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喂,师尊你把衣服穿上。
他快速地用热布巾把他脸上黏糊糊的冷汗擦去,刚要捂好被子,他就发现温郄之胸腔那里好像有鲜血渗出来。
“这样不行,被感染就坏了。”于是,考量一番过后,呈绡还是打算给温郄之再处理一下胸前的伤口。
他小心地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头,“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再对我发脾气,我就……”
就怎么样,还不得受着。
轻轻解开温郄之的里衣,清晰可见的锁骨下白皙紧实的肌肤猝不及防砸入眼呈绡中。不过,他好像在刻意躲避师尊不露于人前的隐蔽,眸子一闪就将目光落到了冰菱留下的伤口那里。
那伤口还有血水淌出来,呈绡紧着眉头从乾坤袋拿出了止血用的药物,将伤口清理后敷了上去。
敷药的瞬间,温郄之显然吃痛,整个人微微颤抖的同时他下意识将被子抓在手中,脸上又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心紧拧,虽然是昏睡的状态,但他定力好,始终都没有哼一声。
“怎么会这样。”
之前野舞不是已经愈合了这伤口么,他是亲眼见过的,怎么又复发了,难道……
呈绡蹙眉,看了一眼温郄之隐忍的模样,“莫不是这伤口早就复发了。”
回来的路上温郄之一直冷着脸,脸上的寒气都能结一层冰,当时还以为是天气阴湿的缘故,现在看来……
这么一想,种种古怪的细节末枝都浮现在心头,呈绡没有再想下去,重新将师尊的伤口包扎好后,直接褪去了被汗粘湿的里衣,将他的身子都给擦了一遍。
“师尊你不会怪我的吧。”呈绡心里莫名泛上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好似是对于白天自己那般态度有些后悔。
他蹑手蹑脚地给温郄之擦着身子,心里老是不得安定,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过后,温郄之打了一个喷嚏,他这才意识到师尊还没穿衣服。
擦完了身子,他给温郄之换上了自己白天买的新里衣。
“还挺合身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温郄之穿多大的衣服,只是之前见他穿自己的外袍,就按照自己的尺寸大概做了一身,没想到刚刚好。虽然材质是差了点,不比师尊往常穿的,但他向来喜欢干净,临时凑合一下也没什么。
今天闹这么一出,全都是这衣服惹的,要不是看师尊穿着脏衣服蹩足,自己又怎么会去那镇子瞎转悠。
一切做完后,温郄之这会儿已经被呈绡重新裹紧被子塞到床上,之前滚烫的身子也渐渐凉了下去。
折腾了大半夜,白天又整了那么一出,呈绡在温郄之床头坐了一会,本来打算待一会儿就走,没想到竟然趴着睡过去。
这一睡过去,醒来时已到翌日清晨。
见师尊还没醒,他轻轻起身,不料直都没直起来,脚下一松就靠下去。
昨晚蹲了一夜,腿不听使唤。
揉了揉没有知觉的腿,他手撑着床沿正欲起身,抬头的瞬间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他很淡然的站立,朝着床上披头散发盯着自己的那人咧嘴一笑。
“师尊早。”
温郄之看着眼前这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
骂一顿?不妥,看他一脸乌漆墨黑,像是刚从灶台里打了一个滚回来的模样,属实有些过意不去。不理他?更不妥,这样他又会说他为人师长,心眼狭小不够大度。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
温郄之:“你先去洗脸。”
见温郄之没了昨日那般火气,呈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道,“我不急的,师尊且先穿上衣服,看合不合身,反正里衣是挺合适的。”
“!!”
温郄之瞬间怔在床上,他登时垂下眼帘,然后他发现,昨日那身旧衣,已经被一身崭新的里衣给取而代之。
陡然间,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烫,被他悬在心底的一个角落像是瞬间垮掉一样。
“师尊你别嫌弃,先将就一下。”
见温郄之不语,呈绡以为他不想穿,又道,“反正师尊之前那身我已经给扔了,师尊只能穿这个。”
不知为何,呈绡特别想让温郄之穿上自己买的衣服。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
看着温郄之脸上的红晕,呈绡以为他又不舒服,伸手在他额头触碰。
“也不太烧啊。”
被呈绡这样一摸,温郄之陡然回神,他将被角攥在那人看不见的一只手里,淡淡说道,“为师有些困,你且先出去。”
“……”
刚起床,还困!
