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徐阳想了想，答：“周芷若吧。”
孟期期不解：“为什么？”
徐阳斜眼瞧她：“你不是也喜欢周芷若吗？”
“话虽如此--”孟期期思考再三，长嗯了声，“可周芷若后来很坏啊，她杀了殷离，还陷害赵敏，还想杀张无忌的师父，虽然说是因为她太喜欢张无忌吧，但是还是很坏，人因为自己想得到的而做出很多坏事，那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两人趴在地上，挨得很近，双手都托腮，彼此对望，眼睛一样的清澈见底。孟期期眨着眼睛，征求对方的意见：“我说的对吧？”
彼时。
孟期期十岁，徐阳十一岁。
徐阳倒没想那么多，他看电视剧不入心，大多时候是陪着孟期期看消磨时间，因为他一个人的话更无聊。一整篇集数看完，剧情只记了个七七八八，但听孟期期这样前言不着后调的解释，觉得也是挺有道理的，所以敷衍的点了下头：“对。”
“嘿嘿--”
孟期期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周芷若？”
“她不吵，挺好的。”
“……”
孟期期琢磨许久，想法偏离了轨迹：“那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吵了？！”
徐阳挑了下眉毛，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女孩子娇俏的声音继续响起--
“徐阳，你是不是嫌我吵？”
……
……
早餐时间的人潮已经褪去，店里的嗡嗡声渐渐变小，零零落落的还剩两三人，挑着根牙签在等待同伴吃完。
桌上的包子和煎饺只动了一小半，孟期期基本没吃，把一碗粥喝完就放下了筷子，她没什么胃口，一碗粥却是早餐起码的标准，毕竟对胃好。
徐洋倒是吃的挺香，每口粥都感觉带着淡淡的满足感，孟期期忽问，“你现在，会每天按时吃早餐吗？”
徐阳一顿，放了勺子，拿纸巾擦嘴，抬头瞥了眼孟期期，那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知道对方的小心试探与言外之意。
漫不经心道：“会。”
“但有时候太忙也顾不上。”
孟期期的职业病又犯了，她出声提醒，固执的，认真的，“再忙早餐也还是要吃的。”
徐阳瞧她，眼睛里全是温柔，“好，我知道了。”
外面的太阳升起，光亮正肆意的照着大地，所落之处，皆是一片柔和。
孟期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多注意休息。”
徐阳微点头：“好。”
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被徐阳叫住，“等等--”
“？”
徐阳信步走过来，在孟期期面前站定，递过去手机，问：“你能不能存一下你的手机号码？”
孟期期爽朗的笑：“好啊。”
丰润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号码，名字，存档，递还。
“有事你打我电话。”
“嗯。”
……
晚上和越彬商场买保健品，挑挑选选后两人在排队结账，越彬若有所思的在走神，走着走着忽说：“你让我爸妈不喜欢你也难，每次蹭饭都提东西去，他们现在喜欢你可比喜欢我多多了。”
孟期期笑：“怎么，嫉妒啊？”
“啧，嫉妒谈不上，就是觉得，讨人欢喜这种事你做的挺好。”
语气带了点刻薄，越彬在讽她，但孟期期这一路没招惹过他，而且刚刚挑礼物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凑近了点，仔仔细细瞧他的神情，被对方侧身躲过，嘴微抿着，明摆着是不高兴了。
“因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父母。”
孟期期退开，思量着解释，“你和原露，不管是谁，我都会这样做的。讨人欢喜这种事情，随便一个人都能信手拈来，只是要看对方是谁，愿不愿意让你这样去做。”
越彬嘴动了下，却还是无声。
孟期期又问：“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在不高兴什么了吗？”
人流往前推，刚好排到了孟期期这里，她把东西放收银台上结账，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
越家就在旁边，步程约为五分钟左右，越彬难得的有点沉默，面对孟期期的故意找话都兴致缺缺，心不在焉的样子。
所以孟期期也不太高兴--她在回忆越彬心情变差的理由。
好不容易捱到越家，越妈看到孟期期就高兴，举着手里的锅铲急匆匆的，“先进来先进来，我厨房烧着菜呢，先去看一眼，期期自个儿坐啊……”
“好，阿姨！”
孟期期熟门熟路的把东西放到柜子上，转身进了厨房，询问有没有要帮忙的，被越妈挥手赶了出去，“不用不用，我今儿个做饭做的早，还有最后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说着说着，越妈又冲外面一喊：“阿彬，去楼上叫你爸吃饭！”
“好。”
外面应。
菜上桌的很快，五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孟期期最喜欢这种家常菜，说不出来哪儿好，明明就是普通简单的调料，怎么就会有一种无法替代的感觉呢。
对越妈的手艺孟期期是赞不绝口，她嘴讨巧，几个开心的段子就能把两位老人逗的乐不开支，一屋子全是欢声笑语。
越妈笑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伸手擦了擦，忽然有点感慨：“我那时候生阿彬之前，还有一个孩子的，怀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辣的东西，人家说酸儿辣女，你这铁定是个女孩儿，我其实特别喜欢女儿，可惜我那时候不争气，怀着孕还到处乱跑，摔了一跤，给流了。”
话题忽然伤感。
越爸递了张纸巾给越妈，不耐的斥道，“行了，都多久的事了，还拿出来提，孩子们还在呢！”
