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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表兄


  众人均知走来的便是秦放口中的救命恩人,远远打量,见其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透着股洒脱劲。及至走近,见这姑娘神色爽朗,头发随意束着,未施胭脂,柔媚不足,眉宇多了几分英气,一双眸子甚是精亮,带着几分黠气。

  众人久居朝堂,审美局限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认为女子柔媚为好,小碎步,笑掩齿,琴棋书画才貌双全为佳。但布依显然不是这一类,为了下地裤角甚至挽起,露出脚腕,而且见到诸多男子也不避讳,更无初见客的娇羞之色。

  秦放身上十年不见花边新闻,布依身为第一个让秦放心动的女子,众人潜意识地想象布依的容貌必然是倾国倾城,但一见布依莫说倾国倾城,便是用闭月羞花来形容也有些勉强。

  众人心中有几分失望,又见其行礼不是伏身垂首,而是一抱拳,这更让人惊诧。好在林冒海第一个反应过来,抱着双拳,微躬的身子伏得更深了,白净的脸堆着讨好又不令人生厌的笑容,“奴才见过布姑娘。”

  这模样身态,俨然已把布依视为了王后。秦放本颇瞧不惯那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一类的谄官,特别是太后身边的林冒海,但眼下对林冒海的表现却很是受用,微笑点头,有几个见状,也跟着向布依行礼问安,有些个骨子硬的不自觉露出鄙夷之色,左丞相张贺等几个文官迟疑站在原地,堂堂朝堂命官向一江湖女子问安如何妥当?传出去不是笑话,但若无所表示,在林冒海一众鼠辈的反衬下,岂不是有怠慢之嫌?

  布依哪想到只这么一瞬众人脑中已在各种权衡利弊,她大步走上前去,把为首的林冒海扶了一把,“起来起来,我一草莽女子担不起。”

  林冒海露出一副非拜不可的表情,一本正经道:“第一,姑娘救了王爷,诸国不敢冒犯咱楚国,除了慑于皇上天威,更惧于王爷这个战无不胜的天将军,姑娘救了王爷,相当于将一场潜在的战争消弥无形;第二嘛,”林冒海脸上露出几分暧昧意味,“王爷十年来独居空房,婚姻大事都成了太后……哦不,都成了咱们大楚国的一件心病,今番遇到了姑娘,得姑娘救助,王爷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解了咱楚国一块沉珂已久的病症……”

  私下里议论宫廷贵族的私事严重者甚至要治罪,莫说守着当事人这般公然谈论。林冒海说着说着,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责,瞧着秦放愣怔了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更公然议论王爷私事!”两只手轮番扇了起来。

  秦放哈哈一笑,制止道:“林公公所言俱是事实,何罪之有?”

  得到当事人的宽宥,林冒海脸上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用一种自责的语气,“奴才只是太替王爷高兴了,单了这么久,终于觅得佳音,太后她老人家也可放心了。不不,布姑娘,奴才刚才说错了,奴才不能是拜你,应该是跪你!”

  说罢一掠袍角,竟真地要向布依跪去。林冒海那“连语妙珠”让布依暗自好笑,眼见这林公公真要跪自己,她伸手制止道:“林公公,大可不必。”

  林冒海执意要跪,但却觉得布依手上劲道奇大,自己使劲全身力气竟然抗拒不得,他心中暗暗惊异,“奇哉,一个女子如何有那千斤顶的力气?”

  秦放目光总也离不开布依,适才林冒海的几句大胆言论秦放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大为开心,布依在秦放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一众人受到了鼓舞,对着布依大献殷勤。布依心中暗自好笑,心道对方若是知道自己便是惊花大盗,不知又该作何表现。

  秦放在感慨完自己的“侥幸”后,便让张贺派人顺着河道去寻惊花大盗的尸体。夜色渐浓时,终有侍卫激动来报,找到了惊花大盗,当然,只是一具尸体。

  与侍卫来的,还有一战战兢兢的老农。那老农混乱紧张地叙述了大半天,众人才听明白。原来那惊花大盗撞到石头并未当场死亡,顺着河流漂泊,正巧碰到了下河捕鱼的老农,善良的老农将其救回家,虽悉心照料了大半月,但那惊花大盗还是不争气的一命呜呼了。

  老农免不了掉一阵泪,用木车拉着正准备起坟埋掉,遇到了前来搜寻的侍卫。

  名噪江湖的惊花大盗最终落了个这么下场,众人不免唏嘘。秦放有些遗憾,“恨不能捉到活的,让他亲自到圣上面前伏罪。”

