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宗
两只山栖燕果然在峰顶广场上蹦蹦跳跳地等着他们。
两人上了鸟背，朝山下飞去。
山栖燕身长八尺，双翅展开可达丈许，受过训练的飞行方式既灵巧又稳当。
牧融霜双手抓住连接鸟颈上颈圈的拉环，盘腿坐在宽阔的鸟背上。
天边日光明耀，云波澹澹，下接峰间雾海，氤氲袅袅。朦胧的白纱飘飞，却掩不住奇峻的青峰蜿蜒。山栖燕欢快的啾鸣纠缠着泠泠爽风扑过耳边，引诱了髻间碎发与之共舞。
修炼半月了，渐渐融入了修士这一身份，又暂时没什么可烦恼之事，牧融霜只觉得心境也随这景色开阔了起来。
忽想起什么，调笑道：“说来，这是第二次跟师兄一起坐山栖燕了。”
凌朗面露惊奇：“第二次？”
“师兄不记得了？三个月前，你送去方家的那个丫鬟。”
“三个月前……”凌朗皱眉，“你是说……是你？”
牧融霜笑着点头。
凌朗愕然地张大了嘴。
那日那个女孩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先是全身浮肿得他们都以为是个男孩，后来又被方师叔伤了脸，是以他并没见过长相。
“太巧了……我就说为什么方家送来的人竟然不姓方，还以为是他家奴仆之类的。”
“我本来就是他家奴仆啊。”牧融霜好笑道。
“不是……”凌朗想反驳，张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嗨，真是。早知道会你成我师妹，当初直接带给师父就好了，何必让你往方家跑一趟遭罪。害得我还以为你是方家人，跟师父抱怨来着。”
“抱怨？”
凌朗不好意思地笑笑，“恩。结果被师父训了一顿，让我不要对人心存偏见。”
“所以刚刚师兄看到我才会不自在？”牧融霜促狭地冲他挤挤眼。
凌朗略带歉意地低了头。
牧融霜想起他上次去方家时的冷淡态度，“师兄不喜欢方家吗？”
“恩……”凌朗很快回答，旋即闭了口，惊疑地看她，“师妹不会喜欢方家吧？”
牧融霜失笑摇头，“我要是喜欢方家，怎么会来这？”
“说得也是，这种势利眼的家族怎么会讨人喜欢。”
“师兄好像很讨厌方家啊，为什么？”
凌朗耸耸鼻子，“我不止讨厌方家，所有跟裘真君有关的人我都讨厌。”
“裘真君不是我门的入道长老吗？”牧融霜十分好奇。“为什么讨厌他？他跟方家有什么关系？”
“方家方扈，就是那天伤你的那个，他是戒律堂精英弟子，也是裘真君的左膀右臂。……至于为什么讨厌裘真君，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像提起这个名字就觉得很不爽的样子，他瘪瘪嘴撇开了头。
牧融霜见他不愿说，便笑笑转移了话题。
牧融霜是个会说话的，凌朗放开了之后也挺健谈，两人说着说着便热络起来。
山栖燕很快载着他们到了目的地——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宫殿建在掌门所在主峰拔天峰前的一座矮峰承地峰峰顶上。
外墙通体覆以白玉，雕龙刻凤，斗拱交错。下载以高高的白石基座，竟有约三十丈方圆，规模庞大。远看去就如一颗明珠缀在峰尖，阳光下晃着耀眼光芒。
走进内部也是一派富丽堂皇之像。
凌朗介绍道：“这是理事院，负责管理全宗大小事务。下设外事堂、四艺堂、药灵堂、奋进堂和啸锋堂五堂，分别管理对外事务、丹符阵器、灵兽药园、行气弟子以及凝真弟子。我们先到理事院大厅登记领取宗门玉牌，再去奋进堂领入门的行头。”
又凑近了悄悄说：“别被这个光鲜表面唬了，都是前人留下来的花架子，那些家族出身的修士就爱搞这些派头，我们现在的掌门可不是那种人。”
“那是哪种人？”
“唔……我也说不好，应该跟师父差不多吧。据说现任掌门正哲真人也是散修出身，后来才入岐山宗的。到了，来。”
他引牧融霜走到个高台边，拿出两块玉牌递给执事弟子，正色道：“奉师父乾平真人之命，带新入门师妹来登记入宗。”
弟子接过玉牌贴在额上，顿了顿，狐疑地看了牧融霜一眼，随后点点头，将玉牌还回，又拿出块玉牌，让牧融霜咬破手指，在高台和玉牌上分别抹上一滴精血。
凌朗悄声道：“这是宗门大阵的禁制中枢之一，记录在册的人万一在大阵中死了，它就可以还原出死的时候的情景，是宗门弟子在宗内的最大保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在宗内杀人。”
