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伤人意
玄烨宠幸舒妃的消息瞬时传遍后宫与前朝,陈广庭因此难掩得意之情,更加不把常安放在眼里。太后的气色也很快好起来,一扫病态。
回想起昨夜玄烨在耳畔的低吟:“陈广庭献的酒……是迷情酒。”
我深深明白,他并非只属于我一人,只是每每想到他与旁人情意绵绵的时候,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痛,那种痛发自心底,让人难以呼吸。
次日,我按皇后传话前往寿康宫为太后请安。
路上积雪未融,花盆鞋底在青石玉上打着滑,耳畔时不时传来水滴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声,我疾步向寿康宫走着,为示尊重,前往寿康宫我从不传步辇,只是一人步行前往。
行至储秀宫,我见熙雯一人无措地站在宫门口眺望,又想到已是很久未见惠儿,不禁上前问道:“熙雯,你在找什么?”
熙雯闻声惊恐地敛回眼神,见是我,忽然跪倒在地,扯着我腰间挽着的轻纱哭道,“纯贵妃娘娘!惠贵人小主说去御花园取一些树梢上的积雪窖藏,很快就回来,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小主还没回来!”
惠儿有孕在身,在雪天里独自出门,居然无人跟随,我不禁一种一急,骂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不跟着惠贵人?人不见也不知去找?!”
“娘娘恕罪!”熙雯拼命给我磕了一头,竭尽全力解释着,“惠贵人特地嘱咐不许我们跟着!说是憋得太久了,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
熙雯哑然了片刻,又道,“今日合宫为太后请安,小主难得能出去转转,奴婢也心疼小主,就自作主张,就没跟着小主!还请娘娘恕罪……”
“惠贵人这几日身子可好,能不能自己一个人出门?”我问道。
熙雯的目光中分明透出一种担忧与惧怕,“回娘娘,正因为我们小主这几日时常头晕恶心,所以奴婢才担心的!”
我紧紧一蹙眉头,“惠儿若是有任何闪失,本宫不会原谅你,纳兰家上下都不会原谅你!”我虽心急骂她,也只能招手带上熙雯与纯风,半路调转了方向,径直向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内的积雪尚无人践踏,皑皑一片白色中的几点金黄与火红格外显眼,风一过,穿过枝桠的缝隙,宛然透出一种令人沉静的声息,与我的心境大相径庭。
可我必须踏入这幽静的园子,惠儿尚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安全。堆秀山下的一片脚印为我指引了方向,脚印延伸向了山后,那片合欢树的方向。我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响着,每拨开一根树枝,就有堆积的雪花纷纷飘落。
“小主!”熙雯微微颤抖着的声音传来,我同纯风慌忙跟上前去,在一片树枝掩映下的空地中,惠儿一个人倒在雪中,已失去了知觉。
“小…小主!小主!”熙雯吓得挪不开步子,站在原地不停地发抖。
“惠儿!”我一把揽起倒在地上的惠儿,她身下早已被积雪打湿大半,脸颊已失去了血色,我眼中渐渐模糊,焦急中声音已变得嘶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太医过来!熙雯你去传步辇!送惠儿回宫!”
熙雯向后退了两步却狠狠摔倒在了雪地中,纯风放开步子,很快跑离了御花园。我怀中搂着惠儿,企图使她的身体恢复温度,却只能是徒劳无功。
惠儿的呼吸极缓,她渐渐苏醒过来,她冰凉的指尖碰触到我的指尖时,她挣扎着开口道,“姐姐……香炉里……”
“你说什么?惠儿,你别睡!你醒醒…”我不停摇晃着惠儿的肩头,她却再不回应,当纯风匆匆跑进御花园时已是半柱香功夫后,纯风将我搀扶起来,“娘娘,常平…到了。”
我恍惚地回头,那穿着官服前来的太医竟真的是我的家弟常平,我破涕为笑,道,“平弟!我将惠贵人托付给你,你要医治好她!”
