大门，因而墙边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季攸宁慢慢试探性的伸出一只脚，后脚再跟上。
季永麟怕黑，但为了吃的可以不惜一切。“一步……两步……”他一边走一边数，借着低低的回声给自己加油打气。
“永麟啊，躲猫猫好玩儿吗？”
“娘呀……”季永麟跌坐在地：“谁？是不是女鬼？”
季攸宁暗暗一笑，计上心来。
“永麟啊……我是你亲娘啊，娘来找你啦……”
凄厉尖锐的女声在季永麟的头上回荡，他左右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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