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次日。
孟期期忽然从梦中醒了，醒的很突然，毫无征兆，也无噩梦。脑袋昏昏沉沉，似有千斤重，想闭上眼睛再睡儿，才发现了无睡意。
翻了个身，摸个闹钟过来看时间。
七点半。
多年来的习惯让她的身体也形成了生物钟，再晚也超不过这个点儿醒。
何况昨天，睡的其实很早。
孟期期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出房间。
厨房里站着个腰细腿长的美女，被扎着的波浪卷长发随着人的走动微微晃荡。
孟期期有点好奇：“你起这么早干嘛？”
原露回头瞄她一眼，正经的不能在正经的答：“做早餐啊！”
“你受什么刺激了突然下厨房？”
“越彬说你昨晚跟他看电影中途溜了，我赶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在房间里睡觉，就猜你没吃东西，所以起早点给你做点。”
原露是漂亮大方的有为女青年，但向来十指不碰阳春水，虽不排斥，却仍觉得能避则避。屈指可数的几次做饭有一部分也都是为了安慰她。
孟期期一大早上忽然被人又戳了泪点，眼眶好像又要酸起来，“原露，谢谢你啊。”
“嘁！不用感谢我，我不是特意这么做的，前两天的案子赶完了，抠搜抠搜的主管放了我们两天假，我只是刚好练练厨艺。”
原露笑，把汤面端上桌，瓷碗盛着满满的汤很烫，一放下原露就跺脚揉耳朵，“马勒戈壁，烫死我了。”
“你不知道戴手套啊？”孟期期很无奈的笑，拉开凳子坐下，夹了一口喂到嘴里。
肠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隐隐作痛，此时一口热面进去，一下子暖和起来。
孟期期囫囵的评价：“好好吃……你也吃。”
“真的？”
“嗯！”
原露也尝了一口，不敢相信的惊呼：“这……这是我做饭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了！原来我的天赋是在做面！”
孟期期被逗笑。
两人利索干脆的吃着面，原露刷了会儿手机，忽然问：“明天苏志超的婚礼你真不去啊？”
孟期期默了会儿。
原露劝说：“去吧，多去外面走走散散心，很多事情就想通了。”
“嗯。”
原露笑：“好！那我等会儿给你挑一套最漂亮的礼服，说不定能给你来个艳遇哦！”
孟期期笑，没接话，继续吃面。
“对了，你昨天为什么放越彬鸽子？这不像你风格啊，越彬那家伙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担心坏了，说你手机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看样子还找了你好久。”
孟期期一愣，“呃……我忘了。”
“忘了？”
孟期期解释：“我忘记他还在电影院了。”
原露无言两秒，“OK！这解释可以让他的钢铁心碎一地！”
孟期期放下筷子，撑着下巴，努力认真的解释：“其实我和越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原露挑眉，谑：“哪样？”
“就是，搞暧昧？”
“咳咳--”
原露拿纸巾擦喷出来的面条，“你，你用词能不能严肃点？”
“……我这个用词哪儿不严肃了，而且很恰当，对吧？”
“嗯……话虽如此，总之，其实也是挺恰当的。就是我想表达的是，女孩子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追求者，搞点暧昧无可厚非，可越彬不一样啊，你俩关系那么好，他喜欢你，你又对他那么好，人家会误会的，就算越彬那家伙拎的清不误会，但是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那么好，也很容易把持不住，你懂吧？”
孟期期点头：“我懂。但我俩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孟期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坦白：“有一年，就是我和越彬还没合伙开店的那年，那年，我在那家小医院工作，和同事之间总之发生了点不愉快，那天下午，挺委屈的，但还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那天越彬来了，我其实自我调节能力很好，很多事情放在心里，久而久之就淡了，可是太委屈了吧那天，刚好一个熟识的朋友又来了，就没忍住，哭了。哭的挺惨。”
“我人生中哭的最惨的就是那回，拉着越彬出了医院，从街头哭到街尾，一个小时没断过，就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要把我二十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他都惊着了，全程懵逼的，哭到最后，他都挺伤感，他说，孟期期你哭的太有感染力了，我也好难过。”
孟期期笑了，心却还是酸的。
“我很感谢他，真的。”
原露也有点懵，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茬儿。她讷讷的问：“所以第二天你就从医院辞职了？”
“嗯。”
孟期期回想那天的心情还是很难过的。她知道她那天的情绪其实很好理解，是大多数在城市里拼搏的人都会有的感觉--
努力安身立命，努力积极向上，但生活如同漩涡，我们被搅乱，没有反抗的能力。试图坚持自我的那个过程痛苦且艰难，大多在咬牙坚持下去的时候被扒皮剥筋，然后壮志不酬，伤心欲绝。
孟期期那天是伤心到骨子里了，所以一想起来，就非常感谢越彬。
有人分享难过的时候，即使难过还是存在，但会有一种释怀的感觉，就不会那么揪着揪着的疼。