牧融霜点头表示明白。
执事弟子将那块玉牌贴在额上片刻之后，又将其贴在了高台之上，玉牌渐渐由浑浊变得透明。
“牧融霜，女，骨龄十二，水火灵根，玄仙骨，六感通灵之体，行气一转，劳零，功零，大功零，栖星峰乾平真人记名弟子。给，你的身份玉牌，切记不可遗失。去奋进堂领入宗禄袋吧。”
凌朗便领她走出院门。
牧融霜惊讶道：“奋进堂不在这吗？”
“行气弟子太多，这里可挤不下。奋进堂是独立出去的，在半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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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出来的奋进堂也是座宫殿式样。
凌朗径直拐进间偏殿，这次看也不看里面的人，刚进门就直接冷声道：“新入宗弟子来领禄袋。”
偏殿执事是个青年男子，正闲得无事昏昏欲睡，听到声音，睁着困眼看向来人，目光懒洋洋地在凌朗身上转了转，寻又落向牧融霜，嗤笑一声，道：“玉牌。”
牧融霜很是疑惑他的态度，谨慎地将玉牌递上。
青年男子轻佻接过，往额上随意一贴，顿了顿，旋即大笑：“乾平真人新收弟子竟然是个别灵根？哈哈哈……果然像他的作风，什么破烂都收。”
凌朗登时黑了脸，恨恨地攥紧拳，“别以为我不会找柳师叔。”一伸手，“禄袋。”
男子贱兮兮地笑着，扔出个灰色袖囊。
凌朗黑着脸接了，拽着牧融霜便往外走。
牧融霜有点懵。
行气弟子都敢公然嘲讽入道长老了，难道是她没弄清修界的规则吗？
男子还意犹未尽地追在后面大喊：“记名弟子可别忘了来做任务！”
凌朗充耳不闻，把袖囊递给牧融霜，出门上了山栖燕便往回飞。
直到飞出一段距离，牧融霜才疑惑开口：“那人是谁？什么任务？记名弟子又是什么？”
凌朗仍板着脸，“他就是裘真君那边的人，不用理他。任务……你想知道的话，袖囊里的玉简有介绍。不过其实也不用管，我们只要好好修炼，不行交灵石就好，反正师父灵石多。”
牧融霜哑然，“灵石再多那也是师父的呀！”
凌朗已缓了脸色，闻言嬉笑道：“我们才行气期，能花多少？这点灵石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牧融霜更无语了，感情她是遇到了个散财童子师父呀！
“……那记名弟子呢？”
“岐山宗历来的规矩，入道长老收的行气弟子都属记名弟子，不计入辈份排行，凝真了才算正式弟子。记名弟子除了有的会随师父居住外，所有待遇和普通弟子一般无二，以示所有弟子一视同仁之意。”
他撇撇嘴，“什么一视同仁，说的好听，实际还不是差别对待？反正我听说那几个真君的弟子就不用做什么任务。他们奋进堂惯会用规矩来压我们，欺负师父在这里根基浅，无势呗。”
哦，原来她不是弄错了规则，而是站错了阵营。
走一步看一步吧，牧融霜无奈地想，这种程度的打压还不算什么，有个入道师父，总归不会差到哪去。
凌朗突然道：“对了，之前忘了问。师妹的灵根还有资质……”
牧融霜偏头道：“师父没跟师兄说吗？”
“没有，他让我自己问。”凌朗挠挠头，“我想着有关修炼的事都是修士的隐秘，不方便打听过多，没想到师妹竟是水火灵根。”他好奇地歪头瞪眼，“可是水火不是相克么？还有六感通灵之体是什么？”
牧融霜便将两者解释了一下。
凌朗愣了好一晌，才喃喃：“没想到师妹的资质竟如此奇特。”
牧融霜不言，心想那是你不知道还有更奇特的。
凌朗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在为别灵根之事难过。确实，任谁知道了自己是双灵根资质，却比三灵根还差，就好像从天上猛然打入地下一样，都不会觉得好过的。
连忙安抚道：“师妹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既然你二十多日就引气入体了，就说明资质肯定很好，讲太多理论最后不还是要落到实际上吗？我们只要想着怎么修炼就行了，反正还有师父呢！”
牧融霜笑了，这个师兄好像对师父特别推崇啊。
“恩，我也这么想。反正有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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