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黑泽睦月问出那个问题后，车子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安室透看向她的目光冰冷且充满着杀气，似乎那个问题是对他的诬蔑。
黑泽睦月轻笑了一声。
“别紧张，我又没有说什么。”
那天是乌鸦每年跟港口黑手党做交易的日子，知道时间并不难，难的是知道地点。
黑麦威士忌诸星大并没有参与这次交易安排，只剩下负责贴身保护睦月的苏格兰威士忌跟负责调度的波本威士忌。
安室透。
这是二选一的问题，甚至可能是二选零。
因为还有个可能性，即，她的实验室里除了叛徒。
正如安室透所说：“与其怀疑别人，不如管好自己那，斯楼。”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睦月这里比较好混进来，只需要有一篇上了国际期刊的化学类别的论文，或者有相关从业的经验，或者一张相关专业的博士证书。
不过几乎都是不接触组织内部事宜的地方……换句话说，都是些视科学为终生目标的痴人。
黑泽睦月反问：“我很好奇，你们把我给弄丢了，回去以后没有被惩罚？”
她仔细打量了安室透，并未觉得他有任何被惩罚过的样子。
这也是安室透所不解的。
对他们来说，这可是任务失败。
不光没有受到惩罚，苏格兰甚至被上调去陪朗姆做情报调查……这着实有些诡异。
但是波本只会说：“与你无关。”
他不会把自己的线索交到斯楼手上。
黑泽睦月把视线挪开，看向窗外重新动起来的绿化带。
“港口黑手党，似乎想招揽我……用了很多途径。”
她看向自己的衣服袖子，层层叠叠的白色蕾丝，是跟白衬衫不一样的光景。
“有利诱。”她脑海中闪过那些异能力者的尸体，以及她看见镜子里兴奋的自己。
“有威逼。”她脑海中闪过森鸥外提起他哥哥时候的笑容。
“还有情感。”爱丽丝一声声的小睦月在她耳边围绕。
“我差点就被说动了。”
黑泽睦月轻声道。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谨慎地问道。
“那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因为琴酒？”
“因为我还有第三条路。”黑泽睦月笑出声，“但是，这条路不好走，甚至极度艰难。”
她解开安全带，爬过调档杆，半截身子压在了安室透身上，嘴唇离安室透的耳朵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吗？”
安室透避无可避，也看不见前方路段，凭借着感觉踩下刹车，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这是他对交通规则最后的倔强。
他已经掏出了枪支抵住了睦月的腹部，但是睦月比他更快。
她的手摁住了他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肤上。
“因为你不是死，就是属于我。”
安室透的手已经使不上劲，即便再努力，眼前也开始逐渐模糊。
被罗生门击溃的挫败感再度涌上心头，而这一次……是他对抗药性的绝望。
黑泽睦月把破碎的塑料袋往旁边一丢，松了口气。
“妈呀，这子弹差点就挨上了……”吓死孩子了。
还好她在实验室不止调配了一种药物，还仗着芥川龙之介没上过学，多准备了一点。
睦月有些苦恼地看着停车的地方，跟昏过去的安室透，觉得刚才灵机一动的自己是个傻子。
“应该先到实验楼再把他弄昏的……”
现在怎么办？
她看向可以调平的车辆座椅，思考了一下。
“要不，直接在车上？”
-
安室透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有换地方，还是在他自己的马自达上。
他试图动动自己的手脚。
手被红色丝巾绑上安全带，双脚横跨两个座椅被绑在了别的地方，还是用的他的皮带。
他有点庆幸自己的裤子比较紧身，没有皮带也不会滑下去。
黑泽睦月靠在后座上玩手机，注意到他醒了赶紧问道。
“没有后遗症吧？”
当然，她对自己的技术有自信，却也还是要多问一句。
这个就叫做严谨。
安室透冷笑：“这时候倒是会关心人了？”
黑泽睦月干咳一声：“这不是怕你不同意，立刻去告密嘛……”
她双手合十，讨饶地道：“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把我绑起来，我就会同意与你站队？”
安室透回忆起两人最后的对话，已经明白了什么。
看来，经过港口黑手党一遭，黑泽睦月的心已经离组织有些距离……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安室透尝试着先让自己逃离目前的状况。
“你把我放下来，我们谈谈。”
他让自己的口吻变得软化，给睦月一种温柔的错觉。
睦月却在这种地方固执了起来。
“我打不过你，万一你想反杀我怎么办？”
她举起了安室透的枪，对准了对方，然而姿势有些偏颇，一看就知道第一枪一定打不中。
安室透无奈地问：“你知不知道这个距离开枪，你自己也会受伤？”
睦月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好，她不知道。
安室透忍不住笑出声。
有谈判的余地。
“你要背叛组织。”
他先尝试着问出理由。
“你想过你哥哥吗？”
黑泽睦月看出对方有想跟她谈话的意愿，她迟疑了一会儿，放下了枪。
“想过。”
她咬住下唇，眸色清明。
