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光明殿内,顿时一片肃杀,百人都在等听这位煜王爷所求之恩典。
林纯伊抿了抿她的樱唇,低着眼道:“臣……想求陛下为臣赐婚!”
……赐婚。
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赏赐,莫非这煜王爷想通过与京中权贵结亲的方式,来稳固她在朝中的地位。若是找个文官大臣,便是文武齐下,不得不防。若是找个武将,那还不止手中的三十万军,军权大政,不容儿戏。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正值盛年,又是出了名的多疑,依照他的做事手段,宁可错杀一百也决不可放过一个。所以林纯伊这赏赐一要,瞬间将整个朝堂的气温降到了零点。有些文官扛不住,被死亡选择的恐惧,当场便晕了过去。武官倒还能勉强撑下去,只不过额间鬓角出来的冷汗,不知已经冒了出多少层。
但既是皇帝自己设的局,便是怎样都要个结果,他重新提了口气道:“煜王倒是也到了婚配了年龄,不知是相中了哪位大人家的才俊?还是不日让大人们将自家适龄的才俊,请到宫中见上一面,再做定夺?”
这话让座下的几位大人更是扭紧了自己的衣领,手中颤动已是无法控制,一副副皆已是趔趄模样。想来自己苦心经营一辈子,只为给后代留点好出路,如今却可能因一纸御赐的婚书,将一家子都带入冰冷的黄土中。
“不必了,陛下。臣心中已有良人!”林纯伊嘴角挂起淡淡一笑,这一笑倒是把不少大人的强忍住的眼泪也一并带了出来,生死在此一瞬,成败在此一举,是不是轮到自已家就看这位煜王爷的回答了。
……哦?!不知哪位才俊入了煜王的眼?
林纯伊抬了抬眼皮,向右边折去,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拍了拍元亭的肩,蹙眉轻笑道:“便是这位才俊了。”
听到不是自己家,众位大臣如蒙大赦,长舒一气,甚至朝堂之上还出现了相互道贺的百年奇景。
但……陡然回神!
元亭?!
刚刚朝堂之上,能将赐婚这件事不用与自己挂钩的人,恐怕只有元亭了。身为宦官,娶妻生子一事原本就是心中之痛处。即便谁都不得不承认元亭不仅这张脸生的恍如谪仙,而且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但这些终究改变不了他是个太监的事实。
况且当朝除了林纯伊,谁人不知,自从元亭在宫中原来出了那档丑事后,便从不喜与女子亲近。
元亭在林纯伊轻触他时立即往一旁退了几步,在她说出要与之赐婚之人就是他时,不禁心口一颤,眼睛往地面上转了两度后,落在了林纯伊身上,他还是用他那一贯低眉顺眼的语气道:“还请王爷三思,臣只是一届宦人,若是寻臣开心,倒不必拿这一生婚姻大事来与臣这太监挂上钩,不值得。”虽然这话他依旧用那温润无刺的声音道出,但也不难听出话语下蕴藏的自卑之意。
林纯伊见他如此自贬,心神渐紧,心有余悸道:“本王是认真的,并没有戏弄你之意!”顿时,她眉头一拧,双膝落地:“望皇上成全。”
从林纯伊说出要与元亭结亲时,他便同朝中众臣一起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中。刚刚还在当众羞辱元亭,明显这两人今日是结了梁子的。
……这煜王什么情况?
元亭脸上难得出现跼蹐不安的样子,林纯伊恰好一睃便见他此等模样,薄唇紧抿,眉间微皱。但越是这样林纯伊今日便不会放手,见他思虑片刻,缓缓启唇道:“皇上,臣万万不能答应。自古与太监相伴余生的……便视为对食。煜王爷乃我朝功臣,巾帼不让须眉,怎可往后伴有如此难言的名声,这恐有辱国朝盛誉。”
林纯伊见朱乾闻言略显踌躇之意,沉叹出声之际,眉心一跳,抢言先道出:“陛下!臣今日回京想必陛下早已为臣想好接下去的该走的路。臣手握精兵三十万,征战无数,军中将士各个都是敢拿命搏的人!”
皇帝脸色一沉,面藏心悸道:“煜王,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要威胁朕吗?”
林依纯故作讶然,随后便一脸悠然道:“臣不敢,只是臣长年在军中直来直去惯了。不想跟皇上您绕圈子,只是想说,若皇上同意这桩婚事。臣愿立即放出一半的兵权,并定居京师以表诚意如何?”
