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韦真君
柳飞白发了道金刃试探阵法威力，金刃打到荀威身前大约一丈处便被悄无声息地吞没，没发出一点灵力碰撞的震荡。
猜到这个阵法不简单，她思索片刻，右手一甩，身前显现出一金一银两把弯刀。
金者光芒耀目，气魄外露；银者寒光内敛，利刃森森。
两刀弯曲弧度极大，几乎要成一个半圆，尖锐的刀锋直指荀威。
见她所出法器气势非凡，荀威眼神一凝，按住阵盘的手愈发用力。
两柄弯刀以迅雷之势齐向阵法砍来，却被阵法结界所阻，一痕红光和黧光闪现，将两刀双双弹开。
成功防御住了攻击，荀威却面露讶异。
这两把刀的威能根本不像普通法器，甚至似乎超越了极品法器，接近法宝之能！这怎么可能？！
没来得及多想，下波攻击转瞬又至。
两柄弯刀尖对尖柄对柄地拼到了一起，形成一个梭形的环。柳飞白手指划圈，刀环便飞速旋转起来，转成个金白交错的大梭，啼啸着扎到结界上。
结界上登时出现红黧两痕光芒随刀锋转动，融成一片黑红之色。
荀威小心控制着阵法的变化，目光死死盯着受到攻击那点，心神紧绷。
这两柄刀，一柄金属性，一柄水属性，威力确实不凡，但他的五行生固阵也不是吃素的。
火克金，土克水，他只要配合阵法控制灵气转换用相应属性灵力抵御即可，虽不简单，却也不难。
他暗暗一笑，这种程度的攻击绝破不了此阵。
可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柳飞白并指在自己胸口一点，再隔空点到双刀上。双刀一声清鸣，霎时化为一模一样的两副，如原来一般拼成梭状，旋转着扎向法阵。
荀威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
寻常法器分光化影化出虚影他是见过的，可这两副双刀威力与原身几乎无差，分明都是实体！这根本不是法器能有的能力，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他此时没心思深究，只期望此刀只能分化这一次，若如此，他守阵倒还不难。
可惜并未如他所愿，就见柳飞白又是一点，再次分出一副双刀，扎到结界上。
荀威额头冷汗直冒，三处已是他的极限，再不能多了。
柳飞白却还嫌不足，再一点，又分出一副。
等到第四副双刀扎到法阵上时，荀威浑身一震，再也无法控制，另一只手也拍上阵盘，大喝一声，索性撤了土灵力而全以火属盾来抵御四副双刀。
他面上通红，强撑着抵御攻击的侵蚀，体内灵力疯狂流失，手下的阵盘也震颤起来，裂开道道细纹。结界抵挡不住压力，让四副刀梭旋转着寸寸钻入。
时间一点点过去，荀威的脸色愈来愈红，青筋根根暴起，面色极其狼狈，心里却不惊反喜。
——有戏！
以他体内灵力流失速度来看，小半个时辰还能勉强支撑，唯一担心的是柳飞白会不会拿出旁的法器攻击。可他们已经僵持好一会，柳飞白虽然神色还是一贯从容，却始终没出别的法器，想是控制四副共八柄刀已经耗尽心神，无力旁顾了。
想及此，他心神便渐渐放松下来。
观众们见许久都无进展，皆觉无趣地转头看别的比试。
当此时，变故突起！
荀威突然嘴唇一白，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对阵法的控制力骤然减弱。四副弯刀趁机猛地一扎，破开阵法防御，径直扎向他。
荀威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却也只得急急催动阵法抵御攻击。
四副弯刀突然合到一处，疯狂旋转，在结界上撕开个通道，直通荀威身躯。
柳飞白左手一掷，一枚黑黄色水珠急如星火般向荀威射来。
这一掷只纯以手劲，并不含灵力催动，荀威正全神贯注对付弯刀，忽略了其他，骤然被水珠打中，措手不及，登时吐出一口鲜血，飞出十丈，将将好落下台去。
直到执事宣布结果，他还瞪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场比试输得实在太屈辱，他手段尽出，甚至连阵盘这种近乎耍赖的方法都用了，对方却只出一样法器便轻松将他打败。
他想用这个擂主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反而丢了大脸。
他不敢去想周围人会如何议论，会不会说荀真君的亲孙是个空有修为的草包？他也不敢去看祖父的目光，唯有仰面望天。
良久才拾起身旁滚落的黑黄色庚水珠。
其上的神识烙印已经抹消，想必就是因此他才会突然神魂受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真是卑鄙手段！
他抬起头愤恨地看着柳飞白。
她最后分明还有余力，却不出别的法器，偏要他的庚水珠来羞辱他。这个仇，他记住了。
