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萧晗这一落水便生了病，发热烧了一夜。
作为萧家大小姐，萧晗自然是自小就被娇养长大的，整个萧府上下，哪有敢不顺她心的……
这次落了水自然是将整个萧家弄得鸡飞狗跳的。
陆卿卿渐渐消化着孟夏传来的消息，片刻后平复心情，在萧晗醒了之后，找时间去探望过了她。
病床上的萧晗一脸娇弱地窝在自家哥哥怀里，陆卿卿从进门，她就没正眼看过陆卿卿一眼，跟昨日纠缠着喊“陆姐姐”的仿佛是两个人。
只有萧在他进门时与她客气地招呼了一声，萧老爷去了城西的铺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萧此时便算是萧家的半个主人了。
陆卿卿也并不在意，来探望只是出于礼貌，简短交谈过后，陆卿卿便去了陆甫深房间，查看自家父亲的情况。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陆甫深伤势愈合的情况极好，现下自己都能下床小幅度地移动了。
见自家父亲伤势全然稳定，陆卿卿便提了回姑苏的事。
陆甫深听后也是赞同地点头，“这样也好，情分归情分，再三打扰终究是不妥……”
陆卿卿应声说是，并告知回行的一路都安排打点好了。
“那便等你萧伯父回来，我与他辞了行咱们便启程。”
敲定了回程的事，陆卿卿顿觉心中一阵轻松。
才出了房门，便撞上慕耽。
是真的，撞上……
“嘶——”
“诶……”
“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
“撞到肩膀了？”慕耽忙着急地问。
“不是昨日受伤的那边……”
听罢，慕耽这才放下心来。
本来是老远看着她出房门，就急奔过来，在她转头关门时悄悄凑过去，想恶作剧地吓她一跳，哪成想她会突然转过来……
差些犯了“大错”……
“你怎的突然过来了？”
慕耽跟在陆卿卿后面半步的距离，一边走着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耐心地回应着她——
“我在你房内等了你好久，见你迟迟不回来，就出来找你了。”
“你找我做什么？”
“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啊……看你用过早饭了没……呃……还有，看你……”
陆卿卿：“……”
这说的都是什么？
走着走着两人渐渐就没有交谈的声音。
陆卿卿想着的还是昨晚萧晗落水的事情，而慕耽则是专心地在心里筹划着另一件事。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陆卿卿犹豫着开口。
慕耽一怔，有些慌乱。
难道她知道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两人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可是……
慕耽的犹豫和些许慌乱落在陆卿卿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沉默了下去。
陆卿卿以为他是不愿与自己说昨晚和萧晗的事，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而慕耽拿不准陆卿卿现在的心情，经过上一次的失败，有些不感就这么贸贸然地开口，生怕先暴露了什么于是也跟着一起沉默。
于是，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一直走回了陆卿卿的房间。
快进门时，陆卿卿加快了步伐，先进了房间，慕耽还没搞清楚陆卿卿做什么突然走得这么快……
就见她进了门后，用没受伤地另一只手直接将门关上。
慕耽：？？？
慕耽一脸懵地走近，想要推门。
一推，没开。
锁了。
慕耽彻底懵了，“陆卿——”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房门就从里面打开。
慕耽：？？？
“你怎么了？”慕耽连进门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陆卿卿只是坐在圆桌旁喝着茶，低头看着杯子，一言不发。
慕耽感觉到这低沉的氛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而只有陆卿卿知道，她此刻的心里全是乱糟糟的一团，理都理不清。
刚才进门将慕耽关在门外，完全是下意识不想见他的冲动，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一边暗恼自己不讲道理，一边再去给他开门。
现下他越走近自己，自己就越是烦躁。
慕耽在陆卿卿旁边坐下，小心地观察者她的表情，想看出些什么。
可是……
白皙柔美的脸上全然没有表情……
什么也看不出。
“咳——”
“你……”
慕耽作势咳了一声准备开口，而陆卿卿也在此时开了口。
“你说你说。”
陆卿卿目光转向手里的杯子，目光淡淡，“你昨晚和萧晗是……”
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慕耽一愣，抬眼看向陆卿卿，心里慢慢回味，似乎慢慢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只是一点儿，还未说出口，只听陆卿卿又继续道——
“听说她昨晚落水，是你抱她回去的？”陆卿卿语气淡淡，只想让自己心中所想不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
“不是啊……”
慕耽一脸磊落，回答得坦然。
“我只是将她拖上来而已……”想着又似乎是要澄清什么一般赶紧补充道，“我可没有抱她。”
“我拖她上来之后，是他家小厮送她回去的。”
拖上来……
陆卿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想象。
在慕耽一番陈述之后，陆卿卿才了解昨晚的情况。
慕耽从自己房间离开后，在回东厢房的路上便遇上了特意来找他的萧晗。
自船上二人离开后，萧晗没过多久便回了府。
据说是一回府便大发脾气，关在房内不出门，直到知道陆卿卿和慕耽回了府后，才让自己的丫鬟去了慕耽房间，扑了空之后又跟纯钧百般纠缠，这才让纯钧不得已来了西厢房禀告慕耽。
却也连累纯钧被骂了一顿。
看着这样都没能见到慕耽，萧晗不知是心有不甘还是其他。
或许是这之前从没有人如此对过她，她要什么都总有人端到她手边，再不济撒个娇也得到了。
