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影帝的演技第二课
余初见有些迟疑,但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孙艺宁和刘一鸣一听这话,以为两人是要谈赔偿的事情,便先行离开,甚至还自觉的带上了门。
偌大的吊唁室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余初见一抬头就能看见沈叙白和他身后不远处摆着的大幅黑白照片,心里总觉得别扭,开口说道:“来茶室吧。”
沈叙白没说话,脚步倒是诚实的很,跟在余初见身后,进了小茶室。
不若外面的阴凉和冰冷,小茶室里的光线明显要亮的多,尤其是现在已经升起来的太阳,折了几道光束落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的坐下,谁都不肯先说话。
诡异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很快就铺满了整间茶室。
余初见目光平静,盯着桌上的青瓷茶杯,眼神发愣,但脑子里却一波波的泛着回忆,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向她奔涌而来。
沈叙白是谁?
是娱乐圈的当红影帝,也是圈里女明星争相上位的第一人选,这些都没错。
然而比起这些,余初见却觉得有另外一个身份更适合他。
前男友。
这猛然迸出的三个字让她眼神一颤,不经意间和沈叙白对视,彼此眼中情绪分外明了。
他们俩认识十二年,谈恋爱八年,分手四年。
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相遇。
说不慌张,那是假的。
毕竟当初分手的场景不大愉快,现在能面对面的坐在这里喝茶已经是奇迹,如果按照沈叙白之前的脾气,自己这间小茶室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
怀着一丝忐忑,余初见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裂痕,试探着问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过世的人,是我的小姨妈。”
沈叙白低头看桌面,继而烧水煮茶,动作一气呵成,唯独在看见茶叶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大满意。
余初见听到这话,一挑眉,说:“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一落,对面一道视线就抛了过来。
余初见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表情尴尬,重新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的小柜子边,取了一个包装还算精致的小袋子,转头递给了沈叙白。
“晨雾没有,这个凑合凑合吧。”
沈叙白接过茶叶袋,看了一眼,没什么异议,随手拿起小夹子,在两人的杯子里放了点茶叶。
“这茶也不错,你从哪儿来的?”
“上一个死者家属送的。”
“……”
沈叙白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夹子扔了。
“你小阿姨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今天的场面你也见到了,孰是孰非,你自然清楚。”余初见适时扯开话题,将夹子放回原位,眼神平视对方,无波无澜。
沈叙白并不习惯她这幅样子,但再次相遇所造成的冲击,完全不比余初见的少。
他不是当年把余初见堵在巷子口非要向她表白的那个二愣子。
很显然,对方也不是那个为了练习扎针险些废掉他一条胳膊的年轻少女。
但毕竟二人当年过往历历在目,不是几年时光就可以完全磨灭掉的。
“小阿姨的经历比较悲惨,你也看到了,年纪轻轻的就选择了自杀。”沈叙白继续说,“重度抑郁,对她来说,死比活着要简单。”
余初见点头,对他的这番话十分赞同。
叮的一声——
小壶里的水被烧开,沈叙白分别在两个茶杯中倒了水,茶叶翻飞,香气层层飘起。
余初见伸手,想要拿杯子,但满溢的茶水却在下一秒流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高温度的水让她条件反射的将手伸了回来,并没看到沈叙白想要伸过去却迟迟未动的手指。
俩人当年分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沈叙白总觉得有点喘息困难。
“我不想再见到你,哪儿都不想!”
分手时的一句气话,成了沈叙白多年打拼的最后一口气。
不想看到他?
没那么简单!
然而事实,余初见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在他的面前,即便他早就红透全国。
这叫什么?
分手了,谁比谁过的更好。
沈叙白一面在心里吐槽自己幼稚又蠢,一面却又在这种对比中乐此不疲,当做自己最后的尊严。
“你还有没有事?”
余初见明显能感觉到沈叙白的眼神不大对劲,细长而漂亮的桃花眼里蕴满了种种奇怪的情绪。
“没了。”沈叙白十分干脆。
余初见如释重负,站起身来,出门时,转头对他说:“钱我不赔,这不是我们的错。”
说完,人就不见了。
从茶室出来,余初见还没走出小门,放在内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条件反射的想挂断。
但坚持不懈的声音让她无法忽视,深深的吁了口气后,接通了线。
“中午回来吃饭,你弟生日。”
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丝毫感情,硬邦邦的传入耳中,听起来非常不舒服。
“知道了。”
余初见面无表情,简短的回复了三个字,继而收了线。
和馆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余初见从地下停车场里拖出自己那辆积了不少灰的四轮车,洋洋洒洒的开出去,抖了一路的尘土。
许是因为太过扎眼,又或是因为心里作祟,余初见还是找了间洗车店,将车从内到外洗的干干净净,又顺便开车去买了些小礼物,才慢吞吞的开着车往余家赶。
差十分钟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余初见将车停在了余家的大门前。
轻车熟路的开了门,一踏进院子,她就瞧见巨大的银杏树下放着一把摇椅,上面躺着个老头,悠然自在的摇着扇子。
“爷爷。”
余初见走过去,礼貌的叫了声。
老头并没睁眼,只是拿蒲扇轻轻的拍打了两下她的胳膊,算作示意。
余初见顺手替老爷子点了根烟,蹲在他身旁,还没聊上一句,第三个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回来了,去做饭吧。”
说话的人是余初见的后妈,面容明秀妍丽,虽然穿着围裙一副居家模样,但周身的气质仍旧挡不住。
余初见和老爷子对视一眼,整齐划一的保持了沉默。
她站起身,朝林好走了过去,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听到对方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又是从殡仪馆回来的?丧气死了。”
余初见皱眉,表情奇异的很,说道:“这您都能看的出来?”
