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机会了
两人的手指尖紧握着粉笔，飞快地书写着。
笔头摩擦到黑板上，发出了热闹的“刷刷”声……
从窗口里透进来的橘红色光线微微浮动，肉眼可见的彩色粉尘在空气里肆意飞舞……
放下了粉笔，温小眠长呼了一口气。
任务总算完成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安雨清。
她正勾勒着板报中心的插图，做最后的描画。
只剩最后一片花瓣的晕染工作……
教室外远远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有节奏感的高跟鞋“踏踏踏”地来到了教室门口。
温小眠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打扮时髦的成熟女人正向这边看过来。
看到安雨清的背影，女人便亲昵地喊了声：
“雨清？我来接你了！”
她的眼睛笑眯眯的，似乎带着慈母的甜蜜。
听到这个声音，安雨清微不可查地脊背一僵，顿了一下，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女人的脚步迈进了教室……
温小眠心想，这一定是安雨清的妈妈，好漂亮！
女人朝温小眠轻轻挥了挥手：“你好！你是雨清的同学吧！”
“阿姨，你好！”
温小眠礼貌地回应。
眼中的余光看到安雨清还是在若无其事地画画。
温小眠心说这安雨清高冷的个性还真是名不虚传，对妈妈也是这样！
“你跟我们家雨清在这出黑板报吗？这是你们俩出的吗？好漂亮！”
看着阿姨热情的模样，温小眠微笑着回答：
“对呀！这是……”
却被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
“你来干嘛？”
安雨清扔下了画笔，冷冷地回头。
笔下的花瓣，在最后一笔用力一按下显的突兀地嫣红。
“我来接你啊！”女人好声好气地说。
伸手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满手粉笔灰的安雨清和温小眠。
“不需要！”
安雨清冷冷地忽略了女人伸过来的手，越过她，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雨清！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早上是我不好，这不是特意来找你道歉了吗？”
“不要在这假惺惺！”
温小眠看着两人突然间爆发起的战争，蹙了蹙眉。
这是吵架了！
没妈的人天天想念妈妈，有妈的人却不知道珍惜。
“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怕你一个人走回去太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虐待你！”
“那正好！不想来你赶紧滚！”安雨清烦躁地收拾起书包。
“怎么说话呢？”女人的声音带了点嗔怒。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
安雨清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的女子。
“这位同学，你看看！你看看安雨清这个脾气！”
女人扭头想到温小眠那找到共鸣，“她在学校人缘一定也不怎么好吧？也难为你跟她一起共处了。”
“不不！没有！阿姨。”
温小眠连连摆手，这母女俩吵着吵着，怎么把自己搭上了，她可不想引火烧身。
女人似乎想一吐为快，继续说着：
“我跟你说啊！她在家，就跟一个小祖宗似的，谁也不能说她的，哟哟哟，这脾气简直……”
安雨清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门口：
“你给我滚！”
“别在这妖言惑众，这里没人吃你这一套！”
女人似乎怒了。
“安雨清！你行了！别一口一个滚！我好歹也是你妈！”
她转身利索地往门口走去，嘴里却不停地说。
“你这脾气哟！就得找个人治治你！”
“我不管了！你自己走回去！到家可别又说是我欺负你！”
“你滚！”安雨清猛的坐到凳子上，狠狠地盯着女人走到门口的背影。
“我马上就走！谁稀罕接你！”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在硝烟弥漫后的寂静里突兀地响起，又渐渐消失了了。
空气里只剩下沉闷的宁静。
安雨清把脸埋在座位上，寂静无声。温小眠看着她的肩膀轻微地起伏着。
这是今天第二次，她让自己刮目相看了。
第一次是黑板报的设计，高效率、高质量。第二次就是刚刚，她和妈妈的相处模式。
不像是母女，反倒像是有深仇大恨。
虽然俩人的关系只是比普通同学再疏远一点的那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看着安雨清躲在那边偷偷地哭，同窗之谊似乎占了上风。
温小眠拿了纸巾，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有妈妈。如果你脾气没那么……”
话说了一半，却被打断了。
安雨清猛的抬起头，声音哽咽。
“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教……”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湿漉漉一片。
就算温小眠不满于安雨清的口气，可是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也不好发作，只能不住地安慰她。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别哭了……”
安雨清接过纸巾，擦了擦眼中蓄积的泪水，用手撑着额头，挡住了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
温小眠拍了拍她的肩膀，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拿起作业本翻开，听到安雨清的呼吸声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安雨清抬头看了眼温小眠安静无声的背影：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没关系。”温小眠回过头去，对上了安雨清真诚的双眼。
安雨清的双眸眨了一下。
随即看向了窗外不远处静谧的田野，渐渐失去温度的光线：
“你也看出来了，其实她不是真心想来接我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嗯。”温小眠应了声，静静倾听着。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安雨清不需要她的任何评价。
伴着黄昏的宁静，安雨清似乎开始了她的诉说。
“她是故意让我生气的，她明知道我一见到她就生气，她还来。
她跟你说那种话，就是想让同学们都知道我不好，我不孝，让你们都嘲笑我，看不起我。”
“不会的。”温小眠摇了摇头。
“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过妈妈的疼爱。我知道你妈妈很宠你。”
温小眠低下了头，说起妈妈，她有点失落。
“如果我也有妈妈的爱，那该多好？”安雨清用着不变的语气说着。
“你妈妈肯定也是爱你的。”温小眠轻声说着。
“你是说那个女人吗？”安雨清自嘲地笑了下，“她爱的可不是我。”
温小眠微微蹙眉，难道是因为有个哥哥或弟弟？重男轻女？
安雨清的语气渐渐轻缓了下来。
“我都不记得妈妈曾经对我的好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时候我还太小。
我外婆说，小时候，我一听故事就笑，妈妈就一个劲地给我讲故事。
我一哭，妈妈就会抱着哄我，逗我笑。
她总是换着法子陪我玩，让我健健康康地长大……
啊！妈妈只是存在我想象中的。
不过我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讲到这，安雨清的目光染上了些幸福的温度。
看着温暖下来的安雨清，温小眠知道其实她很爱妈妈：
“你妈妈很爱你。”
“是啊！我妈妈很爱我。”安雨清唇边的弧度略微上扬着。
温小眠想了想他们刚才的相处模式，真心地说：
“只要你愿意，你们好好相处，一定可以冰释前嫌。”
安雨清嘴角的弧度凝了下来，冷然地说：
“不，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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