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柳鬼

槐阳县朱桥巷东锦街道的漕河岸旁有棵几百年的柳树，柳树主干粗壮，高约两丈，大冠如骈盖，柳叶青翠如雀羽，柳根上倒着生长着像龙爪似的虬枝。

        柳树中藏有鬼魂，这鬼魂原是几百年前是忘川的一缕游魂，忘川倒灌，鬼魂快要被川水淹没的时候，被一只路过的貅猫妖所救，貅猫妖将鬼魂安于柳树中。

        时移星转，貅猫妖化为江河尘露，随风而逝，鬼魂藏于树中，却受山川之泽，已在人世间存活几百年。

        漕河河水风景秀丽，时人春日郊游，夏日赏荷，秋日烹茶，冬日玩雪，好不惬意。

        不过时人觉得最有意思的则是漕河岸上这棵百年的柳树下排队请柳枝的场景。

        当下若是有手艺人，仓廪人，商人等欲乞猫为其看家护院，毡毯拥温，必先诚心聘之。

        猫者，又谓狸奴，或衔婵。聘猫人手持猫儿契，按上自己的手印，挑选一条狸奴爱吃的活蹦乱跳的鲜鱼，再在这棵柳树下请柳枝，柳树若是感受到聘猫人十足的诚意，就会轻抚聘猫人的手背，甘愿自折一根柳枝送给聘猫人，聘猫人可以以柳枝穿鱼，带回给狸奴享用，狸奴吃得满意，便会在猫儿契上按上自己的爪印，如此，契成。

        时人有诗云:买鱼穿柳聘衔婵。

        若是聘猫人诚意不佳，柳树则不会主动折断柳枝，并且柳枝会打在聘猫人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聘猫人三月后再来。

        柳鬼在感受聘猫人诚意的过程中，能够看到他们所聘猫儿的模样，它们额间平阔或高耸；眼瞳金黄或睛圆；皮毛雪云披帛，金被银床，乌云盖雪或踏雪寻梅，柳鬼隅居此地，唏嘘地扫过诸多猫相，花了几百年时间从千万猫相碎片中拼凑出当年貔猫妖的模样，就如同，故人恰似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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