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子小生7
听到小生将要离开的消息,乐菁五味杂陈,随后去盘点小生要带去陈国的东西。
另一边,乐薇夫人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看君侯这般宠爱公子澈,她又怕君侯改变主意。
虽然这般想颇为残忍,但比起有身孕的自己去陈国为质,自然是让小生去更好。小生有侯君和小君记挂看护,就算去陈国,侯君怕也会时常送些东西过去。
但她的孩子,一个尚未出生就和母亲一起去陈国为质的公子,侯君怕是不会再想起他了。
在知道是公子澈后,不管他怎么闹,乐薇对他都是和善的,帮着乐莹准备要用到的物件,甚至把自己的私产都拿出来了。
只是瞧见侯君的态度,她还是不安的,如今尘埃落定,她暗下决心:以后定会想尽办法,让小生在陈国过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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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夫子们加快了教导公子澈的进度,特别是几个不能随同前往陈国的夫子,他们是吴国的要臣,不能过去。
小生学习忙碌之余,还得到处跑,今儿安慰这个,明儿安慰那个,他成为了兰台里最忙、也最受欢迎的人。
期间吴侯果真找了许多画匠,把小生得样貌画在绢布上,还有小生喜欢的所有人也都画了一份,让他带走。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时间已到三月下旬,小生要启程前往陈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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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三月,穿戴整齐的小生先去长春院拜别母亲、阿母和夫人们。
看着还没有大腿高的小团子,跪在前面辞别,就算坚强如乐菁,眼眶都有些发热,而其他几人早就泣不成声了。
小生安慰母亲、阿母不要伤心,再这样下去他又要哭了。抽了抽鼻子,小生把眼泪憋住。随后又去了兰台前院,也是君父上早朝的地方。
刚出去,刘太史和两位御士走了过来,刘太史是公子夫子,要跟小生一起留在陈国。御士则是专门负责迎送之人,他们一人将随公子澈前往陈国,一人则在国境迎陈国公子亮入吴。
而真正带队的则是文使臣,他负责护送公子澈入陈,并送上吴国国书。
三人后面跟着三母,一起前往朝堂,拜别重臣。
而使女和仆役等候在牛车两边,与之一起的还有数百卫兵,护送公子澈出境。
小生走进正堂,对着跪坐在高位上的阿父笑了一下,又看了下自己熟悉的爷爷伯伯们,对着他们行礼辞别。
吴侯终究没忍住走了下去,想的再好,可分离在即,终究不舍。
“君父莫要难受,小生会常常写信过来的。”
“你要是哭了,小生也忍不住了,我现在忍得可辛苦了!”这话倒是不假,小生还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能做到不哭,已是坚强。
吴侯没有说话,去了陈国,这信怕是不好送过来。牵着儿子的手,陪着他走下兰台,文使臣紧随其后,其余大臣见状,自然是一同跟着。
“一路上要注意安全,你陈语说的不错,但刚开始不要显露,外面不比兰台,多听夫子的话……”
小生听得很认真,他知道阿父、母亲和阿母都很担心他,所以他现在不能哭,他哭了的话,他们会更担心的。
只是哭是一件很难憋住的事情,虽然小生没有哭,但那笑的和哭也差不多了,让人心疼得紧。
坐上牛车后,小生不顾仪态身子伸出窗户,挥手和众人告别,直到再也看不清人影后,才跪坐回位置上。
牛车上不仅有小生,还有三母和两位使女,李慈母用帕子擦干小生的泪痕,原来想好不哭的小生,终究还是哭出来了。
齐保母见了搂住公子,轻声安慰。
“这是谁在哭啊?”突然车帘子被掀开了,从外面伸进来一颗小生分外熟悉的脑袋。
“原来是公子啊,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姚疾医,你怎么在外面啊?也是来送我的吗?”
“陈国气候比吴国寒凉些,君侯担心公子生病,又知道公子是个不爱吃苦的,这不,就让臣跟着一起去了。”姚疾医捻着胡子,笑着说。
听到这话,小生本来因为见到熟人而上扬的嘴唇,慢慢拉下来了,成了苦瓜脸。
小生凑到姚疾医面前,说道:“疾医,你跟我去陈国的话,家人不担心吗?”
“我家人啊,就在前头呢!”姚疾医示意公子澈看外面。
小生探头出去,发现两边跪着很多人,这些人就是吴国的子民吗?
“疾医,我找不到你的家人,他们要一直跪着吗?”
“自然,他们是你的子民,等你的车过去就好。你看那边那个穿着细麻的小童,就是我大儿子。不过我要在兰台候职,他要在夫子那读书,我们一年也见不到几面。”
“那他一定很伤心。”那个孩子比小生大了不少,就这么趴在地上,小生莫名觉得难过。
“可是跟周围的其他人比起来,他这样的生活已是极好。”
“你不去跟他说说话吗?”
“没什么好说的。”
“可我觉得他有,你快去啊,等下就过了。”小生催促着。
姚疾医见周围没人关注他,就轻捏了一下小生的脸,然后走到自己的大儿子身边。
小生对人的气息很敏感,他感觉到这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那个小哥哥眼睛都亮了。
见他朝自己看来,小生高兴地朝他挥挥手。
小生趴在窗边,看着跪在两边的人,车轮过去,扬起阵阵尘土,但那些人一动都不敢动,只有几个孩子,偶尔会张望一下。
其中一个对上小生的眼睛,朝他笑了一下,小生也对着他笑。
这时一个仆从过来,说道:“公子,这人竟然敢对公子不敬,是不是要奴抽打他们几下?”