“娘娘放心。”常平望我的眼眸沉静而镇定,他跟在惠贵人的步辇后渐渐走远。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才渐渐平下心神,想到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若是去迟了,又免不了一顿刁难。
我匆忙挽起身下的旗装,疾步向寿康宫奔去。
“纯贵妃娘娘驾到——”通传太监的声音未远,我已冲进寿康宫的大门,直入正殿,跪倒在太后面前请罪道,“太后恕罪,嫔妾在途中遇见了晕倒的惠贵人,等来了太医嫔妾才离开…所以来迟了 ,请太后娘娘恕罪!”
“若是来迟了,大可不来,哀家跟前儿也不缺你这个人,如今你在哀家面前有失仪态,该当何罪?”太后并不直视于我,只是端起案前的茶杯,淡淡开口问道。
当我跪倒在正殿当中时,才发觉自己的旗裙早已全然湿透,一路奔波,衣角早已被泥水打湿,自己的模样早已狼狈不堪,坐在殿中的其余妃嫔或打趣或嘲讽地议论着我。
“太后娘娘…”我微一蹙眉心,微微颔首道,“嫔妾是为了救惠贵人,所以才…”
我话未说完,便听玉儿进来回话道:“太后娘娘,舒妃娘娘到了。”
太后再不看我,将我一人晾在殿中,向玉儿道,“快传她进来。”
玉儿喜盈盈地跑开,太后复又气定神闲道,“哀家通传后才能进来,这就是规矩,纯贵妃,你身为贵妃,可想起你刚才是怎么闯进殿来的么?”
方才我若没有急忙进来,太后肯定又会说我目无尊上,请安来迟一类的。
“是啊,纯贵妃,你晋升为贵妃,就不懂规矩了么?人人都说完颜家是名家望族,谁知完颜家的女儿竟这么不懂规矩。”温僖贵妃轻声一笑,亦端起一杯茶淡淡品了一口。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舒妃得体大方地跪在我身边,为太后请安。她身上洋溢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那花香若有若无,更为这个女子添了一丝宜人的气质。
与舒妃的大方得体的相比,我的模样可谓是失态至极。我面上泛起一阵阵难堪的热意,太后向舒妃笑道,“裕勤为何路上耽搁了?雪天路滑可摔着了?”
“回太后娘娘,嫔妾一切都好,只是昨夜没能休息好…所以才…”舒妃的声音愈压愈低,话中的羞意十分明显。谁都知道昨夜玄烨宠幸了舒妃,而且在我的生辰之日。
玄烨只说是陈广庭进的迷情酒的缘故,可是谁又真正清楚玄烨此时究竟对舒妃是什么态度呢?
我忽然感觉胸口狠狠地一痛,身子不禁向前一倾。
“纯贵妃娘娘!”一把将我扶住的,竟是跪在我身侧的舒妃,那股茉莉花更浓地萦绕在鼻前,她身上的味道,的确很好闻,难怪玄烨会舍不得离开……
我目不斜视,轻轻推开她的搀扶,“没事,本宫很好。”只是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晕眩起来,胸前一阵阵憋气。
舒妃从衣间取出一个荷包交到我手上,“纯贵妃娘娘,这是嫔妾亲手做的香包,里面是薄荷叶和茉莉花,戴在身上最提神了,以后若是头晕,闻一闻就会好了。”
她双手捧着那枚荷包,浅笑着,我迟疑地接下她的荷包,目光似是审视地望了望她,舒妃了然,立时明白我心中所想,她打开荷包,将里面的薄荷叶与茉莉花交予我过目,自己又深深闻了一下荷包,向我笑道,“娘娘,宫闱人心难测,有此警惕是好的,不过嫔妾的荷包绝无任何差错。”
我淡淡一笑,收下她的荷包,放在鼻下一闻,果真清醒了不少,便向她道谢道,“谢谢姐姐的心意。”
“裕勤身子弱,昨夜又没有休息好,快点起来落座吧。”太后故作温蔼地向舒妃说道,独留我窘迫地跪在殿中,太后的话锋一转,冷厉地向我问道,“纯贵妃,皇上钦点你伴驾去五台山,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太后,嫔妾的随身之物都准备好了。”我话音刚落,就听太后手下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也被震动地一颤,“谁问你自己了!哀家问你,为皇上准备了些什么!”