想来师尊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不想看见他,他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难道非得要他亲口承认自己错了他才肯罢休吗?
“师尊,那个……”
走到门口,呈绡又回头,“其实我……”
“你怎么了。”温郄之低头盯着床上的被子,始终没有抬头。
“没事,我下去了。”说罢,房门终于被带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温郄之像是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脸上的灼烫感散去,瞬间变为铁青,片刻过后,方才攥在手里的被角被他移了开来。
“……”
没错,他的下衣确实也被换过了。
明明受伤的是胸口,然而在这个瞬间,温郄之突然觉得他脑子有些疼,以至于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他都没有发觉。
“师尊,你记得……”
“你怎么进来不敲门!”温郄之瞪着门口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头疼的更厉害了。
“我敲了,是师尊你没听见。”
“我只是想说,师尊记得穿衣服,我放你床头了。”说完后,他麻利地带上门,这回是真的走了。
“仙君这么早就……呀,您这脸!”
见呈绡下楼来,掌柜的本欲上前打声招呼,却硬生生被呈绡突兀的面容给惊着了。
呈绡不明所以,说话间还用袖子蹭了蹭,“我脸,我脸怎么了?”
“小仙君莫不是去小店后厨烧灶台了,这实在是……”掌柜的一边打趣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呈绡。
当即心下明了,想来是昨晚烧水粘上了灶台灰,呈绡心想,“您说的还真准。”
他也不多言,随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难怪师尊叫他去洗脸,盯着铜镜里一张比猫还花的脸,呈绡当即哭笑不得,还好不是在夜里遇见店掌柜,不然非得吓死人家不可。
听师姐说今日要赶往云溪镇,呈绡再也不敢耽搁,早早就收拾了一番,等吃完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早饭上桌后,三人都没有动筷子,等了好一阵子后,温郄之才施施然下了楼。
“封渊君今日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尣川手里面攥着筷子,小声嘀咕。
只见温郄之一身寻常白衣,干净利落,虽然材质朴素了些,可依然没有掩盖他神采潇洒脱俗的风度。之前散下来的头发又束成了马尾,面容依旧冷峻,朝着这边走来。
乘着他还没走过来,丘离拿筷子戳了戳呈绡的胳膊肘,“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是自然。”少年咧嘴笑着,一直盯着温郄之落座、吃第一口饭、起身离去。
仔细看去,温郄之吃饭的空挡还扫了那个望着自己傻傻痴笑的少年。
用早后,温郄之在掌柜的那里买了四匹马,几人没出几个时辰便到了云溪镇。
血毒被除去,被瘴气笼罩的小镇又回复了之前的泰然,田间地头也有人忙活了起来。要不是死了那么多人,这会儿肯定是比现在还要热闹的。
田埂上一妇人见来人均是气质脱俗,仙风道骨的做派,不免看得久了些。都说修仙的门派子弟个个仪表堂堂、意气风发皆为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尤其是带头的那个白衣仙君,一举一动都如仙人下凡尘一般。
一旁的老丈不晓得自家老婆子不干活在作甚,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老婆子,那不是之前帮大家除尸毒的那几个小娃娃吗。”
听及此,妇人才将她的目光慢悠悠地从那位白衣仙君身上移开,“还真的是呈公子他们哩。”
几人进了镇子,还没来得及歇会儿脚,就被一群女子给围住。
“呈仙君,你果真说话算数。”一女子上前拉了拉呈绡衣袖,顺带抛了两个媚眼给他。
呈绡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就说话算数了,只是很蹩足地回了一个微笑过去,对那女子道,“请问姑娘我们见过么?”
“什么,短短数日,你竟然把人家给忘了!”那姑娘见呈绡如此,言语间竟然还带上了哭腔。
温郄之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见那姑娘将呈绡围得水泄不通,自己又被别的几人盯得难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丘离和尣川见温郄之离开,急忙跟了上去,都没有管“举步维艰”的那人。
“你们等等我!”呈绡好几次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想抽一张传送符将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子给送走。
转念一想,他一个修士,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使用术法,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别人还好说,要是被温郄之知道,免不了又要被惩戒一番。
所以,他这样狐疑不决的下场只有一个,被面前的几人推搡着不知进了哪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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