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两个人坐在一起，总得聊聊天，萩原研二自然充当了那个气氛的活跃者。
他晃着空掉的易拉罐，好奇地开口：“黑泽是外国人吗？”
一头金发，墨绿色的眼珠，无一昭示着她与日本人的不同。
黑泽睦月摇了摇头：“我父亲是欧洲人，我妈妈是东京人。”
是混血儿啊，怪不得那么漂亮。
“混血儿在东京还挺常见。”萩原研二想起了降谷零，“不过，也是最近的事情了。”
黑泽睦月笑：“嗯，小时候经常被歧视呢……不过，我哥哥一直保护着我，我就还能欺负回去。”
想到哥哥，睦月的眼睛里流露出少见的温情，但转瞬即逝，笑容也渐渐消失。
“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萩原研二试探地问：“跟哥哥关系不好吗？”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然不会跟以前关系那么好。”
黑泽睦月仰脸看向海的对面。
“偶尔想找他吃个饭，他不是在国外就是有事忙，反正就是找不到人。”
小时候，她跟哥哥形影不离。等再大一些了，组织开始培养他们两个，在不同的领域渐渐分开。
睦月偶尔也想找些朋友，却一个个不是意外离世，就是像舞子一般被她的事件牵扯其中，然后与她渐行渐远。
萩原的温柔令她实在憋不住那些抱怨，字里行间都是委屈。
“白天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忙，让我一个小时后再打。一个小时后，他更忙了，电话都接不起来。”
她避开了组织的一些事情，挑挑拣拣地说道。
“好不容易能聊聊天，他就嫌我话多，让我闭嘴！如果见了面更糟糕，他就找地方开始睡觉……虽然知道他忙，在外面睡不好，但是也不能占用我想他的时间呀！太过分了！”
萩原研二把这些话跟诸伏景光给的消息对上号，大概拼凑出了一个杀手哥哥跟科学家妹妹既甜蜜又可怜的过往趣事。
他觉得这很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我有个姐姐。”萩原研二也开始说道，“也是从小吵吵闹闹、打起来也是常有的事……但是我知道她其实是爱着我的。”
他望向睦月的眼睛，认真道。
“无论你哥哥是如何对待你的，但是他一定是爱着你的。”
不然不可能那么忙，不睡觉也要来找妹妹，甚至只有妹妹在的时候，才能睡一个好觉。
黑泽睦月想了想，代入了琴酒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
“算了，还是不要爱我。”
琴酒的爱，谁能承受啊……还是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让她闭嘴好了。
如果降谷零跟诸伏景光在这里的话，大概也会让萩原研二闭嘴的。
你知不知道她哥是谁啊？那可是那个琴酒诶！
萩原研二哈哈大笑。
“真是的，你到底是想你哥哥找你还是不找你啊？”
“他不找我我生气！他找我……”黑泽睦月双手抱臂搓了搓自己胳膊，“别，他还是忙一点吧。”
“看来我的确不用那么粘人。”
她确信地点了点头。
看见人心情恢复了些，萩原研二挑眉：“如果一个人无聊了，也许，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做了个接听电话的手势：“随时愿意为公主效劳。”
黑泽睦月偏过头，注视了他一会儿。
“我看着就像是很孤单的人吗？”
萩原研二没隐瞒，轻轻颔首。
黑泽睦月摆摆手：“使唤朋友的爱恋对象可不是好的行为。”
“但是使唤朋友可没有负担。”萩原研二捂住心脏，“难道我不配一个朋友的标签吗？”
黑泽睦月哑然失笑。
“行吧。”她扭捏了一下，“恭敬不如从命。”
萩原研二跟她击了个掌。
忽然，他手机响了。
萩原研二接起电话：“阵平酱？有什么事吗？”
“上司要给你销假了。”松田阵平语速飞快，似乎很着急，“赶紧归队，人手不够。”
有人以群众安全为威胁索要赎金，在两个地方安装了足以炸毁一层楼的炸弹。松田阵平跟萩原研二作为队内拆弹最快的二人，在这种大事面前自然没有休息的时间。
好在对方拿到钱以后就把地址发给警察了，算是言而有信。
萩原研二向松田索要了地址后准备马上赶过去。
他跳下车顶，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黑泽睦月上车。
睦月同样轻巧地跳了下来。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虽然这里有些偏远，但并不是没有人烟的地方，等几个小时还是能等来公交跟顺风车。
“怎么可能把女士一个人留在外面啊？”萩原研二道，“不过可能麻烦你要先跟我去一趟现场了。”
黑泽睦月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那倒是无所谓。”
-
交通管制、人群疏散都已经做好。
萩原研二进场后立刻跳进工作车里换上工作的衣服，拎上工具箱准备上楼。
黑泽睦月靠在车门上玩着手机，忽然抬眼叫住了他。