“其实越彬对我好，大概是因为被我那天吓着了吧。一个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哭的那么惨，估计是被我吓得不轻。”
孟期期觉得好笑，“他总觉得我遇人不淑，好心被人骗，所以总是提防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尤其是男性。害怕我又被人骗然后找他大哭一场，越彬的想法就是这样。”
原露问：“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伤心啊？”
孟期期柔声：“大约，其实跟很多事情都有关，但是……我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可能也跟我性格有关，从小被父母疼着爱着，所以性格里有点骄纵。但是……唉，其实，你挺好，越彬也挺好，我所遇到的每个人都挺好，只是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吧，可能刚好，我和他们遇到的时机不对，但是，我尽力了。”
“我努力积极向上的面对生活和每个人，所以就是这样，挺好的，一切。”
孟期期说的断断续续，但原露听得懂，也理解。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越彬说的真没错，你这个人太有感染力了，你把我弄的也挺难过了。”
“……”
……
……
孟期期查看了手机，里面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来自越彬，一个来自徐阳。
越彬打了四个电话，还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是在担心她的情况。孟期期给他回信息报了个平安。
再看徐阳。
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昨晚的八点，一个是昨晚的八点半。昨天心情的大起大落让她心理疲惫，一回到家就埋头睡了，刚好错过了他的两通电话。
为显礼貌，孟期期想给人拨回去，犹豫不决半晌，孟期期还是放下了手机。
明天是苏志超的婚礼，他大概也会去的吧。
关于苏志超，其实还有一段渊源没讲。
孟期期和徐阳真正的青梅竹马时间是从孟期期出生到小学五年级。
他们俩同校不同级，徐阳比她大一届，苏志超就和徐阳是一届的，而且还在同一个班里。在孟期期的印象里，两人关系似乎还不错。经常能看到苏志超揽着徐阳的背，笑嘻嘻的胡侃。
徐阳后来转去了别的城市，苏志超就去了b中读初中。
孟期期是晚一年过去的，开学的第一天两人就碰上了，苏志超本来在检查学生佩戴校卡情况，看见孟期期愣了一瞬，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哎--你不是那个--孟期期！”
他的第二句话是：“你没和徐阳一起去a市吗？”
嗯。
她那时候才知道，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原来徐阳去的地方是a市。
犹记得太阳很大，火辣辣的阳光晒得她浑身难受，心头却忽然一凉。
她牵扯出一个笑容，笑嘻嘻的，“我为什么要跟他去a市啊？我跟他什么关系都不是。”
那时候孟期期因为徐阳，心里有意识的躲着苏志超，所以两人一直都没什么交集，直到初二的时候，有一次和原露放学了在附近吃烫串，结果路过小巷子的时候被两个小混混拦住收保护费。
原露打扮穿着都偏富贵，而且和孟期期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这是招来混混的主要原因。
两姑娘束手无策，正颤颤巍巍交了钱保命的时候，苏志超就出现了，带着两个男生，但那两个男生没动，苏志超一挑两，把人KO了。
孟期期和他说过谢谢的。
但不是那天，那天她已经被吓傻了，混混走后，她慌慌张张的就回了家。
道谢是第二天说的。
说完后，苏志超特大气的说：“没关系！以后有谁敢收你保护费，你就报我的名字，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孟期期再次颤颤巍巍的道谢，然后转身颤颤巍巍的走了。
苏志超在后面叫住她：“你和徐阳还有联系吗？”
孟期期措辞中。
又听男生在后面试探的问：“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孟期期想了想，转过身说：“你不要总把我跟他想到一块儿，也不要每次看到我就问他，我跟他没联系，早断了。”
苏志超是知道孟期期这个人的。因为虽然孟期期和徐阳平时上下课不常见。但每天上学放学必定一块儿走。而且言语间的默契让人艳羡，所以他以为两个人肯定会一直在一块儿。
可后来，和徐阳通电话的时候没听他提过这姑娘，也没看见孟期期打听过徐阳的事情。他就怀疑两人是吵架了。
他后来通电话的时候，隔三差五的会提起孟期期，试探徐阳的态度。但他也是试探不出来的，徐阳天生性情寡静，懒得应对人情世故，提起孟期期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速度一样的语调，看不出哪儿不一样。
唯一有一点是苏志超跟他提起孟期期被人收保护费的事，徐阳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帮我看着她点儿，她心大，胆小，很容易被吓着。”
苏志超是从那次觉得，孟期期在徐阳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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