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源来何去

　　这一夜的月光与白天一样明亮，缺月高挂半空~一旁还飘着少许白云显得月境更盛！

　　今夜月光太过明亮，将近满月的前夕这月光越发显得霸道~连星辰都遮蔽了，抬头望去本应漫天星辰现却全被掩盖。

　　只留它一轮如日般的月亮独占星空。

　　星空下~

　　这片天地最北边的祁东山脉深处，有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刚结束了一场庆典般的聚会，参与这场聚会的所有人都尽情的释放了自己的激情，直至深夜后~

　　再也没有人有力气高歌了，也没有人能舞动了~剩下的只有醉瘫了一地的如梦人。

　　这一夜本应就这样静止了，却在数刻钟后整个村子里的大人全都消失了...

　　而小村中央的圆木屋中，还在酣睡的只有一个穿着短袍黝黑显瘦的外乡人！

　　数刻钟前...

　　这时已近经深夜，中年猎户‘炎’吹完最后一段画龙点睛之笔的骨笛独奏后~

　　音落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地了，本来就是躺坐在族太公屋里的炎也在这一曲是之后完全醉塌了。

　　这最后一曲虽是独奏，却更多的是当时炎心意必达之地~曲风与之前前宴席上的曲子截然不同，一曲只为演奏自己心境，但这一曲绝响无人倾听。

　　渐渐小村陷入了深夜的寂静，偶尔能听见空旷处蝙蝠飞过的扑翅声，别无他物。

　　村庄寂静的片刻后~

　　位于村中心处的圆形木屋内走出一个身影，这身影走出木屋后停在了门前转过身~他面对着木屋的正门打量着这间屋子，月光照射下来首先清晰的便是这人影的身形，他略显消瘦，穿着一身道袍头束发~原来是老道人青冥子！

　　此刻站在木屋门前的青冥子显得神秘兮兮，向屋内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发现他醒来后顿时一身轻松~

　　只见他放空自己后，退到离圆屋木门三步距离，站直了身子双目缓缓闭上双手自然下垂，开始冥想~

　　青冥子冥想了三息之后自然垂下的双袖开始无风自动，只见他举起右手向上掌心向前，左手向下掌背向前一左一右伦了一个周数后在胸前交织在一起，左手掐一诀向右，右手并为剑指向上振袍一定~！

　　瞬间道袍静止了下来~

　　然后左手去诀右手撤指，两掌合并化作阴阳印平印环与胸前，而脚上在扯诀之时便已经踏好‘罡步’，当阴阳印结成之时木屋便开始向门前的老道人刮出一阵古朴凛然的凉风，而青冥子依然是闭眼冥想状，道袍被风吹得往后咧咧作响~！

　　他站在原地让这一阵古朴的凉风足足吹过九息之后，开始了接下来的动作~脚踏七点北斗星移！天空顿时月光回撤七星独耀~

　　当七星高迎头顶青冥子开始回式，在脚底左右回轮后便回归开始在门前的站立之势，只是环与胸前的阴阳印未动，脚踏天罡回立北斗~收式后青冥子气势微变，透出一股道意凛然的意味。

　　接着青冥子手不动对着木屋门屈身低头往前一恭，当身子恭下九十度头低至阴阳印平行位之时~从青冥子周身开始荡出一阵涟漪往四周扩展开，一圈接着一圈！紧接着四周的景色顺着涟漪开始变化~

　　青冥子能感受四周异象但依然闭着眼，接着回身作拭~起身后收了阴阳印，左手掐一诀放于左胸前，右手小握为叩式屈掌心向下，身子开始往下深蹲~当蹲到最低，右手叩到地面时~瞬间天旋地转！

　　青冥子的位置瞬间反转变成了头朝下脚朝上！

　　不，不是青冥子的位置变了，而是整个天地倒转过来了！老道人只是站在原地而已。

　　青冥子当然也感受到了天旋地转，四周的景像也开始固定起来~但这位老道人却并不打算此时睁开眼睛！

　　他仿佛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也知道四周景色已经慢慢开始固定，但他深蹲的身子不打算起身，他直起上身双腿平行面对前方跪在地上，同时收回右手叩指和左手掐的诀，双手再次合为阴阳印匍在地上，整个人无比贤诚的往前膜拜~！

　　当头磕到阴阳印上之后仿佛是从四周的雾中，传过来一声钟响~！在此间回荡不已...

　　钟声响起之后顿时青冥子身子一震，更贤诚的再往前一拜~当三拜之后钟声也奏停，青冥子依然跪拜之势匍匐在地，紧接着老道人第一次开嗓~

　　一句：“‘天师府’末代徒孙青冥子前来拜见嫡传祖师！”

　　话音一落，青冥子膜拜的前方像是做出回应，传出一扇门被打开的声音~

　　吱~..哑~...哐当。

　　当四下全安静下来之后，青冥子才缓缓起身睁开眼睛...