“但是，我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明白，她最喜欢的还是在实验室中里的手术刀跟研磨器。
她享受把别人的心脏放进粉碎机、把血液倒入蒸馏瓶的快感。
在此基础上，她想到了他们兄妹的关系，想到了许多，保护自己的同时保护哥哥的做法。
“无论琴酒同不同意，我都要带着他离开组织。”
黑泽睦月的眼瞳幽深。
“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带着他的骨灰走。”
她偏头，扬起了笑容，却让安室透毛骨悚然。
“真是……”安室透都无法评价，“独断专行的爱啊。”
“离开组织后，你要去港口黑手党吗？”
他问道。
“如果我跟随你，你也要带着我一起去？”
那就不可能了……除非上级有要求。
但是他的任务仅仅是卧底乌鸦，覆灭组织，可不能参与到这些事物中。
黑泽睦月却是摇头。
“可能会去横滨。”
她对异能力产生了兴趣。
“但不会去港口黑手党……我要做自由医生。”
“而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离开，或者继续呆在组织里。”
她看向安室透。
“我只是需要一个帮我得到组织情报的人……一个能卧底在我哥身边的人。是谁都可以，苏格兰也可以。”
“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在此地了解了你。”
黑泽睦月道。
“我第一次杀活人，可能不太熟练……会有点痛，你要忍耐一下。”
这不是没有选项吗？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如果我只是答应你，等你放开我以后，我就杀了你呢……你不能打吧。”
“完全打不了。”
黑泽睦月点头。
“我没有自保能力……所以，我这是在赌。”
赌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那就死路一条。
黑泽睦月拿出了手术刀：“我做好准备了。”
安室透又安静了几秒。
他在权衡利弊……实际上也没什么需要权衡的。
他需要活下去。
况且，对方想脱离组织，是一件好事？他为什么要拒绝。
“我明白了。”
安室透点头。
“我帮你。”
黑泽睦月露出明媚的笑容，上前去解开困住对方的物品。
“君子之约，不许反水啊。”
她鼓起勇气警告道。
“你要是背叛我，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毕竟她从小就是组织养大的，还是组织必要的科学家，只要她反打一耙，安室透不会有可能被信的。
安室透自然也明白。
他揉了揉被丝带绑住痕迹的手腕，问道。
“我都不明白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了……”
聪明在于，她绑架人的手法很熟练，而且威逼利诱也用的恰到好处。
愚蠢在于，这么简单就把他放开了？真的一点都不怕他撒谎。
而且他们的谈话，没有任何的保障。
黑泽睦月抿了抿唇：“我没那么聪明，只会这些小手段。”
她也只能豪赌一次。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会帮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直觉得安室透有古怪……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是她觉得他跟组织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起码，并不是完全的忠心于组织，也不是忠诚于黑暗。
安室透扶额，想着想着，居然笑出了声。
“服了你了。”
应该是什么地方真的暴露了……连睦月都能注意到的话，那组织里应该也有人注意到了吧。
难道是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没有动手吗？
看来，他要小心了。
黑泽睦月把他的枪跟手机都递了过去，安室透接过来的瞬间扣住对方的手腕，摁倒在座椅上。
男人高大的身形把少女娇小的身躯整个环在胸前。
“你看过我手机了？”他问道。
睦月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上了锁吗？我怎么看。”
安室透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黑泽睦月无奈：“你反应也太大了吧……”她腰差点都断了。
“快开车回去吧。”睦月起身后看了眼时间，干脆坐在后面。
“我的理由只能坚持到晚上，再晚就要被怀疑了。”
“对了，记得去交警视厅交罚单。”她提醒，“这里其实不让停车。”
安室透把座椅调好，系上安全带。
“你找的什么理由？”
黑泽睦月挠了挠脸颊：“……说你困了，睡着了，没人开车。”
安室透想吐槽，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真是……算了，我去解决吧。”
他踩下油门。
“关于你想做的事，记得给我一个具体的说法。”
“如果影响到我的话，我也不会同意你的。”
黑泽睦月只好点头：“我想想。”
她努努力，争取想一个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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