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百战(2)
“还有比这守棺人更加阴险恶毒的存在吗?”星启冷着脸色注视着那口棺材,好像在提防着一个吃人的巨兽。
廖雨清的神情也变得严峻,“自然,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万般小心……”话还没说完,就被横飞而过的气波给打断。
两人一左一右,移到了两边的树杈上,而落脚时,还能感到这枝干不安地晃动着,刚刚师徒二人待的地方,已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而坑里,又戳了无数个小洞。
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举起了那两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锤子,锤子上随着他手上的转动,毒刺有条不絮地收放着。
手执双锤,一招索命。这啸锤佛不管男女,下手丝毫不手软,还真是跟普天同事的佛祖一样平等。
但要说狠戾决断,廖雨清也不输于人,女子本轻柔的身段在莫耶出鞘时化为一道充斥煞气的飓风,直扫啸锤音面门而来。
刚刚还嘱咐要万般小心,现在居然直接跟啸锤佛杠上了,这下动静可不小啊。星启连忙抬起眼环顾四周,却戛然定住。
守棺人正盯着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他背后的手又伸了出来。
“爹,为什么不从正门走?”另一条小道上,两个身着锦服背负双剑的峻拔男子健步而行。
宁沉玉还是有些不按,手不时地往背上的剑柄搭。
“这个时候走正门,就是往虎口里送,我不想跟一些没有必要的人起冲突,得不偿失。”铸剑山庄庄主宁沉尘双手负于背后,镇定自若,“你上回不就中了千鹤巫女的回梦咒吗?幸好当时沉心在。”
“这都多久过去了,你还是不擅长应付幻术,心志不坚,要我如何放心地把山庄交给你?”宁沉尘摇着头,好像宁沉玉曾受到的赞誉褒奖在此都不值一提。
“爹,我觉得,该为轻荷立碑,毕竟也有因为有她……我们才能在最后突破北因皇城时获取重要情报。”宁沉玉的语气放的小心翼翼,但还是踩中了宁沉尘的雷区。
“之所以能获取情报时因为她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对你动了情,她心向北因,光是这一点就天地不容!还妄想立碑留名?荒唐!”宁沉尘怒喝道,大步地往前走。
一直以来隐忍沉静的宁沉玉似乎按捺不住内心的狂澜,顶撞道:“可这利用轻荷的计谋不就是你出的吗?派我潜入炎帝皇宫忍辱负重几个月的人不也是你吗?你为何刷的这么干脆?”
“你!”宁沉尘咬牙,却只是很狠地振袖甩了空气一巴掌。
父子之间似乎横隔着一道无形的高墙,里面困着两人真实的心绪。
就在要走入大堂时,就听见有人高高吆喝着,他的话迫不及待地飞出喉咙,人还未出现在广场,似乎不想让在场的每个人错过般,循环了好几遍。
“这回飞琼派来的人可不得了,硬是跟守棺人啸锤佛交战了数十个回合!”
宁沉尘扫了一眼,“有点意思。”
飞琼派......宁沉玉暗暗思忖,拦住了恰好路过高声吆喝的剑士,“敢问兄台,是何许人也?”
“一男一女,似是新面孔,不过个个都美得跟仙儿一样。”剑士兴致高昂指着大门的方向,“现在大门口都围了好多人了!女的杠上了啸锤佛,那个男的正跟守棺人打得激烈!”
大概就是廖雨清和星启了!想到许久没见着这对性情乖僻的师徒,心头不禁升起一丝激动,但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焦虑冲散了。
啸锤佛这样硬功超群的对手,廖雨清纵然勇冠三军,但在劲道体力上还是有所差距,交战时间越长,对她越为不利。
那守棺人性子诡诈,所习全是南疆内十恶十紧之法,有一些甚至都被拜月教严令弟子修炼,虽然这几年星启跟着廖雨清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但难保不会着了这老狐狸的道。
宁沉玉越想眉头就皱的越深,放心不下刚要折身往大门走,宁沉尘就喝住了他,“怎么?你还要插手飞琼派的事?”
“跟啸锤佛守棺人交战的,好像是我的朋友。”
“你去了能改变什么?飞琼派现在就是寄生在朝廷身上的害虫,毫无锐气可言,上次百战大会输得一败涂地,沦为江湖笑柄,我们铸剑山庄不屑于这样的门派打交道,更不要说做朋友!”宁沉尘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轻咳了一会儿补了一句,“不要为不必要的人浪费精力。”
宁沉尘像是默认了宁沉玉会听他的话一样默然转身而去。
而宁沉玉则伫立在原地,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是个无所不往的英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趋利避害的旁观者......