　　一间古朴的道观出现在眼前，它青檐黑瓦三角顶，屋顶直檐两边未刻瑞兽，却开了两扇梅花透风孔~

　　从前面看来道观不高，木制建筑门是连着墙体镶砌半凸而出，里面装着一扇单边门，两边开着窗，木制纸窗~窗上纹了木雕，木雕却是四角刻有春燕中间雕着蝙蝠...

　　分明是与普通人家窗上浮雕嘛！

　　但青冥子并未在意这些细节，起身后直径走向这间对青冥子来说是祖师道观，实际上却是四不像的庙宇。

　　当进入这间道观之后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所谓的祖师像都没有，只有屋外两侧门柱上刻有‘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两句话和屋内地上两团蒲团，而且空间比起从外面看来更小。

　　青冥子也并不惊讶，也未进入后就寻找什么~而是直径坐向其中一个蒲团面对着门前的另一个蒲团，坐实后便对着门口朗声道：

　　“既然跟来了，就现身吧~困兽山守山人‘逐’！”

　　这边，杏村中~

　　在这村子狂欢的最中心之处的圆木屋内此刻又起身一人~

　　虽然老道人在踏入那间道观之前在木屋前展现了那么多景色天地倒转~！但在从木屋中出来的这人眼中也只是一瞬而逝~

　　老道人一样，村内太公也一样，村民们也都是一样~！倒是他们离开后却没带着这些巨狼一起离开！

　　现在这起身的人却不是村内人，他走出们后便现出身形~一个年轻的少年‘牙儿’！其实他一开始便和老道人一样没睡下，只是他俩不互知罢了。

　　在‘炎’吹完最后一曲骨笛倒下后，他先看见老道人出门，在门前神神秘秘的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本以为是老道人变什么戏法一下子就会回来，结果不一会儿邀请他们入村的太公祖也跟着起来~这垂暮之年的老人家可是一整天招待都未起身的！

　　他起身后身后的老狼也跟着起身了，但老人却俯下手摸了摸那只老狼示意不用跟着，立起身的老狼很高大老人只能摸到它的前胸毛团。

　　安抚了一下老狼后，这位太公‘逐’走到门前后也是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方才倒下的中年猎户‘炎’也起身到门前消失了~接着一个两个三个的村民都起来走到这存中心的圆木屋门前消一个个全消失了！

　　这大半夜的，牙儿看到这一幕也是慎的荒~片刻之后整个参与了狂欢的村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群巨狼朝着这村中央的木屋端坐着！而那只老狼就坐在老道人青冥子第一次消失的地方面对这整群狼~！

　　老狼端坐屋前不怒自威，底下那一群狼全围着木屋端坐在前，整个村庄非常安静现在连夜间捕食的蝙蝠扑翅声都听不见了！

　　牙儿这时候走出木屋面对着这群巨狼，虽然这群巨狼看上去很诡异，半点兽性都未展露，甚至还有如人一般的纪律性但野兽始终是野兽，但牙儿并不像老张头那样想，他并不怕这群巨狼，出门后便直径走到了老狼身边但并未触屏这只老狼。

　　群狼见一个麻布裹身的少年直径走到老狼身边，瞬间眼神全聚集到了此少年身上~让牙儿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老狼见状一声低吼~群狼顿时收了目光在前排的巨狼还有些塌下耳朵以示诚服！这一声低吼来的非常突然，靠得最近的牙儿听得最真切~

　　这一声低吼与白天木屋内警告小狼崽‘黄儿’的不同，这一声低吼虽也简短但延绵回荡~牙儿能确定~这一声低吼整个村子的巨狼都听到了！而且是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强大！

　　一声低吼见效之后老狼并未转头，而是斜过眼神望向走到自己身旁的牙儿~

　　牙儿并不知如何与这老狼沟通，便直径在这老狼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道观这边~

　　老道人进入道观坐下后，跟着又进去一人~

　　此人便是老道人先前唤进去的小杏村老太公‘逐’！

　　老太公应声乐呵呵的进了道观，这位剃了鬓角的老人，年纪虽长但看上去还是很干练，他站不直但型不歪，他发虚白但蓄辫成帘独具一格，对于老道人青冥子把他唤为‘守山人’他并没否认~入屋后便直径坐上了门前的那空余的蒲团。

　　看着对面的老道人~几个时辰以前才刚认识，几刻钟前一群人还互相拉家常，现在却坐在了‘对立面’不经心生感慨~回复老道人道：“世间万息不过一瞬，前言欢笑后折腰，本是人间一憾，但又不可忤逆只当顺势而行，我族祖祖辈辈在此，原也因此。您说呢？指路人~！”