“不、不用,他们没有对我不敬。”小生吓到了,马上制止这个人,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不敢动了。
这些人跟他以前在云镜里见过的百姓都不一样,与其说是民,更像是被权贵奴役的奴,而且他们都习以为常。靠近牛车的那些人听到仆从这话,脸色都没变,反而是小生制止的时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越往外走,百姓的衣衫区别更大,偶尔还有几个衣不蔽体的乞儿,这些都是吴国的百姓吗?这是生活在吴国都城望兰的百姓,那其他地方呢?是不是比这还差?
小生在云镜中见过很多朝代和国家,特别是小生最喜欢的现代,那些人是笑着的,不像这些人……
“公子莫看了,这些人许久都不会洗漱一次,太脏。”李子师放下帘子说道。
“脏?”
“子师,我不怕他们脏,我觉得很难受,这跟我离开君父时的难受不一样,他们是吴国的子民,但为什么看起来这般苦?”
李子师呼吸一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不关心子民如何,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公子稍等,奴去请夫子来为公子解答。”
子师对着外面说了一声,很快刘太史过来了,听到公子澈的问题,他轻叹了一口气。
若是公子澈是嫡公子,定是吴国子民之幸,可惜了!
至于解释,他自不会说贵族的不是,而是说:“公子,若是一个人的欲望无法满足,他们自然会过的苦。”
小生听后皱眉,说道:“我觉得夫子说的对,但又不全对。”
“他们瘦成这样,怕是连饭都没吃饱,想要吃一顿饱饭的欲望很难满足吗?”
“很难。公子可知,吴国一年产粮多少?”话题就这样被岔开了。
这一路上,小生知道了吴国主要种的粮食、整个吴国收粮多少、吴国的赋税多少还有每年要送给君主国的朝贡。
“公子如今要做的是读书习武,这些事情,自然有君侯去操心。”
小生点头,这些东西,让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看出公子澈的纠结,刘太史说起了其他事情,转移公子澈的注意力。
如今他们一行人已经出了望兰城,半个月后,才能到吴国国境,和陈国公子亮一行人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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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使臣相互交谈后,定下时间,一队出一队进。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吴国占了便宜,他们本该在两国中间的管国交错,但陈国来的太快,于是来到了吴国边境。
单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这位嫡公子有多不受重视,竟让他早了一个月出发。
等到时日后,两队人马相对而行。
“子师,他们是马车诶!”小生看着那几匹高头大马有些羡慕。
“马车速度虽快,但太过颠簸,不如牛车稳妥,为了让公子坐的舒服,小君费了不少心思。”李子师点评道。
“公子若是喜欢马,这次去陈国,君侯还特意为公子准备了一匹小马驹,供公子学骑射之用。”李保母清点着公子澈的用品,笑着说道。
“可君父说要小生这么高才能学骑马,这要好久呢!”小生有点愁。
就在这时,两车的距离极进了,小生能看到对面帘内的孩子,于是对他笑了一下。
陈国公子亮看着那个小童,他如今已经八岁,这个年岁去吴国当质子,已是极小,却没想到吴国送来的公子比他更小……
“乳媪,吴国公子澈年岁几何?”
同坐车内的媪妇听到后,说道:“听闻是三岁,不过如今应四岁了。”
“如此稚儿,吴侯也忍心?他阿母没有陪同吗?”
那个媪妇沉默,她一直待在后院,也只能打听到吴国公子的名和年岁,旁的却是不知的。
反而是在车外随行的人,听到公子的问话,回道:“听闻吴国公子澈极受吴侯宠爱,他身上又有乐国的血脉,是吴侯所有公子中地位最高的公子。”
“他的亲母乐夫人并未陪同,这次是公子澈独自前往陈国为质。”
公子亮听后有些沉默,看着那个有些天真的小童,这样的宠爱?
两辆马车终于交错,随后他们停了下来,查看国书、核对随行人员。
“你是吴国公子澈吗?”公子亮终究没有忍住。
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小生立马掀开竹帘,说道:“嗯,是澈呀!这位兄长你是陈国公子亮吗?”
“嗯,”公子亮应了一声,随后说道,“莫怕,你要是在陈国受欺负了,就去找原司寇,他是对质子最和善的人。”
看着这个小童,公子亮无法想象他在陈国会遭遇什么,陈国质子府的生活不是好过的,于是他没忍住提点了一句。
“谢谢兄长,你要是在吴国受欺负了……”
小生思考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谁对质子和善。
最后把自己的一块玉佩拿出来,说道:“你就拿着我的玉佩,去找我君父、母亲和阿母,如果进不去兰台,你就去找太宰爷爷和司马爷爷,他们最喜欢小生了。”
小生说的很爽气,这是他第一次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聊天,他感觉到了这个兄长的善意,所以他想回馈这份善意。
公子亮不觉得这块玉佩有用,不过还是接了过来,这样的笑容,他不忍心破坏,这个小生应该是他的乳名。
“谢谢小生。”说着,公子亮也摘下贴身玉佩给他。
两人说了几句话,车马就开始向前移动,小生依然笑着,只是公子亮更加担忧了。
那个小童真的能在陈国质子府生活下去吗?会被欺负的吧?想起那声兄长,如果自己的阿弟也是这样,那代他入吴为质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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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牛车越行越远,小生趴在车窗上看着后面的吴国,遇到同龄人的开心渐渐消失,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他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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