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聊斋世界 二

　　黑山老妖！这就是黑山老妖！这跟相像的不太一样啊！林林还在思索时，青山居士开口问道：“事情探查得怎么样了？”黑山老妖道：“已经查明白了，果然是那金华县令搞的鬼。”林林正在疑惑，青山居士转头对他说道：“正好，小友也来听一听吧。”

　　金华县城附近有两座大山，名为青山和黑山，自古周围村子便有祭拜山神的传统，所用祭品多是三牲之类，以求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青山山神和黑山山神得了祭品，倒也顺势保了一方平安。两年前金华县新上任了一位姓任的县令，此人贪财好色，草菅人命，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近年，当地恶霸黑帮勾结神婆，将附近村子祭祀山神的行为改为给山神娶妻，以半年为期，各村出一名少女。这些少女被抬入山中的山神庙内，第二天便不见踪迹，村民皆以为是山神显灵，实则少女们是被恶霸派人暗中囚禁，卖到了省城勾栏院中，有些少女不堪受辱，死在了半路上，被他们就地掩埋。青山居士偶然间从一名化为怨鬼的少女口中得知此事，施法拦下最近送上山的一批山神新娘，同时让弟弟去探查实情，挖出了幕后黑手竟是金华县令，此人与恶霸黑帮勾结，贩卖人口，所得钱财五五分账。

　　林林听后大怒，拍案而起道：“此等恶徒，死不足惜！”又对青山居士说道：“山神大人可是想除此败类，晚辈愿助一臂之力。”黑山老妖拂掌笑道：“好小子，有气魄。”青山居士则苦笑道：“小友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林林坐下，便与他诉说原由。

　　按理来说青山居士只是当地山神，不应插手人间俗事。但这帮恶人假借山神之名行贩卖少女之事，使得村民们对山神已由崇敬渐渐变为怨恨，诚心供奉山神的人越来越少，况且祭拜山神的行为因此事而停止，长此以往，山神祭祀会逐渐沦为乡野淫祠。“像我们这样的山神，若无人类诚心供奉，凭自身修炼功力增长会很慢，不过这只是小事，无非多耗些时日罢了。可若人们对山神充满怨恨，人数少还好说，人数多了，汇集的怨气就可能会让山神坠入邪道，以人为食。那时便真是万劫不复，多年修行化为乌有。”

　　林林奇怪地道：“既然如此，更应速速除去那作恶的任县令，恢复村民的山神祭祀。”青山居士叹道：“小友说的是正理。可那任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自身文气官运与国运相连。如今国泰民安，国运正盛。我等名为山神，实是类似于妖物的存在，本就不应过多插手俗务，若直接施法害他更会对自身产生业报，不利修行。你这样的妖物若是伤其性命，对自身造成的危害会更大，所以咱们还需谨慎行事。”

　　林林闻言陷入沉思，他记得《聊斋志异》里神、仙、妖、鬼都有出现，但神出现的很少，出现最多的是狐妖和鬼怪，所以又叫《鬼狐传》。突然林林想到了《聊斋志异》的第一篇，向青山居士道：“不如将此事告知当地城隍。”青山居士道：“城隍？”林林道：“对，城隍是冥界的地方官，主管生人亡灵、奖善罚恶、生死祸福和增进福益等事，正所谓善恶有报，天道轮回。那任县令作恶多端，合是该有业报了。”黑山老妖道：“城隍主管人间事务，我等并非人族，若去上告，只怕他们还会偏袒那任县令。”林林道：“上告之人当然不能是咱们。山神大人可先让当初遇到您的女鬼托梦给家人告知实情，再让其去城隍处喊冤，并将您救下的那批少女一起带去以作人证，等城隍派人拘走任县令魂魄问询时，官衙必会产生混乱，大人可借机设法鼓动村民趁乱进京上告。我等只需沿途保护告状之人不被谋害便可，等到上面开始彻查此事，那任县令阴间有城隍判恶，阳间有长官问责，即便有文气官运护体，可做下恶事乃情况属实，等其福泽被消，官运被断，必会业报缠身，自食恶果。”

　　黑山老妖闻言一拍大腿，笑道：“着啊，此计甚好！你小子有点本事，做事又合我胃口，以后就归我罩了，出去报我黑山老妖的名号，方圆百里包你无事。”林林只得无奈道：“谢过黑山前辈厚爱。”青山居士细细思量了一番，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其实并非林林有多聪慧，只不过是思考的角度不同。青山居士和黑山老妖都是山神，可以算是接受人类祭祀的妖族，考虑事情都是以妖的角度出发。城隍则是接受人类祭祀的鬼神，管理的是人类的事务。无论人鬼，提到奖善罚恶、诉冤报仇都会想到城隍，而妖族若被人类所欺，则大多会选择自己报仇，甚少会去城隍处喊冤。所以青山居士和黑山老妖得知事情原委后也都是想着自己如何来解决，根本没有考虑过拖城隍下水的事。林林虽然已是两世为妖，可内心依然将自己看作人类，再加上自己上中学时曾经看过《聊斋志异》，对《考城隍》的记忆尤为深刻，既然妖族的手段行不通，那么就用人类的办法来解决。