越妈委屈：“怎么就不能提了？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怀了四个月的孩子啊，即使与它有缘无分，还不准我提一下吗？”
“谁说不准你提，我只是说，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越爸无奈的劝哄。
越彬凑在孟期期耳朵旁提醒：“这件事一直是我妈心里的坎儿，这么多年了，也过不去，你包涵着点儿。”
孟期期倒是没多大意见，她能理解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明白有人说难过的时候是真难过，说不开心的时候是真不开心。
她只是没那么大的能力逐个安慰，竭尽所能之外做的最多的也还是袖手旁观。
“阿姨，你别伤心了，其实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女儿啊，她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越妈哽咽：“比你大一岁，但应该和你一样漂亮。”
“那肯定啊，毕竟阿姨都那么漂亮，还会有差吗？”
“你这孩子，嘴里净是胡话！”
越妈笑骂，情绪收了一半。
“胡话你可不是最爱听了？”越爸无奈的摇头，“行了，这些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你次次提起次次伤心，这样为难自己干嘛呢，你若真想要个女儿就叫你儿子早日把期期娶回家，那可不就如了你的愿了？”
“爸！别扯在我和期期身上。”
越彬看了眼孟期期，皱眉淡声，“现在这时代都是自由恋爱，你们别瞎操心。”
“得，是我多嘴，吃饭吃饭，吃饭好吧？”
饭后的时间有些晚了，越彬坚持开车送孟期期回去，其实两家隔的不远，车程不过十分钟左右。
湘市的夜晚，华灯初上，行人稀少，该狂欢的都在买醉之地，奢靡，腐烂，欲望渐深。
车子在拐最后一个弯的时候，越彬说：“期期，刚刚谢谢你安慰我妈。”
“这有什么好谢的，一两句话的事情。”
孟期期的语气稀松平常，在她眼里这的确就是一件特别普通的事。可越彬知道，刚刚孟期期的安慰并非是因为人情世故，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情实意，是真真切切的在安慰越妈。
所以，他不是不感动的，也想认真跟她道个谢。
越彬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孟期期住的楼房从一个点慢慢的具体，形象。脑袋可以无比熟捻的自行播放这条路的风景物，有几棵树，有几盏有灯都了如指掌。
他送孟期期回家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他总喜欢看着她的背影走到楼里面，觉得那样就会安心。
两人是医学院的同学，认识到现在有七年了，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是以朋友的立场相伴，所以现在他的这份喜欢才这样难于启齿。
车子停下，外面一盏稀薄的路灯独守，夜色暗沉，风声鹤唳。
越彬叫住她：“期期--”
“嗯？”
孟期期开车门的动作顿住，回过头不解的看向越彬。
男人似有话要说，眉头微皱，思量的话在嘴边打转。
“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孟期期坐回来，问：“这么郑重，怎么了，你说。”
气氛愈显浓重，女孩儿眼睛闪着疑惑和担忧。
越彬：“嗯……那个，天热了，记得多喝菊花茶。”
“……”
孟期期翻个白眼，骂：“你有病吧！？”
被骂的人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她的气骂，故作柔声：“早点睡，晚安。”
安你个大头鬼。
莫名其妙。
孟期期上了楼，准备跟原露吐槽一下今天反常的越彬。
原露不在卧室，在阳台的藤椅上坐着，抱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上面飞速的敲敲打打，听见动静，看了孟期期一眼，随意的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越彬家吃饭了。”
孟期期答，又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
“做表格啊，公司最近忙的要死，一个人恨不得当四个人来用，妈的！也没见老板给发四倍的工资！”
孟期期谅解：“那你不是很累？”
“是啊，但没有办法，其实有时候想想，在年轻的时候多累一下，老的时候就能甘愿过平淡如水的生活，也挺好。”
原露是真正的个明白人，对自己想要什么看的清楚，看的透彻，不抱怨眼前的一切，不对自己所承受的充满丧气。
哪儿像她啊。
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心里最多感慨，假装坚强跟这种真正坚强的人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孟期期走出来，在栏杆上趴着，顺着风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头发短，又勤于打理，一顺又柔又滑。
要考虑留长头发吗？不，长头发太重了。
孟期期安抚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遥遥望向远方。万家灯火，唯有一幢最为明亮，未蒙尘，炫亮的灯光熠熠生辉。
那是新建的一栋小区。
以华丽奢靡的风格为卖点，装修初见雏形的时候，和原露经过那儿，还曾赞叹过设计师的别具匠心。
谁知道那时候就离故人那么近。
谁知道生活兜兜转转都是一个圈。
这个圈一点也不大，一转身就能看到那些早已远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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