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矮子和胖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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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恩负义的贱人！林家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没人性的畜生！无心无情的白眼狼！你不记血脉，对自己家族都下此狠手，如此心性，还想修道成仙？！我诅咒你六魔缠灵，天雷焚体，不得好死——”
一声声哀切凄厉的尖啸回荡，一张张愤恨至极的面孔扭曲，一抔抔殷红鲜血四溅，一具具冰冷躯体横陈……
一幕人间惨剧在眼前翻涌，众多或惊怒或愤恨的赤红眸子极快地划过……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对死寂无波、毫无感情起伏的眼眸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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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融霜噔地睁开眼睛。
很快翻身坐起，疲倦地揉揉眉心。
又做梦了。
不知梦到了什么，一清醒就只剩下点模糊的印象，身体各处又传来熟悉的疲乏的感觉。
真不爽快，她摆摆头，像是要把负面的情绪甩掉。
心中想着，还是修炼好，只要修炼就不需要睡眠，就不会像这样越睡越乏了。
虽然书上说行气期修士还不能摆脱五谷轮回，也做不到完全不睡觉，一般每日仍需睡上两三个时辰，她却好像并不需要。
习惯盘腿之后，她可以一打坐便是一整天，即使疲劳也只要稍微眯一会便可消除。
师父说这可能是因为一来她心智坚强，二来修炼得当，灵气滋养身体的效果好，才能抵消疲乏。不过仍嘱她还是要适当睡一会，不要太逞强，又传了她一段潜心咒对抗梦魇。
盘起腿，心中默念。不一会，丝丝清明从眉心涌出，沁入脑中，整个人精神一震，疲惫减轻了不少。
收了功，心情转佳，牧融霜简单收拾了下，抱起被子走出洞府。
这被子是昨日师兄借她的，说是山上清寒，洞中湿冷，她刚修炼不久不能辟寒暑，仍需御寒之物。
其实有阵法在，洞府并不湿冷，不过旁人好意她总不好强硬推拒。
师兄硬塞了她这床被子，还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说没有准备，照顾不周云云，保证第二天会带她去坊市大采购，还说会叫个师姐来陪她。
她觉得十分无奈，之前怎么没看出师兄是个这么热情的人，那次送她去方府一路那么久也没讲过一句话，一副高冷的样子。
不过毕竟那时她是凡人，仙凡有别，能送她就不错了。现在成了同门，自然又有不同，所谓身份境遇之差就是如此，她倒理解得很。
她现在只好奇，那个师姐会是什么样子，既要在这里住下，交几个朋友还是必要的。
走到一处山壁前，一指灵气弹出。
山壁很快开启，凌朗面容清爽地从中走出，“师妹起得好早。”
一抬眼，就见牧融霜穿着件异常宽大、下摆拖地的蓝白色道袍，原本应当挺刮的道袍软塌塌地挂在身上，如同一块破布，手里还抱着一大床被子，遮了半边脸和身体。她身形原就娇小，这样一衬就更显单薄了。
凌朗吓了一跳，“师妹……怎么打扮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
牧融霜把被子递来，他瞪瞪眼，无奈地收了，“一床被子而已，还非要还回来，师妹真爱讲客气。”又问她：“怎么穿成这样？”
牧融霜也自我打量了一下，皱着鼻子牵起衣边：“门规说在宗内必须穿宗门公服，我想着禄袋里只有这套法衣，应该就是公服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了这么多。听说法衣可以根据穿着者的身形调整大小，可我不知该怎么控制，只好来问师兄。”
“宗门公服法袍没那么高阶，没那个功能。”凌朗沉下脸，面色不善道：“不用说，肯定是奋进堂那帮执事故意给你弄件不合身的，好叫你多跑一次，耽误你的时间，说不定还想再找机会刁难你！”
他越说越气，“这帮人越来越过分，还真以为没人能治他们了。走，我们去找柳师叔！”说着就要往外冲。
牧融霜急忙拉住他：“不急在这一时。”
如果只是换一换就行的小问题，倒不至于要闹大。浪费时间不算什么，言语刁难她也不放在心上，这宗门的势力情况如何，她还要先弄清楚再行动的好。
“我们不是要去坊市吗？要折腾这事的话，今天又去不成了吧？”
“也对。”凌朗停下来，仍不高兴地板着脸，语气却缓了，“我们先去坊市，法袍的问题回来再说。”