  众人又免不了一番宽慰,只有布依狠狠白了秦放一眼。末了,有人请示秦放何时回府,陆风之道:“王爷先前便交待了,免得皇上太后挂念,明早便启程回朝。”

  林冒海笑道:“王爷此番劫后余生,又带了个天外仙子,嗯,皇上跟太后不知要喜庆成哪般样子。”

  秦放微微笑着,轻抚着布依的手。布依适才一直沉吟不语,忽地抬起头看着秦放,“我要回歪柳村。”

  歪柳村遭屠,说不清是畏惧当日那血腥惨烈的情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离开后,布依十年来从未踏足那个生她养她的村子。但此番再次与秦放相遇,记忆牵扯,昔日相处的片断时不时在脑海中闪现,连带着对歪柳村儿时那欢乐的记忆也涌上心头。

  她本来已应了秦放,先与秦放回府,但心底深处对歪柳村的怀念越来越强烈,先前一直抗拒回歪柳村,现在,她却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回歪柳村。

  秦放好不容易说服布依与自己回府,喜悦之情还弥漫在胸腔,没曾想在众人面前却听到布依来了这么一句。如同烈焰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忍不住要怀疑布依先前之所以答应他回府不过是敷衍他。

  秦放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握着布依的手慢慢松开,微带着冷笑道:“好,那你先回吧。”说罢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布依瞧着秦放背影,心底一阵难受,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自相认以来,秦放对布依百依百顺,从未冷过脸,这下突然变了脸色,让布依颇觉不适,她心里却莫名感到委屈。

  同样是骄傲的人,虽然明知自己出尔反尔错在自己,但她却不愿认错,冷哼一声,甩袖回房。

  回到房间,兀自坐了片刻,脑中还盘旋着秦放那淡冷的口气,那些透着几分冷酷的眼神也不住在眼前闪现。她意识到自己轻而易举地被秦放影响了,心里又是烦闷,几次想要去找秦放,生生按捺住,转了几次圈,一屁股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带着烦闷的心情睡去。

  朦朦胧胧中,忽地听到屋顶传来轻微响动,似乎有人在蹑步而行。布依霍然睁开双眸,也不愧她这多年行走江湖的惊花大盗,初睡醒的惺松瞬间褪去,双眸警惕地微微眯着,屏气凝神,便在此时,窗户忽地嘭地打开,一物凌厉射来,布依斜身抓到手中,摊开一看,却是一粒土块。

  一人影向远处掠去,布依立即窜出窗户立即掠开身形追去。她以轻功见长,那人目的似乎也在逃,而是有意地引布依追来。

  两人一前一后向屋后枫林掠去,及至偏僻处,那人身形明显放慢,布依深提一口气,几步追上,伸手向那人肩头抓去,喝道:“还不停下!”

  那人打开她的手,转过身来,身形潇洒,容貌俊雅脱俗,不是别人,正是秋月痕,笑意盈盈地看着布依,“表弟。”

  布依见是秋月痕,有些意外,被困在囚车秋月痕施水送食的情境浮现在眼前,心中一股暖流滑过,灿然笑道:“原来是表兄,好久不见。”

  秋月痕道:“二十八天。”

  布依微微一怔,转而反应过来,“好记性,我都不记得落日洞一别竟过了这么长时间。”

  秋月痕道:“进落日洞前,你是惊花大盗,出来后,你却成了秦放的意中人。”

  一般讲到男女情感的事,当事人,特别是女孩子,总该会忸捏害羞,但布依却没有那种羞媚之态,只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没想到少时曾与秦放相与过。”

  秋月痕道:“瞧你这样,颇为沾沾自喜。”

  布依道:“是啊,是啊,想秦放堂堂二皇子,齐王爷,天将军,地位尊贵,荣华无双,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没想败在我石榴裙下,我当然偷着乐了。”

  秋月痕骂道:“你即便心里这么想,也不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点不害臊。”顿了顿,收敛了语气,“那日见你坠崖,我可是担心死了。”

  布依道:“那站在我面前喘气的是谁?”

  秋月痕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布依笑了笑。

  那日秋月痕见布依坠崖,极度担忧,也寻了两天两夜,虽然未得到音讯,但从心底根本不相信布依死了。后来,王府的刘啸也赶来了。这个耿汉在崖前放声痛哭,对寻找无果的侍卫又骂又打,陆风之怕他误事,勒令刘啸回去,又觉得王府无人主事不妥,便委托秋月痕回府暂理府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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