　　老道人也未否认太公‘逐’指路人的说法，面对进来入座的人满脸笑意，回答道：“这世间之事本非我道所虑，而‘守山人’一脉固守杏山此乃先师之约，现此再论已时过境迁，逐老~还莫过于执着于此。”

　　太公‘逐’老听到老道人青冥子这样的回答并未认可也未反驳，而是向老道问道：“既然如此便无须深究~青道长可知先祖立下‘信则易出’的箴言用做何意？”

　　这问题让青冥子有些诧异，但他非常冷静的捋了捋羊胡须后回答：“逐老此问贫道现在确实无法作答，我得知此处也因偶然~并非师承，对于这句‘信则易出’的由来着实不知，说到底贫道此次前来是因翻阅祖师道藏典籍时偶然得知此处有间祖师道观，此次只是进来拜祭一下祖师。”

　　话说完后老太公应声一笑，再问到：“那想必青道长并不知您此次进村对我族的意义，也并不知晓我村族人为何物？”

　　青冥子也不隐瞒，了当的回答：“逐老族人为何物贫道确实不知，按古典记载尔等应当为妖！至于贫道的到来与此地妖族有何关联贫道着实不知。逐老可否解惑与否？”

　　老太公两眼炯炯有神，顿时放出一缕异彩~然后笑着接下了话头道：

　　“说起此事~我俩所代表的传承倒是渊源流长...

　　在万年之前，世间正处方莽荒末期，万界正处于分离阶段，万物巨兽的时代也因分界而终结，分界后形成现在的天地人三界，而那些融合失败的界域就形成了世间无处不在的秘境。当时此界最后一颗巨树忽然倒塌，此树根茎直通幽冥散出无数幽冥之气，三界刚立，无数先贤为了合界耗尽本源自散天界之上的虚无之地从而形成了天域，而地面通幽与当时天界垮塌一般影响三界！

　　当时也正逢乱世，世间毫无章法定律，而横空出世的人族力挽狂澜将世间整顿，才有现在的世界格局。而当时天界垮塌的窟窿就是人族补的，巨树通幽的地域则是此处，由我族世代以无上妖力滋养树根促进它自然愈合。

　　万物皆有灵，活物启灵便是‘妖’，死物聚灵便是‘怪’，这世间最后一颗巨树早已聚灵不知千万年但一直开启灵智，巨树生长如死物但也并非凡树，而我族先祖在万年前万界合一时便已是开启了灵智的大妖！本就靠着巨树而居的先祖在巨树倒塌后便决定，以自己磅礴的妖力帮助巨树愈合断层隔绝幽冥之气的渗透，但巨树实在是太大了！先祖穷极一身妖力将肉身都奉献了出去还是无法满足巨树根的愈合。

　　在幽冥之气渗透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被当时的人类察觉，他们派来了一位道人发现了此处的问题和我的先族们~！

　　因族人不愿放弃先祖舍生所为，当时的族人都愿意追随先祖的脚步在此地奉献自己的妖力以助巨树之根愈合，而人类的道长也愿协助，他便以自己的道法帮我族人在此地设置了一个法阵，用于隔绝幽冥之气的泄露和外界的骚扰，但此法阵不近道者不可入，不入道不可破甚是玄奥，从此巨树之根与世隔绝。

　　那位道长也很周到~临走之前立下了‘信则易出’的箴言留给我族以备后人自由出入，再以‘指路人’和‘守山人’互尊划下百年之约，每百年道长这一脉便会有人前来查看巨树之墩是否治愈，如巨树之根治愈后且幽冥之气再无泄露，前来查看的道人则会撤下法阵并指明当时现世为何以供族人之后去留。规矩立下后当时族人不以为然~因我族先祖们几乎全是跨入了妖道的入道之妖，这坐道家的法阵并不能限制当时族人的自由，却不曾想这年复一年的输出妖力治愈巨树之根，慢慢的族人开始有妖力枯竭而亡，而后世出世的族人寿元也慢慢无限接近人类的寿元，因为在此处的族人妖力无法增加却不断的输出妖力导致族人妖力日益衰退，变成了现在这一副大妖的血脉却如同平凡人一般的躯壳。

　　而道长从这边离开后就再无他这一脉的后人来过此处，留下的那句‘信则易出’的箴言本意是得到了道长一脉弟子的信任后则可以自由出入此法阵，这就导致了我的族人在此‘守’了将近一个纪元，而巨树之根在倒塌后的一千年内就被我族人治愈了。

　　虽无它物强加于我族之身，但此事却从一件好事伤了我族根！

　　青冥子道长，老夫在此恳求您兑现我族先祖与混元子一脉的承诺，不求撤除此方天地的法阵，只求能将我族之人撤出此法阵~

　　现古杏之根虽吸妖力，但依旧聚灵~不再适妖族居住却非常契合人族来此吐纳，比起外界此处实乃一片世外福地！

　　还望青道长谨遵道训。”

　　太公在前说故事，青冥子在对面端坐认真听，当太公完整的吧这故事说完的时候青冥子也是闻声收心开始沉默...