元亭心神渐紧,眉叹一声,双手作揖再道:“臣……愿意入煜王府。还请皇上同意这桩婚事。”
林纯伊看着他淡然挑了一下眉,随后便将目光瞟开了。她知道他之所以同意这桩婚事,无非就是让皇帝能有个台阶下。刚刚林纯伊显然是触犯了圣上的逆鳞,但她给出的条件又是皇上所无法拒绝的。归根结地,就是她要他。既为东厂提督,便是皇帝爪牙,与林纯伊结亲之事他无法拒绝。
后来,朱乾终身拉不下脸,在百官面前答应这件事,这次的封赏大典无疾而终,但不久后,宫中便派人来传御赐的婚书,元亭那自然也是收到了。只是听传婚书的太监说道,元厂公脸似乎阴沉沉的,婚书一眼都没看,便将它塞入抽柜中了。
城南煜王府林纯伊闻言后悠然抬眸,不做理会。
只要把人留住就好……
婚期定在下月初八,据现在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自从林纯伊答应交手兵权,留身于京师后,朱乾倒是看她顺眼了不少。还派人将煜王府里里外外修缮了一番,甚至还打通了后院的墙,赐了土地,将王府整整扩大了一倍。
至于林纯伊与元亭结亲这事,王府中虽人人都难掩心中的好奇,但想着自己侍奉的是个什么样主儿。风言风语,也就没传出来。军营中,林纯伊带出来兵向来纪律严明,除了些许打闹玩笑外,也并未有人敢说什么。
这小半个月来,元亭与林纯伊每日都能相见,但也只限于在朝堂之上。元亭依旧做着他的东厂厂公,去各处衙门四处巡查,帮着朱乾尽心的处理着政事。林纯伊也并未去找他,整日待在军营中,操兵练将。
但……终于到了婚期那天!
那日天才蒙蒙亮,煜王府便已被红绸与灯笼交相缠绕。原本按照惯例太监并没有迎亲资格的,但想来是朱乾心中对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决定破例将这主动权交由他手。
林纯伊也并未反对,今日是她大婚,一早便为此难得描上了红妆,铜镜之前,一改往日英气十足的样子,她轻捏起一张胭脂花片,放在樱唇上轻轻一抿。随即缓缓抬眸,那眸含星揽月,流光点点。眉翠唇红,面若山桃,让围在一旁的丫鬟们忍不住连连夸赞。
“婚服来了!”一阵声如莺啼的叫唤飘入房中,接着那女子踏着明快的步伐走到了林纯伊的面前。
“王爷这是皇家御赐的婚服,吉时快到了,想必厂公的迎亲队伍也快到了,我们服侍您更衣吧。”那丫头倒是一副机灵相,眉眼弯弯衔笑问道。
林纯伊睃了眼她手中的婚服,丝线金银,南珠宝石,光彩夺目……
“……更衣”
王府门前张罗结彩,风掀红绸,一层层鞭炮屑堆满了石阶,府外的看客倒是比结亲的两位正主还积极,早早的占好了位置。吉时渐进,王则眉今日负责迎宾,起先一大早上的零零散散的杂事就搞得他一头乱,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现在那些个吃酒的大人们倒掐着时间准时来了。
他打着圈揉了揉脸颊两侧的肌肉,今天是把他一辈子的笑都给用尽。接待了许久,好不容易空闲了会,正在他兀自发愣时,门外突然来了位身着灰色棉麻衣裳的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进府来。
他立即双手抱拳,躬身禀报:“王将军……”见他嗫嚅,王则眉瞬即回神,面色一凝,冷冷睇着他:“说。”
那小厮虽心下踟蹰,但终究开了口:“禀报王将军,您让小的大婚前混入东厂的下人中,留意厂公的动静,前几天倒并未异常,只是在今日大婚之际……小的无意间听到,厂公好像对婚礼有所不满,并不打算来……迎亲。至今还在东厂处理事务。而且……”
王则眉抬了抬眼皮:“而且什么?”
“王将军饶命!”小厮骤然跪地求饶,“小的被东厂的人发现了……”他死死埋着头,诚惶诚恐回道。
王则眉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其实他心中早有准备,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胆,心底轻笑想着,看来连这御赐的皇恩今日都牵不走他了。
此时林纯伊也将婚服穿好,正要带着遮面的团扇,往院子里透口气,便看见王则眉忙不迭的往这里走来:“王叔,可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提步便往他那迎上去,今日一番装扮后,林纯伊眉眼含笑处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媚:“王叔,可是元亭来了”
王则眉虽低着眼,但眼中抹过一阵凌光:“纯伊,他不会来了。”
“哦”林纯伊收齐了眼尾的喜悦,不咸不淡道出。“看来宁抗皇恩,也不愿来迎亲。也对,是我小瞧他了!”林纯伊挑了挑眉毛,嘴角溢出一股子冷笑。
“那这婚还结吗?”
“自然,他既不来迎我,我便去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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