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梦想改造家

“所以……就连您都要学着那个家伙走上不归路么……”在听闻罗伦将要学习魔法的打算后，葛雷瑞特发出这样的感叹，一脸“你能不能别没事儿找事儿”的表情。

        如罗伦所料，不眠长者要求他阅读的书籍，欧贝克的书柜中都有。他将五本书摞在书桌上，点头回应葛雷瑞特的话：“这不是一条不归路，只是在狄斯贝克而言比较危险的路罢了。”

        “难道您将来还打算舍弃药剂师的工作，离开这个国家么？！”这下葛雷瑞特就更加不能理解了——放着好工作不要，好日子不过，好老婆不睡，罗伦这家伙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也许会，也许不会。”罗伦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一样谈论着自己关于未来的规划与打算，“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很难讲。也许王国会沦陷，也许蕾奥娜会战死，也可能我先死于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毕竟这是个荒诞又离奇的时代，凡人的命运不仅在国王的手中，也在神明手中，但终归到底是在命运手中。我没有反抗命运的力量，因为命运就是组成我整体的部分，我是无法反抗我的。所以我想要在活着的日子里把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这样死的时候才不会对这尘世还有什么眷恋，也不会留下遗憾的悔恨的泪水死不瞑目。”

        这是罗伦总结前世的生活而做出的选择，他上辈子已经活得够累了，这辈子好好体验活着的欣喜，在不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前提下肆意潇洒又有什么错呢。

        社会性给人带来生活的便利性，社会性也给人带来观念的捆绑性。曾经作为父母的孩子、作为家族的延续者，罗伦不得不被勒得窒息；而现在，他仿佛得到了恩赐般不被给予那些他本不欲求的期待。则是何等福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给你可以自由过活的条件，你还要去争去抢去找不痛快，去拼个头破血流，死不悔改。不当卷王浑身难受？贱不贱呐。

        葛雷瑞特自然不能理解罗伦，他又没死过两次，而且他还有妹妹需要照顾，永远都无法像罗伦。像海姆·欧贝克这些人一样说走就走，一走了之；甚至连随便去学习或是放弃一样东西，对他来说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罗伦先生，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最终，这些不解就变成了这样一句满是纠结的话语，被葛雷瑞特给说了出来。

        罗伦将五本书中最薄的一本《索伦斯大陆魔法略考》装进了手提箱中，点了点头：“谢谢，被看作奇怪的人有事也是一件好事。”

        “索伦斯大陆”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南大陆，而狄斯贝克、赫拉斯、阿斯卡亚三大帝国所在的北大陆名为“乌诺斯大陆”。据罗伦所知，这个世界除却索伦斯、乌诺斯南北两个大陆之外，还有被称为神国入口的“神圣之地”大陆，以及更遥远的中庭大陆。这都是他从《诸神正史》中看到的，至于是否还有更加遥远、远到连圣途者都不曾踏足的土地，很难讲。

        就在这时，葛雷瑞特的妹妹温妮莎推门而入，显露出一副很是惊慌的表情：“变了，变了！”

        葛雷瑞特不解：“什么变了？”

        “阿梅利亚姐姐，变了！”温妮莎向身后一指，只见“阿梅利亚”一手提水桶，一手遮掩着脸走进屋子。虽然屋内灯光昏暗，但是眼神极好又目光刁钻的葛雷瑞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肤色变化。

        他扭头看向罗伦，为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变容药水的事情而发愣：“所以，她到底是谁？竟然真的是变容药剂……”

        法尔杜丝将水桶放在地上，干脆将真容显露出来：“到时间了。”

        这一显露，葛雷瑞特看直了眼睛：“众神在上啊，这位美人是从东边沙漠里来的么？请问阿斯美尼德的女子都如您一样令人流连忘返么，美丽的姑娘哟！”

        法尔杜丝被葛雷瑞特这一通直球的彩虹屁给吹得脸颊发烫，装作不在意地接过罗伦手中变容药剂，一边拔开瓶塞一边说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请不要对我施加太多令人无法承担的赞美，这让我难承其重。”

        温妮莎在旁，伸手揪了揪法尔杜丝的衣摆：“阿梅利亚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法尔杜丝无奈，蹲下身向她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我叫法尔杜丝，阿梅利亚只是我的假名字。我犯了错，所以躲在罗伦先生家里，用小把戏改变了自己的模样，为了不被坏人发现我，明白了吗？”

        “哦……那你就是被王国通缉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咯，像之前闹翻高墙区的邪教不息鼓动一样！”

        “呃！你……”法尔杜丝扭头，看向这小姑娘的监护人葛雷瑞特，“你怎么可以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么严峻恐怖的事情……这、这不利于她的成长！”