我猛然一窘,自己这几日一直忙于晋封的事宜,哪里有心思应付去五台山的事情?
方才说准备好了,也是迫不得已的说辞,不然太后又会有另一番言辞来刁难。
“你身为一品贵妃,在哀家面前失仪就罢了,没想到对皇上也不尽心尽力,你还有何颜面啊?”太后的话如同一根根刺,刺在我心上,“裕勤,这几日哀家听说你在缝制什么衣裳,可是给皇上的?”
舒妃刚刚落座,复又站起回话:“嫔妾想,五台山的夜凉,就给皇上缝了件保暖的斗篷,还没给皇上看过。既然纯贵妃要伴驾前行,嫔妾就将斗篷交给纯贵妃吧,由纯贵妃转交皇上。”
舒妃浅浅福了福身,取来那斗篷,交到我的手上。我脚下早已发麻,心里也充满了委屈,这分明就是太后与舒妃说好的,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巧地把那斗篷带着?
我并不看舒妃,随意地接过那斗篷。
太后打了个呵欠,“哀家也累了,今儿请安就到这儿,你们都回去吧。”
“是,嫔妾告退。”众人都起身,渐渐退出殿去,纯风匆忙上前来扶我起来,我脚下早已发麻,踉踉跄跄地站起,在纯风地搀扶下才走出寿康宫。这寿康宫于我,竟无半分的美好回忆。
我手中摩挲着那绣工极精的斗篷,心中的思绪不断,“这就是舒妃,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得体,那么惹人怜惜,让人忍不住的想去呵护……她爱慕的,是我的夫君,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呢?”
“娘娘,回宫吧?”纯风见我一人立在长街上出神,试探地问道,我望了望手中的斗篷,道,“不,咱们去乾清宫。”
到乾清宫时,李德全见我前来喜盈盈地一笑,“纯贵妃来了!快请进去吧!皇上说过,娘娘来不必通传。”
我略点点头,怀里抱着舒妃送给玄烨的斗篷踏入乾清宫的侧殿,那里是玄烨平日里批阅奏折的所在。
殿中燃着炭盆,偶尔能听到火花迸起的声音,玄烨一人坐在案后,极为安静认真地阅览着桌上层层叠叠的奏章,我的脚步极轻,加之没有通传,他并未发觉我的到来。
见到他,方才的委屈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看见他那认真的模样,我情不自禁地一笑,悄悄站到他身侧,望着他笔下写出的俊逸字体,心生倾慕。
他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我的到来,回眸间,我只觉他眼中一亮,倾时将毛笔扔在案上,一把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却还是玩笑道,“愈发没有规矩了,见到朕也不知行礼?”
“臣妾不忍打扰皇上!”我能感到自己面上掩盖不住的笑意,我的目光直直凝在他身上,他拉起我坐在身后的茶案旁,笑问,“今日来,可是想朕了?”
我微笑着一蹙眉头,刮了刮他的脸颊,“在想什么呢!”我看了看手中的斗篷,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怒意和委屈,故意冷声道,“臣妾不贤,不会为皇上准备衣物,这是……”
我话未完,他便抢过了我手中的斗篷,“霏儿你送给朕的么?朕很喜欢。”他将斗篷捧在手心,如视珍宝。
我委屈地一声大喊,“不是!是你的舒妃,她送给你的!好了,现在你好好去喜欢吧!”
我只感觉自己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在他面前,我才能最真实地展现自己的情绪。
“哦…舒妃啊。”他的声音有些窘迫,他将斗篷扔在一旁,哄我开心道,“朕以为是你做的,才说喜欢的。”我扭头并不看他,他悄声一笑,拿起手边的流苏搔着我的脸颊,“朕不知情嘛,若是你给朕做一件,朕就天天都穿着,夏天也穿着!”
