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霎时间鄢老太太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拄着拐杖狠狠敲地:“把这畜生拿走!”
自叶宛宛的母亲早逝后,她便听不得这类话,平日里无人敢提,今儿倒好,被只畜生毁了心情。
“祖母。”鄢如眉被吓得六神无主,完全不清楚谁教八哥鸟学这种话,她急着辩驳,猛然想起前几日的事:“这事与我无关,长姐借这只鸟玩过几天,定是那时学会了这些混账话。”
躲在边上的鄢如月气得牙都快咬碎了,鄢如眉这个胆小鬼怂包,竟然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三妹,休要胡言。”鄢如月站出来反驳。
鄢老太太尚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管八哥鸟究竟在哪里学的舌,差丫鬟将泪眼朦胧的叶宛宛扶起往松鹤堂里送,然后冷脸发落鄢家姐妹。
“送大小姐、三小姐回屋,稍后叫她们母亲过来,及笄的闺女还这样没规矩,做母亲的难辞其咎!”
叶宛宛边用手帕拭泪边用余光往后望,见外祖母发怒惩罚鄢如玥鄢如眉,她心情松快了不少,哼,自作孽不可活,瞧这情形鄢如月鄢如眉至少要禁足两个月,这个新年定然不好过了。
“祖母,宛宛给您行大礼了,养育之恩大过一切,没有您的庇护,宛宛哪能过得这般自在平安,回京后宛宛不能日日陪在您的身侧,可宛宛会天天想您的,您也不要忘记宛宛,好不好?”
进了松鹤堂,叶宛宛脱下披风,给鄢老太太磕头行礼。
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宝贝外孙女,鄢老太太的心被刀割似的不落忍,待叶宛宛跪着将脸靠在她的膝盖上,哭着说“不要忘记宛宛”时,更是湿了眼眶。
可这沛国公府,她不得不回啊,不准叶宛宛来辞行,就是怕自己一时心软,将她留在鄢府。
“好孩子,去吧,该出发了。”鄢老太太硬着心肝道。
叶宛宛哭红了鼻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又和鄢老太太说了会窝心话,才重新梳洗一番,往侧门去登车。
“小姐,要不再求求老祖宗?奴婢觉得,哪儿都不如这里好。”春夏不想回京:“听说,三老爷身边的王姨娘就要被扶正了。”
春夏口中的三老爷,正是叶宛宛的父亲叶淮瑛,而那位即将被扶正的王姨娘,已为叶家三房生下两子,与正房无异。
春夏想想都觉得憋屈,眼眶都红了。
“行了,不说这些,外祖母心意已定,求也无用,至于那位王姨娘,见一见再论。“叶宛宛哭了一遭,心情反而好了,没心没肺的打趣春夏:“你怎么变哭包了,哭得还丑。”
这样一说,春夏更想哭了,叶宛宛抿唇一笑,岔开话题,好奇问:“那八哥怎么回事?”
春夏吸了吸鼻子,“小丫鬟现教的,那鸟聪明,一会功夫便学会了,又恰好在关键时刻学舌。”
“天助我。”叶宛宛轻笑一声,愉快的往侧门去。
……
“说好卯时出发,现在都快到午时了,三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嘶,好冷,兄弟,借个火,我抽会烟,今儿也邪门,雪不大却比昨日还冷,腿都僵了。”
“冻傻了吧,哪里有昨日冷,是你站久了,原地蹦跶几下,发发热!”
鄢府侧门外,护送叶宛宛回京的护卫已经等了很久。这些护卫都是上过沙场的老兵,最难带领,被个小姑娘晾了半日,早心生不满,但沛国公长房长孙叶朗就在旁边,他们不敢放肆,只好小声嘀咕。
叶朗今年二十出头,已随军出征过两次,立过军功,是沛国公府孙辈中的楷模。他穿着银色软铠,身披斗篷,英俊的脸庞上带着隐隐怒气,来接叶宛宛回家,他打从心里不乐意。
他刚从辽北回京,好不容易得圣恩歇一段时日,就得了这么个麻烦差事,传说中的三堂妹叶宛宛,他连圆的扁的都不知,不过,在鄢家这种阴盛阳衰的门庭中长大,定是个无趣的人。
叶朗越等越烦,本就易怒的他,耐心已经要被耗尽。
“听说为了已故三夫人的事,当年……哎呦。”
恰好边上一个嘴碎的护卫说闲话被他听入耳中,叶朗剑眉一挑,挥起马鞭子抽去,直接将人抽翻在地。护卫急忙爬起来跪好,颤声认错求饶。
“属下多嘴,甘愿领罚,将军教训的是。”
叶朗倨傲的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滚。”
叶宛宛行至门口,刚好将这粗鲁的一幕望在眼中,护卫被抽了一鞭子,脸上挂了彩,跪地求饶后才狼狈的回到队伍里。
而那位揍人的年轻将军,想来就是他的大堂兄了。
“小姐,奴婢更不想回去了。”春夏吓呆了,脸色一白,声音都在发颤,沛国公府的人要都是这副德行,可如何是好。
叶宛宛站定,站在视线死角打量叶朗。此前她差人探听过沛国公府的情况,知道大堂兄叶朗脾气冲,好斗惩狠,已是军中有品级的将军,和将门之女定了亲,年后便要成婚。
自己是少年英豪,又娶将门之女……叶宛宛拨弄着暖手炉上的流苏,心里有了主意。
她大步往前走去,迎着寒风薄雪,鬓边的珍珠步摇晃悠着,径直走到了叶朗面前。
叶朗还在甩手里的鞭子,脸上余威未消,转过身瞧见一位粉衣明眸的少女站在身后,正好奇大胆的望着自己。
“你是大堂兄叶朗吗?”少女声音清脆,仰着头,大眼睛乌黑清澈,半点怯意也没有。
叶朗很有自知之明,他面相凶,大部分女子都会惧怕自己,这丫头竟然不怕他,叶朗边想,边面无表情的点头默认。
“我是叶宛宛,叶朗哥哥好,今后唤我宛宛便是。”叶宛宛勾起嘴角笑起来,天真又浪漫。
说完了又表情好奇的问:“叶朗哥哥,你刚才为何打人呀?”