于是便铁了心要在今日见到慕耽。
几等慕耽都不回房，萧晗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大晚上地往西厢房这边跑，刚好碰上了回去的慕耽，一开口就是质问为何今日丢她一人在船上。
一开始慕耽态度还算好，先是道明了陆卿卿受伤的原因，又表达了未来得及告知她的歉意。
谁知萧晗听后，脸色更差，虽没有再说什么，却是憋着一副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
随后就撒着娇要慕耽明日再陪她去一次，说是弥补她。
慕耽皱眉，却还是顾着她女儿家的颜面且他家与陆家较好，只是婉约地说自己明日有事，未曾直接拒绝。
哪知萧晗似乎是听不出慕耽的意思，硬说明日不行便后日，大大后日，总之就是一定要慕耽陪她去不可了。
慕耽这下那唯一一点儿的耐心也磨得干净了，直接表明自己跟他一个女儿家的出去不方便。
于是萧晗便问为什么他可以单独和陆卿卿出去。
慕耽眉头皱得更深，眼中全是不耐烦。
心里想着：你能跟陆卿卿比？
慕耽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喜欢跟别人解释来解释去的人，懒得再多说，打算直接走人，还没走几步便被拉住。
“然后呢……”
陆卿卿听着慕耽抱怨萧晗半天，还是没有说到有关她落水的一星半点。
“她威胁我，说要是我走了，她就跳下去。”
“然后呢？”陆卿卿有些发愣地问道。
“然后我就走了……”
“于、于是，她便真的跳下去了？”
慕耽点头。
陆卿卿有些不敢相信，“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走她就要跳下去，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哎呀，好吧……”慕耽叹了口气打算全盘托出，“她说她对我有意，问我是不是知道，我说不知道……”
“她又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说，‘我知道就当不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然后就要走，她急了就说“不准走”，我没理她，她就威胁我，说什么‘再走我就跳下去’……”
“然后就……”
听完慕耽这大长段“你说”“我说”，陆卿卿才慢慢理出前因后果——
这是……
表白未果，所以威胁……
陆卿卿有些被惊到了。
慕耽说得也是八九不离十。
萧晗作为一位不谙世事的豆蔻少女，娇身惯养自然是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连寻常女子难掩出口的表白都做得那样坦然。
昨晚当着慕耽的面，将自己的心意说出。
得到否定的结果后，萧晗一时间定是难以接受，看着慕耽要走，大小姐的心性哪能受次“屈辱”，当下就气势汹汹地威胁人起来，可慕耽是那种能被威胁地主儿？
所以，悲剧就这么产生了。
“那池塘不深，她跳下去后，跟着她来的那个丫鬟咋呼半天也没把他家小厮喊来，所以我才把她拖上来的。”
所以……
你是眼睁睁看人家在水里泡半天，直到没人来才出的手……
陆卿卿抽了嘴角，顿时觉着有些同情萧晗。
“那你……”
“我怎样？”
陆卿卿看着慕耽，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
之前自己还在为几句谣传的话而伤神，甚至还没有源头地发脾气。
现下事实的真相全然托出，陆卿卿一时间到是迷茫了。
最最要紧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上心，对慕耽关于萧晗的事情反应那样大。
从萧晗对慕耽有一点苗头开始，到现下……
莫名的占有欲，似乎一切呼之而出，可陆卿卿还是没办法承认，那样光明磊落地承认自己的变化。
“我刚才……”
陆卿卿说得吞吞吐吐，慕耽看着她不明所以——
“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陆卿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似乎怎样解释都显得十分荒唐和……
丢脸。
“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和不痛快就跟我说啊，我给你解决，闷在心里怎么成……”
慕耽以为她刚才是因为心里有事才会突然情绪低落。
“我没有。”
“那你……”想想还是作罢不再逼她，“算了，你什么时候想说再与我说罢了，无妨。”
这样一说，到让陆卿卿有些无所适从。
“对了，我已经与我父亲商量过了，大约三五日后就启程回姑苏，你的意思呢？”心烦意乱，陆卿卿开口转移了话题。
“当然是一起走啊，难不成我还想留在扬州……”
“那可不一定，心悦你的人不是在这儿吗……”
此话一出，陆卿卿便后悔了。
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话语，同时刺激了两个人。
两个人皆是一顿。
慕耽不再似之前般嬉皮笑脸，看着陆卿卿难得地皱眉。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慕耽并不打算就让陆卿卿一句话就这绕过去。“我倒不知道还有什么心悦我的人能让我留在扬州，你倒是说来看看……”
陆卿卿一噎，有些心虚。
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不、不一定啊……”陆卿卿只能硬着头皮接话。
慕耽淡漠地看着她，目光沉沉。
“那要是我呢……”
语罢，一片安静。
说完这句没过大脑的话之后，陆卿卿第一反应就是起身走开，不知道往哪儿走，总之就是不要待在这儿就是了……
陆卿卿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啊……
陆卿卿起身就想跑，却被慕耽极快地拦着去路。
慕耽挡在她前方，影子紧紧地罩住她。
“你，你刚才说什么……”
陆卿卿往左，他往左，陆卿卿往右，他也往右。
陆卿卿被堵得烦了，似乎是破罐子破摔，抬眼望着他——
“我说，心、悦、你——”
三个字。
足够将让慕耽失神。
陆卿卿趁机绕过他跑出了门。
屋内，慕耽还保持着之前拦着陆卿卿的姿势，一动不动。
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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