林好是她的后妈,进余家的门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原来在人前的时候还总会给余初见留点面子,可自打她爸出了事,林好就眉眼高低的看不惯她,大有过不下去就一拍两散的架势。
为此,余初见能避就避,但像今天这种日子,躲也躲不过去。
林好听着这话感觉不大舒服,但当着老爷子的面也不敢多言,只在心里嘟囔了两句。
余初见干脆装听不到,脚下一抬步子进了厨房,看见有阿姨在忙活,便从对方手里接过了刀,将案板上放着的肉改了改刀。
“这肉不是这么切的,你这么改刀,肉弄的那么薄,做出来的菜都糊了。”
林好直直走到余初见面前,看了她不到十秒,手下就指指点点的说道。
紧接着,林好就将余初见推到一旁,自己拿起刀,一边切肉,一边问:“去看过你爸了吗?”
简直是没话找话,可偏偏这种对话在外人面前听起来又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余初见沉默了几分钟,说:“一周探视两次,今天不让看。”
她爸钱虽然赚的不少,可多年的劳累成了压垮他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而来的疾病险些让整个余家陷入困境。
也好在她爸有先见之明,知道林好不是经商的这块料儿,早早的就将公司的股权甩了出去,每年只要分点红利,就够他们富足生活的了。
余初见对此也并无太大异议,好在她名下还有个殡仪馆在经营,虽然不怎么样挣钱,但日子也不算过的太苦。
只是林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活像他们家欠了几百万。
林好嘁了一声,有些哀怨,又有些嘲讽味道:“我嫁进余家,可真是一丁点的福都没享。”
余初见对她的话早就习以为常,并且懒得理会,抽了个盘子将肉放了进去。
“你弟弟的学费也该交了,账上的钱不怎么够了。”
余初见一挑眉,手顿了顿,转头反驳道:“账上的钱不够?怎么可能。”
她今年年初才往家里的账户上打了二十万,再加上去年的分红,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才多久,就一毛都不剩了?
她弟余乐乐今年六岁,她爷也已经七十二,一老一小,一个月吃饭的钱能用上多少?
毫无疑问,全被林好拿走了。
不算质问的语气让林好如同被抓了现行,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余初见顿时明白,冷笑一声,说:“小妈,你这顿饭,我怕是吃的不安心。”
给余乐乐过生日是次要的,要钱恐怕才是最打紧的事儿。
林好面色愈加尴尬起来,眼见锅里的菜要糊了,急忙推开余初见,用锅铲翻了两下,指责道:“你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嫁到别人家可怎么办?”
余初见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笑了笑,问:“小妈,有什么话直说吧。”
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还真是让人别扭。
见余初见摊牌,林好果然换了一副面色,将刀放倒在案板上,转头正色说道:“那我也不瞒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考虑考虑了。”
余初见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但思量半天也没想到林好竟然是大发善心要给她介绍对象,一时间也有点卡壳,不知道该反驳点什么好。
“钱我会自己想办法要回来的。”林好难得硬气一回,秀丽的眉眼一挑,说:“不用你操心。”
既然她给了面子,自己也不能不要。
余初见点头,说:“既然不是钱的事儿,那就好办的多。”
她一向对林好存着戒备心,尤其是在钱这一方面。
她爸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而且,如果不是老爷子舍不得余家的小四合院儿,她肯定早就带着老爷子四处逍遥去了。
“丫头,这人真的不错。”林好见她有点松口的意思,脸上也没表现出不耐烦,两眼顿时放光,似乎是对对方非常满意,“长的又帅,家室又好,虽说是个演员,有些应酬避不开,但甚在人品好啊!”
“……”
余初见一低头,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林好究竟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优秀的相亲对象。
林好见她不表态,以为余初见又改了主意,趁热打铁似地补了两句:“你放心,我怎么着也是你小妈,这么些年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坑了你呢。”
余初见打断她,说:“您不用紧张,我也没说我不见,您把他微信给我,我跟他联系。”
“不用不用。”林好慌忙摆手,迫不及待的说道,“人已经到了。”
余初见这回是彻底被她的速度惊到了,一转头,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再度传到了她耳边。
“林阿姨。您不用这么破费的。”
只见厨房门边倚着个高大身影,不算浓烈的清白日光打在他身上只剩朦胧的边缘,但模样却是一等一的好,甚至嘴角还挂了一丝温和而清冽的笑容。
还是沈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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