　　青山居士言道：“黑山，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你可速速带着大青、二青和小青依计行事，咱们尽快将那任县令解决掉。”黑山老妖拍着胸脯道：“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说完一个转身，消失不见。青山居士又对林林说道：“小友这次是帮了大忙。余下的事我们来办就好，小友若无要事可在此处多盘桓些时日。”林林既已见到黑山老妖，便不欲在外久留，回答道：“山神大人客气，晚辈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山神大人事务繁忙，晚辈这就回转兰若寺，与舍妹好生修炼。前辈若有差遣，晚辈随叫随到。”说完躬身一礼，驾墨玉铲离开了山谷。

　　林林回到兰若寺，林欢见哥哥出门不到一日便归，心里十分高兴。兄妹两个静下心继续修炼，林林已决定好好修炼，争取尽早飞升，看看能不能再回到仙剑世界。

　　时间一晃已过去三个月。这期间，金华县的任县令因贪赃枉法被收监下狱，新上任了一位宁县令，恶霸黑帮也被铲除，省城里的勾栏院被查封，解救出了那些被卖的少女们，但有些少女已死在勾栏院内，尸首都找不见了。一个月后勾栏院换了一个老鸨又重新开业，那宁县令似乎知道勾栏院背后的靠山未倒，不在此事上多加纠缠，而是又设法让勾栏院出了一笔罚金，送到金华县城。宁县令用这些钱在黑山修建了一座大的山神观，用来安置解救出来的女子，观内供奉了青山和黑山的两位山神，又命人重新修缮了青山上的兰若寺，将其改名为静音庵，里面为那些死去少女们安放了牌位，免得变为孤魂野鬼。

　　事情水落石出，那些被选为山神新娘的少女们的结局也各有不同。最后一批山神新娘得青山居士护佑，未被送到省城勾栏院，而是到了城隍庙。这些少女们大多被家人领了回去，也有部分少女感念山神恩德，自愿留在山神观里成为执事。而之前被卖到勾栏院的女子们，只有极少数被家人领回，之后全家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大部分因家人嫌其不洁，不愿在认为亲眷。这些女子们本欲自尽，后被宁县令派人劝解，大部分在静音庵出家为尼，日夜诵经念佛，为死去的姐妹们超度，少部分心有期盼或不愿落发的女子则在山神观成为女观，同样吃斋修行。因山神观和静音庵内都是女子，宁县令为保两处安全，特意让周围村子的里甲组织乡勇巡逻，又在山神观内焚香祷告，祈求两位山神大人有灵，护佑那些女子们不在遭难。青山居士和黑山老妖作为山神，既得宁县令官方认可修建山神观，气运加身；又得女子们和村民诚心供奉，信念加持，自身修为快速增长，便也护佑山神观和静音庵不受宵小侵袭，同时托梦于两处的领头人，传下强身健体的功法，让其带领女子们修炼，以保自身安危。

　　后来，有那贪图美色的游民地痞想要骚扰静音庵，被黑山老妖带着手下一番戏弄，吓了回去。又有过境的强盗和采花贼，听闻山神观和静音庵女子众多，想来劫掠，却被山中猛兽巨蟒袭击，死伤甚众，剩下的则被宁县令带人抓捕。而过路的游商与进山的村民却从未出过危险，有些迷路之人还会在恍惚间被一白衣女子带领找到出路。自此，青山与黑山山神有灵的名号越传越广，信奉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竟有外地女子特意来此地出家。静音庵和山神观内的女子们修炼健体之术，开门收徒，逐渐发展为两个武林门派。

　　林欢曾远远地看过宁县令一眼，回来对林林说道：“哥哥，我看那宁县令的神魂有些问题。”林林道：“是吗？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林欢道：“那宁县令似乎患有离魂症，魂魄与肉身的结合非常薄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离体。按说有这样情况的人理应体弱多病，长年卧床，那宁县令看起来身体健康，还能参加科举成为朝廷命官，应该是有极大的福缘。”

　　林林听后夸赞了林欢，其实他早已看出宁县令是被人穿越了，而且还是胎穿。因为他的三魂七魄里，七魄与身体结合非常紧密，只有三魂几欲离体，但被功德金光混以母胎先天灵气束缚于体内，隐约还会显形出一个穿着时尚的成年女子形象。也是由于功德金光和先天灵气的缘故，宁县令的身体才显得与常人一样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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