        葛雷瑞特耸耸肩，无奈一笑：“看来您似乎也是一位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女士啊。像我们这些生活在垃圾中的下等人，就是要早一些明白生活的困苦和世界的危险才能好好活下去的。”

        哼了一声，法尔杜丝感觉自己与葛雷瑞特没有共同语言，便将变容药剂一饮而尽，进而开始了这件阴沉工坊的打扫工作。

        “你打算把这里改造翻修么？”在帮忙擦拭灰尘的时候，葛雷瑞特问道。

        罗伦张望着满是灰土的肮脏地面，点了点头：“我打算在墙壁上多开几个窗户增加采光，在屋里铺设石砖。如果可以，家具也重新布置一下。虽然做不到跟住处一样温馨舒适，但至少不要像是被丢弃荒废的样子。”

        葛雷瑞特闻言灵光一闪，给出了建议：“啊，罗伦先生。如果可以，我能跟温妮莎搬进来么？我会一些泥瓦匠的活，可以把这个过于空旷的空间给隔断一下并进行铺设石砖的工作。我知道，等你妻子回来，你就没办法常来。但是房子久不住人，里面的一切东西都腐朽得更快。”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罗伦认为这是两头方便的事情，欣然点头：“需要我为你提供资金么。”

        “不不不，这是哪里话，我已经从你那里受惠不少，怎么可能还恬不知耻地要钱呢，”说着，葛雷瑞特反倒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罗伦，“顺便，这是上次卖药的获利。”

        罗伦接过布袋打开看了看，里面是几枚金币和十几枚面额不同的银币，收成很好。

        法尔杜丝是个对金钱极为敏感的人，听见罗伦那边钱币叮当作响，甚至不自控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扭头张望。

        “我还有很多改造工坊的方案，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慢慢聊。”望着罗伦一向没什么波动的神色，葛雷瑞特主动说道。他对于能够改善妹妹生活的事情总是不遗余力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研究装潢也是个很有意义的事情。考虑着待会儿去买些酒馆的吃喝拿来工坊边吃边谈，罗伦将钱袋放进手提箱，点头应允。

        “当然可以。”

        ———

        海德王国是一个国土面积并不大的国家，因为处于赫拉斯与狄斯贝克漫长疆界的北部，向北与蛮族建立的“风雪铁铸之国”纳努克只相隔一湾窄窄的内海，能保持国土没有缩减、没有灭国对海德王国来说就已经是大胜利。

        国力衰弱导致王室颓废，裂分加具、集权不再，海德王国已经如同沉入海中的残阳，吉尔德斯便是其下最为典型的一个自治公国。这次截断狄斯贝克与纳努克商路的行为完全就是吉尔德斯大公弗朗德四世脑袋抽风的自杀之举，甚至当纳努克将象征开战的战斧与鹿头送到海德国王面前时，他才知道原来弗朗德四世干出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当赫拉斯的使臣提出“派军保护海德王国，防止纳努克在胜利后进犯王城”的提议时，海德国王二话不说就举起了双手赞同。他才懒得管吉尔德斯最后归谁——归纳努克也好，归赫拉斯也罢，就算让狄斯贝克出手抢走了也无所谓，只要王城不被攻破，他就要在未来的日日夜夜都敬奉诸神。

        于是，赫拉斯的大军得以顺利借道海德王国境内，直奔吉尔德斯。此时吉尔德斯与纳努克的战斗已经进行了数日，最后的攻城战意外持久，高耸而光华的铁壁一时之间竟令纳努克的狂战士们都有些力不从心。

        而就在吉尔德斯宫城这片弹丸之地的东西两侧，狄斯贝克与赫拉斯的军队都虎视眈眈。

        明月高悬，赫拉斯的先遣军队统领站在高处俯瞰吉尔德斯宫城的状况，身穿铠甲的年轻人面色英俊而坚毅，作为王国境内武力卓绝、战功显赫的大骑士，即便是要对他发号施令的将军都不敢对他颐指气使。

        毕竟他的父亲是帝国三大将军之一，戈夫·劳伦斯。

        此时，大骑士温斯顿·劳伦斯期待的并不是这场战争的进度和结果，也不是在双方分出胜负后赫拉斯能否在恰当的时机、以充足的兵力从胜者手中将吉尔德斯这片土地的所有权夺来。

        他所期待的，是能够见到那位憧憬已久的邻国的强者——狄斯贝克四大“金”之骑士团中“金翼骑士团”的总团长，如战争母神麾下女武神使者般美丽而强大的大骑士蕾奥娜·凡·维恩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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