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柏麟最后给了她一个类似军事顾问的官职。

        黎初：“……”天界有这么颇具现代气息的职位吗？

        她后来才想起，之前交给他的政令文书里有提到过，可组建各个领域的专业顾问团，开展四界学术、文化甚至zheng治交流，加强仙界凝聚力。看来他已经开始活学活用了，用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她这个狠狠得罪过他的献计者……

        没想到来自领导的报复竟然会这么快，这个新设的官职充其量只能算个老师，对她想了解的其他方面没什么裨益。会文阁的最高权限倒是已开放给她，但司命殿却只开放了部分。

        她去司命殿比照她的权限，转悠了下，发现除了三界中那些举足轻重的人物玉简外，其他玉简都开放给她了。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看到全部的，目前这些，够她研究了。

        父尊前几日参加完两界婚宴便回去了，新人是天界的一位神女和南天仙族的一位仙君，两者身份地位皆算得上高贵，刚好能对应之前礼乐司正在准备婚典的操作，避免了直接叫停婚典会引发出的一些流言蜚语。唯有桓深还赖在这偷闲，不愿回去面对那些烦人的公务。

        黎初：“你迟早得回去处理，我已经答应把岚星借给你了。”

        桓深不接这个话题，看她今日的打扮，问道：“你要开始正式授课了？教他们那些古怪的操作——别瞪，那不古怪，那是科学。”

        “科学不容亵渎！”黎初如科学最虔诚的信徒般，再次强调：“不要忘了现在南天仙族的壮大有不少是拜你口中古怪的操作所赐。”

        而她在天界上任的第一天，便对天界士兵开展现代中学基础化学教育，第一课便是——电解水！

        这还得归功于某日她下凡历劫归来时的闲暇午后。

        彼时她躺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思考着已经思考过无数次的哲学问题——今后漫长的神生将何去何从。那次历劫她投在了人间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出生没多久就因饥荒被饿死。若不是因为那时自己还是个婴儿无法动弹，她都想直接了结自己，饿死的感觉太痛苦她不想再回忆。

        可高兴的是，她找回了很多之前遗忘的记忆。

        她自第一次下凡历劫归天时便注意到，每历劫一次，现代记忆便会重新恢复到她刚来此界时的状态，鲜明无比，甚至连外语都能流畅书写和口头表达。作为凡人的她，每世都以为自己穿越了，在人间历劫的时间越短，回归天界时的现代记忆就越清晰。从此她爱上了历劫，与那些不愿受凡人之苦的神仙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边沉浸在回忆中，一边指尖凝出小小的雷咒，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侧海水，想起异国他乡和蔼的邻居太太，偶尔会请她帮忙照看她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大儿子那糟糕的化学成绩如今怎么样了，中学级别的电解水有那么难吗……

        电解水……

        黎初猛地从礁石上坐起，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未来的方向。这儿没有直流电，无法电解水，可她现在是神仙，能自己发电！自然界中的水富含各种元素，电解不仅能得到氢气氧气，还可以得到各种化学制剂，比如氢氧化钠，甚至还能通过电解其他物质得到活泼金属。

        她一时为这美好的设想激动得热情澎湃，预感自己即将成为修仙界的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有望再次发扬光大。但随即又意识到，恰恰是她能自己发电，可能阻碍了这条发展道路。这个世界有灵力，但有所谓的氧气氢气吗？再说神仙需要呼吸吗？她尝试屏住呼吸，发现正常情况下好像是需要呼吸的，但他们呼吸的是氧气那玩意儿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她连最开始的试验都无从下手，最后她决定，在假设这些都存在的基础上，一步步做验证实验。她点燃了很多蜡烛施法造了个密闭空间，以此验证火燃烧是否需要氧气，以及待这空间内的氧气燃烧完后，她是否感到窒息。好在实验结果都符合现代知识，她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开始着手电解水实验，从此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修仙世界的科研道路。

        途中不免经历一系列的困难，如一开始电解两极的材料选择，稳定的电流输出，电解槽以及隔膜的材质筛选，各种电解液的配备，到中期被电解出来的□□毒倒。

        她不想吐槽为什么神仙也会被□□这玩意儿毒到，但终究不是化学专业出身，是她大意，不应该不做好防护措施就直接拿浓缩海水做电解液。那段时期实验过程出的岔子有点多，她经常双目无神地躺在榻上任由医官诊治，一度让族内觉得她之前寻死的疯病又复发了。

        实验到后期，又出现不少难题，电解出来的氧气和氢气该如何大量储存？她那时实验用来收集气体的还都是有色容器，不由就想到了玻璃这东西。族里倒是有个半透明的琉璃盏，可也不是全透明的，哪位炼器大师能把它熔了漂白一下重新造个透明的？

        她把这想法同桓深说了，第二天就得知父尊昨日已连夜将琉璃盏送往了族内最高防御等级的禁地保护，以防万一，又亲自布下了好几道保护结界。

        黎初：“……”

        真的只是个初步想法而已，她还没到必须付诸实践的地步。

        科研的道路果然艰辛，她对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累感不爱，话说造玻璃需要什么原料来着？看来又得历个劫好好翻翻她的记忆，但这劫也不是她想历就能历的，每当此时，她就无比想给远在天界的司命星君送份大礼走个后门。

        瓶颈期间，不免又展望了下未来，开始思考如果有朝一日她真能成功大量储存这些气体，那又该如何测量这两者的混合比例，这已经完全超出她的知识范围。遗憾的是这个难题直到她再一次历劫归来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起初惯性思维作祟，想着要测比例是因为她还记得某个区间的上下限，但发现没有高科技仪器辅助简直难于上青天。最后，她只能先采用最笨的方法，通过上万次，上百万次的混合实验，记录每次释放气体的时间速度等变量，测量两者混合的爆炸极限，忘了说，测量比例一直不是她的最终目标，爆炸才是。这种恐怖的试验次数一开始令她望而生畏，然而，这辈子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所有不可能，在成千上万年的时光长河里，都将变为可能。

        在成功确定了普通火焰导致的氢气爆炸极限后，一个更为大胆的假设在她脑海浮现。三昧真火、红莲业火、九天玄火是否也能通过这个媒介，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如果可以，那以后只要有一颗小小的火种，谁都能使出这几种霸道火焰，甚至能自由控制威力大小。就是后面几种神火杀伤力太强，虽都选择在空旷地界测试，也安排好了救火措施及人员，她不免仍被波及到多次。

        在她又一次被烧到只能躺在床榻上，与她的科研好战友——医官同志深情对视时，她的老父亲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她下了最后通牒：今后停止一切神火实验，再有配合帝姬测试者，一律抽去仙骨贬下凡间永世不得成仙。

        这次的确被烧得有点狠，差点一命呜呼。她琢磨着三种神火的最佳爆炸点差不多已经摸清，便暂时歇了这方面的心。其实她接下来本还想问太上老君借个火种，继续测六丁神火来着。

        既然现在不能配合她玩神火，那就研究蒸汽爆炸好了，虽也需要加热，至少没直白地和神火挂钩，汉语言真是博大精深啊。

        她偷换了个概念继续保持追寻科学的脚步，毕竟，科学的世界是广阔的，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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