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程
杜槐回到屋中早已有人等候,一个样貌普通的小厮,除了身材高大以外并无出奇,丢在人海里再也找不到,他如今却坐在上座上,细细的品着茗茶,见到杜槐步入屋中也不起身,开口的声音却十分的清越:“杜大人,您回了,这茶应是去年的陈茶吧,有些旧味儿,你们皇帝老儿也不赏些南洋上奉的新茶,唉,杜大人的日子,真是比我想象的要苦些啊,难为您为他们大邺风兢兢业业这么多年。”
杜槐看到此人也并不惊奇,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撇了眼开着的后窗笑道:“赫荼大人还是喜欢出其不意,我们杜府已是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驿站了,如今还易容成了小厮,赫荼大人好心情。”
赫荼也不恼,面皮下的脸扯着一丝笑:“杜大人,我说的并无错吧,你方才去验证了,如今朝廷的手都伸到了你的跟前了,杜衷是跟了你三四十年的老仆人,是你的心腹,是知道你所有秘密所有短处的人,手里有你无数的把柄,还是杜府的家生子,如今这样的人都成了他谢丛安的暗桩,哦,我忘了,安南节度使谢丛安想必杜大人比我熟。”
“谢丛安此人是李长乾的挚友,全大邺哪个世家哪个臣子不惧之,为人狡猾如狐,心机城府颇深,行事又冷血狠毒,暗中帮李长乾做了多少事,被这样的人盯上,杜大人,你思量思量,李长乾还容得下你吗?别说你现在未叛,就算你忠心耿耿,再说了,你这些年在晋康手里也没那么干净吧,徐苍凌这一回凤阳,不过三日!”
赫荼的手冰凉如尸体一般,架在杜槐的脖颈上,阴森森的说道:“不出三日,你们全家就会步魏净直魏大人的后尘!”
杜槐浑身一凉,他连魏净直之事都知晓,与他们相距万里的凤阳城,他不敢再往深了想,赫荼见杜槐不言不语,语气软了下来:“杜大人,无妨,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们郡主如今也来晋康了。”
天际露白,曦光落在了城郊,距晋康城不过二十里的南遥山上的宗子庙迎来每年一度的祭祀先人,这是晋康城百姓的大日子,也是杜槐杜大人的恩赏,宗子庙是晋康第一任府尹所立,给百姓开放是史无前例的,杜大人体恤百姓,格外破例让老百姓平常人也可以上山祭祀先人。
“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下官罪该万死,未得长公主殿下来晋康的消息,还请殿下恕罪。”杜府门前,杜槐颤颤巍巍的跪拜在地。
永乐从马车上下来,见此景连忙将杜槐搀扶起来,笑道:“本宫还要多谢杜大人,若没有杜大人,本宫就要被那些歹人迫害了……”边说边泣出了声,泪珠从白嫩的脸庞滑落。
杜槐伏在地上暗自揣测,看来传闻中的长公主殿下也不过如此,也是,怪不得会扶持少帝那种庸碌之君,想来一丘之貉。
“听闻今日是晋康城的大日子,本宫也想去瞧瞧,不知……杜大人方便同行吗?”永乐一脸期盼。
杜槐起身满脸褶子笑道:“回殿下的话,自然方便,但那地方是个略有些晦气的地方,又在山上,下官担忧殿下千金之躯恐……”
徐苍凌前脚刚走,顺安长公主就来了晋康,杜槐那双浑浊的眼睛转了又转,手心渐渐冒了汗,赫荼的话……他看来要细细斟酌了。
南遥山略微陡峭,但山川秀美,钟灵毓秀,风景宜人,是晋康百姓眼中的灵山,永乐一身湖蓝衣袍,未施粉黛,发髻上只一根白玉簪,整个人气若幽兰,刚过庙门,一个恍惚,幸而身旁杜府的丫鬟扶住了,跟在身后的杜槐见此赶忙道:“来人,快扶殿下去后院歇下。”
永乐抬了抬手,又轻按住眉心,一脸疲倦道:“无妨,看来本宫不能随大人一同上香了,杜大人不必看顾本宫,一路走来这南遥山风景秀丽,本宫很是喜欢,四处逛逛便好。”
杜槐见此也不敢再多说,只行礼恭送,不过留了两个府兵跟随,徐苍凌已经在这晋康出过一次事了,若是长公主殿下也在晋康有个好歹,那他的命也留不到明天了。
杜槐上了首香后,两旁的府兵开了大门迎百姓,他坐在偏殿细细品着茶,杜衷见此时两旁无人便想将昨夜蹊跷一一禀报,谁知刚想开口杜槐就抬了手沉声道:“那边又来信了,说安西节度使在杜府插了个暗桩,谢丛安此人你我是熟的不行的,杜衷,此事就交与你来办吧,这么多年,你办事,我放心。”
杜衷听此一惊,谢丛安他随大人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次,他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什么世家子弟没见过,但是安西节度使谢丛安是让他一面都被慑住的人,谢丛安是个笑面虎,长相极为俊秀,瑰丽似女子一般柔美,人称“安西玉面郎”,安西是世袭的封地,那时谢丛安还是世子,安西女子极为奔放,那里的风俗便是遇见喜欢之人女子可投之合欢花,谢丛安每每归来掷花盈车,世人皆爱貌比潘安,安西只流传着“纵月满盈熹越山,不敢与安西卫阶相争辉。”一句话。
这当世卫阶,自然指的就是谢丛安谢世子。
不过,谢丛安此人狠辣如毒蝎,佛口蛇心,面若冠玉,手段却似阎王,不然也不能在先节度使去世后四周虎视眈眈中坐稳安西十余年。
最重要的是,他与新帝李长乾交情极深,情同手足,新帝登基第二天便独独厚封了安西。
如今他在府中埋了暗桩,那自然其中也有新帝的意思。
杜槐一边品茶,却没放过杜衷脸上的一丝神情变化。
宗子庙后面有一片竹林,竹叶落了一地,泛着淡淡的清香,曦光散在竹林中格外的和煦,永乐支开了府兵丫鬟,望着层层竹林中那紧锁的后院,门前的砖瓦七零八落,像是很多年没有人来过。
良久,她淡淡笑了下,终是开了口:“皇上真是好雅兴,凤阳的清檀山和俪阳的梧桐山都不够皇上赏景的,偏偏来了这小小晋康的南遥山。”
李长乾站在她身后,依旧不语,他只盯着永乐纤纤皓腕上那串佛珠,高挺的身躯立在竹林格外的丰神俊秀,他微微眯眼道:“永乐啊永乐,我说了二哥不会害你,你若是像小时候一样听话该多好。”
“我回来,不是为了李昀。”永乐转身盯着他墨深的眼眸道。
李长乾轻皱眉头,永乐那双杏眼中毫无波澜,慢慢道:“我早就知道李昀不在这里,你不会大费周章将他囚禁在此处,那封密信也并不是李昀字迹,我来是想看看,那人想让我来晋康看什么戏,看来,他想让我看的便是你这出戏。”
“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李昀,陛下,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她一字一句道。
李长乾望着她不语,永乐上前接着道:“晋康府尹杜槐,你是不是在查他?”
还未待李长乾开口,竹林外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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