“喂！”她厉声道，“你又不穿防护服！”
“一个炸弹而已，轻轻松松的事。”萩原研二笑，“又厚又重的衣服，我才不喜欢穿勒。”
就算穿了，真的遇上这种程度的爆/炸，运气好也得全身大面积烧伤，也是痛苦。
黑泽睦月想起了他们的初见，也是在楼下，对方穿着一身工作服就嘻嘻哈哈地准备上楼，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全。
“萩原研二！”
她抿着唇道。
“不是说……我是公主吗，公主的命令总得遵守吧？”
萩原研二愣住了，跟她委屈的双眼对视，投降似的举起双手。
“我明白了。”
他转身又上了小组的工作车。
跟在他身后的队员松了口气：“果然，要女人来骂你才会听话啊，萩原队长。”
萩原研二摊手：“谁让我对女人的要求一点办法也没有呢。”
黑泽睦月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会一时间就那么说呢……
丢死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松田阵平那边处理完后就赶了过来，推开门就看见他昨天还见过的对象仰着脸看着大楼的顶层。
对哦，萩原研二是被今中舞子叫走的，那么今天要去看望今中舞子的黑泽睦月跟萩原研二在一起也很合理。
他走到睦月身边问：“研二上去了？”
“嗯。”黑泽睦月看着他，“我逼他穿防护服了。”所以，就算怎么样也能保下一条命。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这家伙，难得听一次话。”
黑泽睦月摸了摸鼻子，挪开了视线。
她总觉得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奇奇怪怪的。
是错觉吧？
“放心好了，这个炸弹刚才我拆了一个。”松田阵平接过队友递过来的对讲机，“对于研二来说，这点程度轻轻松松。”
他点开对讲：“喂，研二。我这边结束了，你也快点把那破玩意儿解体了下来！”
“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嘛。”萩原研二笑，“定时器已经停住了，接下来慢慢来就好啦。”
松田阵平咋舌：“装炸弹的人已经抓住了，你该不会还需要他来教你怎么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的研二连这玩意儿都拆不掉吧？”
来自发小的嘲讽。
黑泽睦月轻轻地笑出来。
这种时候还这么幼稚呀。
挺好的，说明情况不是很紧急吧。
“听。”松田阵平道，“睦月都在嘲笑你了。快点给老子下来！”
“怎么名字都喊上了？啊，不行，我也要那么喊。”萩原研二那边已经拆开了外壳，“马上马上，给我三分钟……有点困难，三分半吧。”
但是，现实很残酷，连半分钟的时间都没给他。
对讲机里传出来倒计时的声音，不过几秒钟，天上便绽开了火花。
救护车、消防车、警车，全部动了起来。
松田阵平只来得及伸手为身侧的黑泽睦月遮去头顶上落下来的玻璃跟建筑碎屑，也顾不上身边的女人什么样，眼里只有自己的发小。
“研二……研二！！”
千万，不要有事啊。
抱着千万分的希望，他提起了心。
-
黑泽睦月看着漫天飞舞的尘埃与建筑落物，她的脑袋上似乎被砸到了小石子，逼她偏了下头。
墨绿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不敢相信刚才还在跟她调笑的男人现在生死未卜。
冷静一点，睦月，冷静。
他穿了防护服，救护车也已经上去了，怎么样也能留、留下一点生存的机会。
可我就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就跟看着以前的朋友一个个离开自己那样，什么都做不了？
“定时器。”
黑泽睦月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还要镇定的多。
“不是说停住了吗？”
松田阵平也在疑惑这件事，却听见一旁搜查一课的警官接了个电话后说道。
“似乎是犯人的同伙恨警方不讲信用，抓了犯人……他说，这是惩罚。”
“惩罚？”
睦月意外地笑出声。
笑死，会做出这种事的人，真的会为了同伴而发怒吗？
哦，也许会，但是说不定本身就是想以此取乐吧。
犯人是怎么被抓的？让她想想，刚才的警察是怎么说的……
嗯，拿了钱以后把炸弹的地址告诉了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给警方打了个电话，重新说了一遍地址。
然后被查到公共电话亭的搜查一课给逮捕。
对，原话不是如此，但是大致是这样没错了。
那现在，恨着他们的犯人，会在哪些地方呢？
黑泽睦月转身就跑了起来，连身后松田阵平的喊叫声都置之不理。
冷静点，斯楼。
有你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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