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媒人
瀛敏在睡梦中被胡茬扎醒,身旁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肩颈间,她贴着他起伏不定的滚烫胸膛,“东楼,今夜又去应酬了吗?身上还有酒味。”
陆东楼嗅着她的鬓发,鼻尖在她侧脸处轻蹭。
“早知你鼻子这么灵,沐浴过后该熏一遍香才是。”
瀛敏欲解他衣衫,陆东楼抓住她修长的玉指,在她指尖处轻咬了一口,“敏娘,我不是说了,你生阿狸时身子遭了一道罪,该隔上两三年,再给阿狸生一个弟弟妹妹才好。我并不强求子嗣,有阿狸足矣,你却一直想让这小人儿有伴,不必这么急。”
瀛敏抱紧了身旁人,感受他身上的暖意,“可以喝避子汤。”
“是药三分毒,你还年轻,过早伤了身子不好。你不必起用儿女拢住我的心思,我是真心欢喜你,除了你,不会再看旁的女子了。”
瀛敏被他猜中了心思,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
“今夜阿酥回家了,我看她脚上臀处都有伤,你就不能软言软语地和她说几句贴心话吗?她在六扇门当差,也是想日后替定国公府徐家翻案。不能……不能告诉她元闲还活着吗?”
陆东楼叹了口气,“元闲接下来要干的事,随时会被株连九族,他不管赢了输了,都会在史书上被后人诟病。我在心里,是认了他这个妹婿的,他不想拉酥酥下水,我尊重他。”
“可是……可是阿酥要是知道……元闲一次次骗她……这比用刀剑杀她还要难过。”
知妹莫若兄,他能做的,只有把家宅安置在元闲府邸旁边,让元闲能时不时爬墙看一眼陆酥。
或许,元闲看久了陆酥,会心软,会在家国百姓和称心娘子中间,坚定地选择陆酥也说不定。
第二日清晨,陆酥从床上醒来,看太阳都照到了寝间的地上,她边穿鞋边喊道:“红绡,青书,你们两个小懒虫睡懒觉就可以了,怎么不嘱咐个小丫鬟叫醒我?”
红绡端着水盆,青书捧着衣裳,小丫鬟帮陆酥铺床叠被。
陆酥洗漱过后,青书正要服侍她穿衣,她自己穿好了官服,又整理好了头发。
红绡笑道:“小姐现下都不需要我们服侍了,我和青书可不是越来越懒了吗?对了,小姐,我在姻缘斋那里托王媒婆替我相看夫郎,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小姐今日下了工,随我同去一趟,她与小姐相熟,自是不敢欺侮小姐的。”
陆酥应下了,瀛敏在外间差遣丫鬟给陆酥布膳。
陆酥挎着翎刀,已经误了上工点卯的时辰,心里急得不行,顾不得吃早膳了。
瀛敏拽住就要跨出门槛的陆酥,她手中端着盏温温的牛乳茶,揪着陆酥的衣领,强硬地给她灌了下去。
“你大哥说的没错,差事再要紧,也没有自己的身子要紧。把这几样点心揣着怀里,一定记得要吃。你是在永和门巡逻吗?我中午打发人给你去送午膳,不要吃外面食肆的东西,不干净。”
瀛敏将几样油纸包的点心揣到陆酥怀中,又让奶嬷嬷抱来小阿狸,她抓着小人儿胖乎乎的小手,对陆酥招手道:“来,阿狸和姑姑道个别,叫姑姑多回家,多看看阿狸。”
阿狸对陆酥笑得很灿烂,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
陆酥捧着她奶乎乎的小脸,亲了一口,小人儿“咯吱咯吱”笑个没完没了。
陆酥歪着头对阿狸摆摆手,“姑姑下次回家,给你带炸炸糖吃,咱们瞒着你小楼阿爹,吃个过瘾。”
她又对瀛敏行了个礼,“嫂嫂,有劳您多督着三弟、四弟读书了,尤其是南亭,陛下开恩科,他要是这回能中个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
陆酥的三弟陆南亭相貌俊秀,可惜是个独眼龙,若能三元及第,他喜欢镇国公府郑家的九姑娘郑晚歌,有了功名,也好上门去议亲。
陆酥说完,一路小跑到正门,仆人牵过马,她催马扬鞭,火急火燎地赶到御城门子值房点卯。
值房的捕快告诉她,她的师父老短早就替她应了卯。
她扶着柱子顺了口气,又骑马赶去永和门。
经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时,见大理寺卿周儒扯着当日在六扇门口递状纸的老太太。
周儒把老太太拽进了巷道里,只听那老太太喊道:“救命!救命!”
陆酥想到周儒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女人,这种“恋熟癖”的怪人,干出轻薄老太太的事来,不出奇。
她翻身下马,握紧了手中的马鞭,逼近和老太太拉扯的周儒,一鞭子落在周儒背部,血色在他衣衫上蔓延开来。
周儒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陆酥甩鞭子时用了七分力,就把他打晕了过去。
老太太见着陆酥,跟见着救星一样,“姑娘,带老身去报案,姑娘可要为老身作证,这歹人确实轻薄了我。”
周儒晕死前,是背对着陆酥的,老太太身上衣衫整齐,头发也没散乱。
陆酥有些犹豫,她思忖了片刻,把周儒拖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搀扶着老太太,牵着马,慢慢走回了六扇门。
守门子的无名捕快,都识得陆酥马背上的人,是大理寺卿周儒周大人。
有一个鸡贼的无名捕快,遛到了刑名门子去喊神捕菩提。
陆酥带着老太太去刑名门子,里面的办案捕快在装案卷的书柜之间来回穿梭。
陆酥向主理受案的办案捕快讲明了今日在街巷发生之事。
那办案捕快正准备录卷,执笔蘸墨时,菩提提着千机匣,一箭射到书案上,吓得那办案捕快四仰八叉、连人带凳摔在地上。
菩提上前,把桌案上的状纸揉成一团,砸在陆酥脸上。
“六月霜,你是御城门子里的巡逻捕快,这个时辰,该在永和门巡街,擅离职守,你是身上皮肉又痒了吗?”