我忍俊不禁地一笑,伸手挡开他的手,笑道,“你说什么呢?夏天也穿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是不穿…我就给你穿上!”我掩嘴一笑,他温柔地将我揽进怀中,沉声道,“博卿一笑,当真不易。”
我靠在他的怀中,恬静地一笑,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猛然从他怀中坐起,冷着声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茉莉花的味道?”
“嗯?”他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荷包,忽然取出一个荷包来,交给我一笑,“昨天朕喝醉了,是舒妃给了朕这个,说是可以醒酒的,你若不喜欢…朕就不戴了。”
“不要…”我拦下他手上的动作,情绪明显已低沉下去,“你这么做,总让我有一种幻觉,你是我一个人的,可事实并不如此。所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愣愣地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将那枚荷包直接摘下,扔在身后的茶案上,荷包在光滑的桌面上滑了片刻,落在了地面上。他的目光再不留恋那枚荷包。
“你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的幻觉,我本就只喜欢你一个人!”他的声音是那样震慑心扉,我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泪,没能忍住扑进他的胸膛,“太后总是刁难我,她好喜欢舒妃,舒妃那么惹人怜惜,她什么都会…我好怕有一天你也会情不自禁!”
他轻抚着我的背,轻笑,“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他吻上我的发间,“我不会的。”他的温柔安慰总是那么令人沉醉,让人不愿苏醒,如果有一天这会属于别人,我又该怎么办呢?爱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担心失去他呢?
“来,你看看这个,就不难过了。”他伸手取来桌上一份奏折,展开来让我过目,我将头埋在他胸前,“我不看,我不看!看了皇上的奏折,太后又该有把柄了。”
“朕让你看的,谁敢说什么?”他将奏折放在我手中,道,“你我前往五台山时,适逢当地的烟花节,男女眷侣都会在一起欣赏烟花。那时…你我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
“真的?!太好了!”我环住玄烨,在他面上轻轻落下一吻,“谢谢你。”
他轻笑,“朕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我见他手中仍一动不动地为我托着那份奏折,便向那份奏折望去,其上字迹十分飘逸有力,我不禁开口问道,“这是谁上的折子?”
玄烨将那份奏折合起,上面赫赫五个大字——裕亲王福全。玄烨笑道,“王兄的书法好,凡看过他字的人,都会过目难忘。”玄烨刚刚说完,忽然换了一副神色,“你觉得,朕和王兄的字,谁写的更好。”
我不禁耸肩一笑,他竟还吃醋了,我不过是问了一句那是谁的折子。我故弄玄虚地向他一笑,“和你比起来,当然是……”我把声音拉得极长,最终附到他耳边道,“在我看来,当然没有人能和你比!”
“其实,”我话音刚落,他便开口道,“你怕朕会发现别人的好,朕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朕也好怕,你会发现别人的好,发现别人比我好……”
一人一心,白首不离。那境界,大抵如此吧?
夜间,玄烨仍留在乾清宫批阅奏折,临近战事,他已好几日未得安寝,他执意让我离开,让我回钟粹宫好好休息,我拗不过,只好从命。
路过储秀宫时,想起惠儿,不禁担忧起来,便转进储秀宫大门,见惠儿居住的暖阁灯火通明,下人们进进出出,而荣贵人居住的暖阁却早已熄灯,安静得如往日无异。
我拉下惠儿身边的下人问道,“惠贵人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长姐!”那下人尚未回话,我已听到常平的声音,常平示意我到远处说话,我心领神会后跟在他身后走到无人处,他才说道,“长姐,惠贵人的病不轻,所幸孩子保住了,只是她的病实在奇怪……”
“怎么了?”