叶朗翻身上马,轻飘飘的说:“他多嘴。”
女子多心软,看到他抽手下鞭子,难道她于心不忍了?
“原来如此,叶朗哥哥打的好。”叶宛宛大声说。
马背上的叶朗感到很意外,回头问身后的小丫头:“为何?”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叶宛宛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完后,还对叶朗竖起大拇指。
叶朗见叶宛宛模样标致,举止大方,这话又是他一贯奉行之礼,心中的不耐顿时扫去大片,甚至还有些想笑,果然是叶家血脉,没染上鄢府的酸腐劲儿。
叶朗对叶宛宛点点下巴,语气温和几分:“正是如此,上车吧。”
来接人的马车是从京城来的,宽敞又豪华,里头摆设用具一应俱全,垫子精致又软和,叶宛宛舒服的坐下,一贯挑剔的她,一时竟半点毛病都挑不出。
春夏却惊魂未定,刚才她在边上吓得手心都出了汗:“小姐,您怎么敢和大少爷那样说话?”
叶宛宛一笑,贴耳对春夏道:“他是武将,又娶了将门之后,可见喜欢大方爽朗之人,我越是自然直接,他越心生亲近。”
何况,她还不动声色的拍了马屁,天下有谁不喜欢被奉承呢,尤其被她这般美貌的女子奉承。
春夏恍然大悟:“还是小姐高明。”
……
出城后不远,有一处官府驿站,回京的队伍按照原计划将宿在官驿中。可今日叶宛宛洗漱辞行耽误了时辰,到天黑时,他们离官驿还有几十里山路。
山林深,草木厚,这一带还有野狼等猛兽出没,不适合夜行。
看来,今晚是不能在官驿过夜了。
叶朗身边的近卫忍不住道:“将军,今夜咱们怎么办?说千道百,都怪出城太晚,按照军规,这就是延误军机,大忌。”
至于因谁而晚,为谁而误,答案不言而喻。
近卫说完,破天荒的没等来叶朗发牛脾气,这位脾气暴躁的上级竟然只轻飘飘的说:“晚便晚了,又不是战时。”说完伸手敲了敲近卫的脑袋,冷声道:“多嘴舌,以上犯下,才是大忌。”
接着指着前面一座小山包道:“前面有间客栈,行半个时辰可到,今晚我们就宿在那。”
车毂声咕咕,轮子碾过厚厚的积雪,慢慢往前继续行进。叶宛宛坐在暖和的车厢内,对这趟回京之旅颇为期待,路上吃吃喝喝看风景,多见识些风土人情,也是一番不错的体验。
到了客栈,叶朗翻身下马,目光挑剔的打量着客栈的环境,见虽然简陋,却还干净,勉强可以落脚。
客栈老板见有贵客临门,急忙出来迎接,因为紧张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堪堪站稳后局促笑道:“贵人里面请。”
叶朗觑了老板一眼:“店内还住了什么人?”
店主作揖腆笑:“一对老夫妻,两位行商,旁的没有了。”
叶朗眉蹙得紧,心想他带着女眷,自然要规避一切风险,正想开口吩咐店家将所有客人都轰走,他要包下整间客栈时,叶宛宛不知何时下了马车,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叶朗哥哥,咱们先进去,外面好冷呀。”
叶朗有很多表妹、堂妹,个个怕他,都小心翼翼唤他长兄,叶宛宛这声清脆的叶朗哥哥还是人生中第一遭,独一份,叶朗觉得这称呼很不错,他喜欢。
“好,进去吧。”叶朗说完,叶宛宛柔柔微笑回应,叶朗心情更好了,将轰走其他客人的念头抛之脑后,他们有的是护卫,倒也不惧乱子。
而此刻,二楼坐着的两位男客,正饶有趣味的欣赏着新来的叶宛宛一行人,其中一位玄衣男子挺鼻薄唇,神明爽俊,本是极俊美的长相,却因为冷峻的神情显出几丝不近人情来,他微微凝眸,望向楼下的粉装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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