老太太瑟瑟发抖地缩在陆酥身后,嘴里念道:“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九天玄女……快来劈死这个脸和瘫子一样的恶毒郎君……”
老太太在陆酥背后不停“作法”。
菩提:“这老婆子疯疯癫癫的,你还信她的鬼话,打伤了周大人,偷袭朝廷命官,六月霜,我看你是脑袋瓜子里全被蛆爬过,吃空了。”
陆酥转过身安抚着情绪激动的老太太,让她镇定下来,好好回话。
老太太双手合十呈拜佛状,她的手不停上下左右摇着,口里念念有词。
忽然,一只贝壳从老太太衣袖中摔了出来,陆酥弯腰去帮她捡,老太太莽着个头,撞翻了陆酥。
她骑在陆酥身上,薅住陆酥的头发,把陆酥的头不停往地上撞。
菩提见状,赶紧提溜起这发了狂的老太太。
老太太攥着那只贝壳,给菩提磕了几个响头,她指着陆酥道:“这个贼婆娘要抢老身东西,大人,快点让人抓住她,把她下到刑狱中去。”
陆酥有些懵,她摸着自己脑袋上肿起的大包,“这老太太真是个疯子,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菩提让几个办案捕快把老太太绑到了椅子上,他命人取药箱来,用红花油替陆酥揉开头上的淤血。
这个面瘫脸,眉毛竟然动了。
值房内的办案捕快都看呆了,菩提瞪了他们一眼,“都转过身去,看什么看,再看都去戒堂领刑。”
那些办案捕快都面朝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菩提把红花油塞到陆酥手中,冷声道:“你下午去官厦休息,永和门那里,我会让御城门子另派人去。这个药油,味道不冲,你自己在掌心揉搓化开,没事就揉揉伤处,让头上的淤血散开来。”
菩提起身,提着药箱去公厨那里吃饭去了。
那些办案捕快看菩提走远了,纷纷围在陆酥身边。
“霜娘子,你和我们佛哥什么关系啊?”
“霜娘子,原来佛哥好你这口啊,我们都以为佛哥喜欢温柔似水的小娘子,没想到喜欢吃‘辣椒’。”
“霜娘子,以后要多来我们刑名门子里串门,你看你整的佛哥都不好意思了,离饭点还有一个时辰,他就去吃饭了,肯定是刚刚揉你头的时候,害羞了。”
“霜娘子,你一定要拯救佛哥,他太堕落了,因为没成家,天天在刑名门子里拉着我们加工,我们每个月有二十多天和他熬大夜,他要娶了娘子你,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我们也都脱离苦海了。”
……
陆酥捏着药油瓶子,这群办案捕快越说越不着边际,连陆酥和菩提生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只听门外一声咳嗽,原来菩提把从不离身的千机匣忘在了值房中,刚才在门外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瓜”声一片。
“你!帮我提着千机匣,顺便去公厨,今天有猪脑汤喝,你多喝几碗,补补你的脑子。”菩提的食指指着陆酥的鼻尖,陆酥闻言赶紧拿起了千机匣,走到菩提身边。
菩提又对着那些噤声的办案捕快道:“你们饭吃得太饱了,今天不用去公厨用午膳,列队,绕着六扇门跑够一百圈。”
陆酥想要张嘴替他们求情,菩提捂着她的嘴巴,把她一路提溜到公厨,督促着她喝下了三海碗猪脑汤。
黄昏时分,陆酥应约来到东街姻缘斋,红绡拉着她进去见王媒婆。
红绡让陆酥假装要相看郎君,来试探王媒婆做媒到底靠不靠谱。
“陆娘子,芳龄几许?”
“十八。”
“陆娘子的如意郎君是怎样的呢?”
“嗯……与我年纪相差五岁上下。”
王媒婆皱眉。
“和我差不多高,最好会些武功,身体不要太孱弱。”
王媒婆皱眉。
“夫郎不该看重样貌,贵在人品,但五官至少需端正。”
王媒婆皱眉。
“我是在六扇门当差的,月俸五十两,未来夫郎最好也有份正当差事,不一定要是士官,工商阶层也可。”
王媒婆皱眉。
“因为我是再嫁,所以我不介意他是不是头婚,他有儿女亦可,我喜欢小孩子。”
王媒婆皱眉。
陆酥胡说八道了一通,她看王媒婆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王娘子,这些要求不算太过分吧?”
“陆娘子,你的要求确实……很过分。来我们姻缘斋的郎君,十五六岁的娘子都嫌年纪大了,他们喜欢青春少艾。还有你在六扇门当差,虽然是吃皇粮。赚的和你差不多的,他们肯定挑头婚的。赚的比你少的,也不会挑你,他们要选可以在家相夫教子的小娘子,你的差事和月俸只会让他们自卑。”
王媒婆喝了口茶,“陆娘子,你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可以再说一下,你的如意郎君是怎样的呢?”
陆酥竖起了她的食指,微微一笑。
“一个男人,他会活着就行。”
“这就对了,过几日给你安排郎君见面。”王媒婆露出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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