又挑了眉尖，再次打量牧融霜，忍笑道：“师妹还是换身衣服吧，你穿这身就好象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实在有些滑稽。话说回来，师妹还真是瘦小呀，一点也不像个十二岁的女孩子。”
“原来可以不穿公服么？”
他摆摆手，“师妹不要太把门规什么当回事了，我们修士哪来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是斗殴死伤了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那些执事才喜欢把规矩挂在嘴边，偏他们是最不守规矩的。”他耸耸鼻翼，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公服只在正式场合穿穿，大家平常都是穿自己的法衣，最多在衣服上绣个门派标志就罢。毕竟公服都是便宜货，只式样好看，根本没防御功能。”
牧融霜点头，转回洞府换了原来的衣服。
两人叫了山栖燕，往山门飞去。
凌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师妹身上还没灵石吧？”
“有四块，禄袋里得的。”
“四块能顶什么用？宗门就是抠。”凌朗翻翻眼皮，递出个灰色袖囊，“师父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一百块灵石，这次买东西用。”
“一百块？！”牧融霜张大了嘴。
她也觉得四块有点少，可一百块也太多了。
虽然现在成了修士，不再是那个苦苦攒灵铢的小丫鬟，但修士的灵石也不是好得的。
据她所知，岐山宗行气弟子月例只有两块灵石加一枚凝气丹，就是倍加受宠的方家小姐方佳凫一月也不过三四十块灵石。师父出手就是一百块，真土豪呀。
见牧融霜一副呆愣状，凌朗不由十分得意，好像这么阔绰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嘿嘿，师父就是这么有钱又大方，谁让他是大阵法师呢？”
转眼又严肃起来：“不过师妹可不要往外说，要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牧融霜看他这变脸飞快，爱装老成的性子，不禁好笑，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心想他不会是被师父影响的吧，师父好像也很喜欢说大道理的样子。
凌朗见她听话，很是满意：“师妹才入行气，身上不宜带太多灵石，不过也不必省着，花完再跟我说就是。师父让我盯着你不要乱花钱，以免招惹宵小。可我觉得师妹挺稳重的，应该不会乱来。”
牧融霜忍笑着故作正经地一拱手：“多谢师兄信任。”
一路谈笑，很快到了山门阶梯上的八卦广场。
广场上站着位身着藕荷色罗裙的甜美少女，肉嘟嘟水润润的脸上满是笑容，弯弯的嘴角边挂着两个可爱至极的梨涡。
少女远远地就手舞足蹈般朝他们打招呼，山栖燕刚落便冲上来拽了牧融霜的手。
“哈哈，来了新师妹，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小师妹快叫声师姐听听。”热切的目光仿佛要把牧融霜烤化。
旁边一位身着紫色玉带深衣的俊秀少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胖墩你收敛点，看看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少女回头冲他一个凶脸：“我跟师妹说话，有你什么事？矮子不许插嘴！”
这什么人？牧融霜有些愣，询问的目光转向凌朗。
“这就是我说过的程清雁师妹和邬鸿师弟，他们是伏酣真君的徒弟，你该叫师兄师姐。”
牧融霜便乖巧地行礼：“程师姐，邬师兄，师妹牧融霜问好。”
程清雁笑得牙不见眼，连连拍着她的头顶：“新师妹真乖。走，师姐带你采购去！”又转头对邬鸿恶狠狠道：“不准跟来！”
凌朗也促狭地凑热闹：“邬师弟，我请程师妹带师妹逛坊市，你来干啥？”
邬鸿红着脸梗着脖子叫道：“坊市又没加盖，我为啥不能去？还有，凌朗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见新师妹竟然不叫我。”
“你这么矮，跟着不是减我们的气势吗？去去，离我们远点！”程清雁比着身高，嫌弃地把矮她小半个头的少年推向一边。
邬鸿也毫不示弱地比了个大水桶的样子。
“还说我！你看小师妹小小巧巧，你这圆滚滚的往那一站就把人家全遮了，让人怎么好好逛街？我看你才要走开一点。”
“你走开！”
“你才走开！”
“矮蛤|蟆！”
“胖肥鹅！”
……
牧融霜怔愣地看着这两人斗嘴，嘴角翕翕，十分无语。
凌朗投来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讪笑着耸了耸肩，任由程清雁拉她往坊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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