从母亲离开之后吗?可明明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宁沉玉像是累了般闭上眼,与他浪荡不羁的弟弟宁沉心相反,在长辈眼里,他是个知书达理、尊父敬母的好孩子。
随着和父亲越来越剧烈的冲突,他忽然发现,懂事,并不是什么好词。
他尊父命从小开始学习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也冷落了最亲爱的弟弟;他对于父母之间的争吵从不过问,间接地害了母亲含恨离世;他尊父命潜入北因皇宫利用炎帝最为重视的婉兮来窃取宫中情报,结果失去了一生挚爱。
听说婉兮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对炎帝唯命是从,如果自己当时也跟着飞琼派一起清扫皇宫,把婉兮给带出来,那么现在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现在廖雨清和星启很有可能在交战中陷入劣势,而现在要为了准备比赛置之不理?
没有人施咒,而轻荷的魅影却已飘然浮现在宁沉玉的脑海里,朱唇咧地苦涩,“你又要逃避了么?”
逃?他有好多地方都可以逃,可他的心,就会永远地困在一个笼子。
宁沉玉睁开眼后,凌空一踏,不顾一切地大门冲去。
宁沉尘伫住了,他不用回头,已知道自己背后空了,袖袍下紧紧攥的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而同他一般沉默的,还有阑干旁的长袍之人,推了推鬼面,发出了阴森的笑。
等到宁沉玉赶到时,恰好遇到了啸锤佛腾空而起使出了雷啸锤莲,他暗叫不好,这招式有雷震九天之力,十人遇之九不还!
宁沉玉的手刚按上纯钧,就见人群之中一道剑气化龙拔地而起,剑气裹挟着一道清拔的身影,随他剑式,或跃于渊,或战于野。
是星启!
“小小年纪,已掌握了御剑为龙!实在是武学奇才!”
“你看他师父也是个聪明人,自知蛮干不过这啸锤佛,以退为进,先挫他锐气再交给自己徒弟,自己去对付那守棺人。”
“那廖雨清虽然二十出头,但在江湖立名已久,对付这守棺老贼也比较从容吧。”
“不过这啸锤佛和守棺人也不简单,即使换了对手也从容不迫,一点也不落了下风。”
宁沉玉摇头,凝视着对决,“啸锤佛似乎有些不淡定了。”
蛟龙噬莲,莲散龙灭,被接下杀招的啸锤佛大喝着平举双锤转动起来,卷起了一道小飓风,横冲直撞地朝星启袭来,就在不过咫尺间,啸锤佛被很狠地弹开。
“连续两次御剑为龙?”围观者里不乏各路豪杰,但都不敢置信地惊呼起来,似御剑为龙、雷啸锤莲这般的大杀招一出,已差不多定下胜负格局,而未想到这个来自于飞琼派的新手居然能连续两次使出。
宁沉玉浅笑,星启在御剑这方面可是有着异人的天赋,初见时还在他和廖雨清较量时打落了他的纯钧。
不过这样厉害的招式,也要有充足的“气”来消耗。
估计来这以前,她也下了不少功夫吧。
因为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宁沉玉没办法看到更深处的较量,只能默默祈求着廖雨清能全身而退。
同时,宁沉玉还帮着拦下了不少想暗中偷袭想要坐待渔翁之利的小人,让星启专注于对决。
而未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另一边,偏偏就出了差错。
“小姑娘有意思,不知师出何处?”守棺人瞥了一眼后背被斩断的一只手,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飞琼派廖寒君门下。”
“飞琼派?”他像是听到笑话般咀嚼着三个字,随后放声长啸,“啊哈哈哈哈老朽还以为飞琼派里尽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只待帝辇临的贵妃,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廖雨清把剑柄握得更紧,正要出招时,就看到那守棺人脸色徒然一变,立马扶手作揖,而背后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喊道:华帝驾到!
廖雨清猝然回首,转身间视线一晃,轿辇上的明黄变得有些模糊。
人群一下子聚紧了起来,对华帝跪拜行礼,决斗被打断,虽然江湖朝政本互不相扰,但像这样面见圣辇的机会可不多。
“诸位英雄平身,打搅侠士们的切磋了。”似是政务繁忙,不过而立之年的华帝,眉间的皱痕有如刀刻,但抬手挥袖间,都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天子大气。
“不敢!”明明很多都是江湖上的江湖散人,此时却齐声地像满朝的文武百官。
“群雄聚百战,此乃武林盛世啊,寒君你的飞琼派今时定要在这儿大现拳脚了。”
轿辇旁走出了一个人,拊掌道:“老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飞琼派面子够大啊,华帝出面撑腰。”
身旁一位妆容妖治的女子借着前面人墙的掩护并没有朝华帝行礼,只是双手抱臂地歪歪站着,她的眉角纹了一只黑色的鹤,一挑眉弯如墨鹤昂首展翅,“不过现在看来,你们门派倒不是一无是处。”
很明显是说给廖雨清听的,廖雨清冷笑,“姑娘口出狂言亦不知师出何门?”
“江湖散人罢了,人称千鹤女巫。”她笑得更为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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