荀威逃也般地走了。
观礼台上，老态男修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另一座观礼台上，一位凝脂螓首的美貌女修斜倚在高椅上，一声嗤笑。
“烂泥扶不上墙。早让荀老头放弃这个不成器的了，唯一的亲孙怎样，三灵根也就罢了，心性也难堪大用。倒是这个不显山露水的柳丫头还有点意思，呵，老裘这次说不定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说罢闲闲抻了个懒腰，神识细细感应了下四周，突然眉头一挑。
柳飞白打败了荀威！
结界外众人一片惊诧。
凌朗抚掌而笑，牧融霜也勾起嘴角正要说话，忽然自结界内飞出个中年男子，径直落到她面前。
男子身材矮胖，满是肉的脸上堆笑，一副和气的样子，唯有游移不定的目光中泄露出一丝本性中的算计。
“这位想必就是乾平真人新收弟子了？”
牧融霜不明所以，跳下草垛，对男子一礼：“我是，敢问前辈是？”
男子笑得眯了眼，“我叫段焦，叫我段师叔就好。”单手一伸，“韦真君有请师侄。”
韦真君？牧融霜一愣。
她们素无牵扯，韦真君怎么突然想见她？
她找不出推脱的理由，尽管心中嘀咕，还是随着段焦来到观礼台上。
“弟子牧融霜拜见韦真君，真君长寿无量。”她躬身下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上首的貌美女修一眼。
女修看去不知年龄几何——身段丰韵，体态柔媚如同成□□人；肤质细嫩，面容娇俏又如二八少女。姿态轻佻显诱人之状，面容却是平静中露庄重之色，浑身散发出一种难言的魅力。
牧融霜一望之下竟有些晃神，很快反应过来，摒息凝神，杂念自去。
韦真君轻笑一声，免了礼，招手示意她上前。
牧融霜往前走了几步，到她身前三尺距离，皱皱眉，停了下来，揖手道：“不知真君唤弟子何事？”
韦真君看着她的动作，眸光一闪：“本君听说乾平真人新收了个徒弟有六感通灵之体，一时好奇便想看看。听说你有水灵根？”
牧融霜稍一迟疑，点头道是。
“可曾学了凝水术？展示下如何？”
凝水术是水属性的基本法术，牧融霜没理由拒绝，只能应承。
她一手端平，另一手掐诀，嘴里默念口诀，施起法来。
丹田里的冰灵力很快转化为水灵力，沿着经脉运行到手掌发出，在手诀与口诀的驱使下变为一滴滴纯净透明的水珠凝结起来，片刻便凝成了巴掌大的一团水球。
停了施法，她将水球捧到身前。
“就这么点？”韦真君很是诧异。
牧融霜点点头，灵力消耗虽不到极限，也不远了。“弟子修为不济，尚发不出完整的凝水术。”
“这样。”韦真君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伸出素手，好像要来探她的手腕。
牧融霜身体一僵，还未来得及动作，空中突然响起乾平真人温厚的声音。
“韦真君如何有空关心起别人的徒弟来了？”
韦真君施施然收手掩唇一笑，“听闻真人收了个资质罕见的徒弟，自然要看看的。传说六感通灵之人灵觉天生超常，果非虚言，恭喜真人喜得佳徒。”
“多谢道友关心。道友既看过了，便让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回来如何？她年纪尚幼，恐怕经不住道友威势。”
韦真君噗嗤一笑，“真人还是如此护短，只是未免过于小心了，不过留她说会话，本君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那边闻言只是一笑，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韦真君的神色转冷，瞥了牧融霜一眼，轻哼一声，挥手赶人：“既然真人着急了，你这便去吧。”
牧融霜镇定一礼，倒着退出五步，掠下高台，乾平真人所在观礼台走去。
韦真君冷眼看着她的步子，轻哂一声：“可惜。”
“真君为何可惜？”段焦好奇。
“这台上都是本君布的水气禁制，无形无色，只能靠灵气感应，走错一步便会寒气入体受到损伤。这丫头不过行气一转，行止却丝毫不错，可见六感通灵之资当是属实。可惜十二岁了连个完整凝水术都发不出，可见资质拖累，只怕连凝真都难。”她柳眉一挑，“本君要的可不是废物。”
顿了顿，又轻笑一声，“乾平倒是看重她，大概是研究阵法入魔障了吧。六感通灵固然好，没有前途也枉然，修炼之道，还是灵根最为紧要。——你确定她是水火灵根？”
“入宗册记是这样记载。”
“别灵根，啧。”她摇摇螓首，不再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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