“惠贵人的体质很好,这次忽然病倒,实在奇怪,臣弟在小主的香炉里找到一味很奇怪的香料,自己很难断定,便连忙去问了额娘,额娘说这并不是香料,而是一味草药,名叫汲魂草。定量嗅闻可以起到安眠的作用,可若是用的多了,就会致人昏迷。”
常平顿了片刻,复又开口道,“惠贵人小主香炉里的这味药早已过量,所以臣弟想,这几日惠贵人时常出现头晕呕吐的现象,并不是因为身孕,而是因为这汲魂草的缘故,只是有她怀有身孕作掩饰,谁也没有起疑心。”
我周身一冷,不禁淡淡颤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这种草药常见么?”
常平回道:“长姐,此种草药十分罕见,连我都未曾知晓。”
我紧紧一簇眉心,放声大喊,“熙雯!你过来!”
熙雯闻声毕恭毕敬地跑来,向我行礼,我径直开口问道,“本宫问你,惠贵人的香炉,是谁打理的?”
“回娘娘,是奴婢亲自打理的,从不经旁人的手。”
我上下打量熙雯,她是惠儿从纳兰家带来的丫鬟,没有任何理由害惠儿,那究竟是谁呢?
“除了你,最近有谁动过惠贵人的香炉么?”我细细询问。
“哦!”熙雯恍然大悟一般,却又马上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前几日荣贵人来借过小主的香炉,说觉得小主的香好闻,想拿回去仔细钻研一番,只不过没一会儿,她也就还回来了。”
“常平!”我回眸望了常平一眼,他淡淡向我点头,“只是长姐,咱们毕竟无凭无据,还是找到证据的好。”
熙雯问道:“娘娘,您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径直向惠儿的寝宫走去,只对熙雯道:“以后惠贵人的东西不能随意借给任何人看,你明白么?”
常平跟在我身后走入暖阁,见惠儿尚无苏醒的迹象,夜已近子时,常平也必须离开后宫,离开紫禁城。
我坐在惠儿床边的卧榻上,将毛巾打湿,贴在她滚烫的额头前,吩咐熙雯道:“你去雨花阁,请雪绒公主过来。纯风,你去送送常平吧。”
“长姐!”常平忽然开口道,“长姐,涟…涟笙,有话让我转达。”
“纯风,送常平走吧,夜深了。”我并不理会常平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手下不停地为惠儿换洗毛巾。
常平不肯就此离去,仍继续说道,“那日他并非故意爽约,他是入宫看望惠贵人的,不能惹人怀疑,所以不能前往钟粹宫。”
“常平,你累了,回家去好好休息吧,照顾好阿玛和额娘。”我并不回头,淡淡说道。
半个时辰后,纯风才回来,想到方才常平的话,我不禁问道:“纯风,那天我烧了他和我的手绢,那灰烬你可倒掉了?”
“娘娘,那天您情绪不稳,奴婢没敢离开,是苏恒去倒的灰烬,现在那手绢已不复存在了。”
“好,”我心中早已无任何痛感,因为此时可以牵动的情感的人,早已不是他,“苏恒,以前佟妃叫我小心他,不知……算了,不过是灰烬了,他还能怎么样。”
雪绒来时窗外复又飘起雪花,她发上肩上尽是细细密密的雪花,进入暖阁后瞬时化为一片水迹,她焦急地跑到我身侧,“嫂嫂,惠儿姐姐怎么了?”
“雪绒,”我淡淡开口,拉下她的手掌,细细抚摸,“有人想害她。”
“是谁这么大胆?看我不教训她!”雪绒是豪爽的性情,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她,虽是小小年纪,虽是女辈,却有一身武功。
“嫂嫂也想知道是谁,所以叫你来帮忙。”我仍紧紧握着雪绒的手,她的掌心是那样温暖,我之所以求她,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来参与其中,不会引人怀疑,常人也会敬她几分。
我从惠儿的香炉里捡起一些尚未燃烧的汲魂草,交到雪绒手上,“明日一早,就去荣贵人宫里一趟,你就说你得到件好宝贝,能安神稳胎,让她看见这草药,再放到她香炉里,其余的,我来做就好。”
雪绒勾起一侧的嘴角,云淡风轻地一笑,“嫂嫂,我明白,一切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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