　　这个故事与他在道观典籍上看到的不同，而所在的这间道观却没错~

　　这间道观在此并不是镇压什么东西，相反~现在端坐的这间道观是他一脉祖师建来传送或通讯的，而连接的另一端正是此次老道人要回的那间祁东山脉深山之中的老道观！青冥子很清楚此道观是善意的信任的地方才会有所立，他自己这一脉出世的缘由甚多且一脉单传，祖师之上的教导之法都是顺其自然~从不刻意的传下任何章法古训，唯有道法自然~追求的是你当知晓时便是知晓刻，若需知天事占卜一卦知。

　　一想到此，青冥子并未立即回复老太公而是左手掌伸出一反手就不知从哪掏出了三枚铜钱，三枚铜钱外观都是外圆内方单面刻字，不同的是三枚铜钱的正面刻有三个不同的字篆体字，只见他左手持握三枚铜钱闭眼冥想了三息后将其抛洒二人之间悬空，右手再一伸掏出一只老龟甲往前一刮~三枚铜钱应声进了龟壳后双手握住龟壳起手一摇~再将龟甲内的铜钱倒出来平放在跟前。

　　青冥子这是在卜卦~六爻卦：字面向上为阳，至刚，合九极之天属，背面向下为阴，至阴，排六数为地属。铜钱落实后呈‘两字一背’为少阳，‘两背一字’为少阴，全字面朝上为阳爻，全背面朝上为阴爻，物极必反孤阴不长独阳不长~所以阳爻和阴爻又称为变卦，三枚铜钱一摇为一卦，三摇刚好满九个卦象九数为‘极’，三卦之后变卦越多所求之事越复杂。

　　青冥子记下平放在前的铜钱卦象后左手再将其收起，紧握铜钱三息之后再抛出，再用龟壳一摇后次放出铜钱~这般重复做了两次之后记住卦象便开始默念掐指算卦~

　　这一来二回老太公看着青冥子算挂，相坐无言了足足一刻钟！而‘逐’一直微笑相视关注着青冥子的神情变化~

　　一刻钟后青冥子的手上动作骤然而停，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对面坐着的老者，青冥子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愧疚~而‘逐’也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片刻后青冥子收拾好先前算卦得来的答案，起身对这这位老者一揖后抬手示意‘逐’一起起身出道观，然后打开话甲说：

　　“贫道刚卜一卦，所求并非刚刚逐老说述之事真伪，而是作为‘指路人’此刻应当将您族人指向何方~其中两卦为变卦，而本卦却指向了门前的两句话...”

　　说完，两人也走出了这间小道观，这时道观之外已经站满了先前一起狂的村民，所有村民！而在最前面的却是最后一曲才倒下的‘炎’！这小杏村太公祖走出道观后便平声说道：“都坐下~全站在这里干什么！？”

　　闻言后所有村民便席地而坐，炎则一声不闷的走到这太公祖旁开始杵着，‘逐’见状也是无奈对这老道长报以歉意然后一起转身面向道观~

　　虽道观毫无变化，但此时门前两人却注视着门前的对联：“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两句话引人深思。

　　望向两句话，‘逐’问道：“卦中之意为何，还请道长明示。”

　　青冥子未再打哑迷，指向门前两句话说到：

　　“此两句为祖师箴言，寓意为福祸本是相连，否极泰来！当一件事情到极致之时就会往其相反的方向发展，逐老族人在此是祸也是福！祸是您一族在此同等于被‘囚’千年，但却躲过了千年前的人族肃清人间。

　　分界后世间混乱动荡，人族崛起~

　　当时的人族大能发起了肃清巨兽遗族，几乎将此人间的巨兽后人斩尽杀绝，导致现在的外面世界妖族已经断绝，福则于此。

　　另一方面，此法阵我先前进来已经确认，是本道的‘太阴阵’实为地之阵法，六数为地聚阴划界，恰好符合逐老一族在此治愈巨树之根，而目此阵法破解之道已经失传，我已无能化解，也未到入道的境界。

　　但凡事皆有转机！”

　　说完，青冥子对着道观门做打出一个手诀~

　　应势~

　　一破布麻衣青年凭空出现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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