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第二日，陆卿卿早早地就醒了。
昨晚慕耽来时，未处理的信件本来就剩得多少，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全部处理完毕。
昨晚，慕耽话语里，要陪着陆卿卿的意思那样明显，偏偏一句话又说得陆卿卿无法拒绝，只得随他去了。
第二日，书信既然都已经处理完毕，陆卿卿也再没有什么借口留在书院，便与慕耽一同启程回了陆府。
陆卿卿先一步上了马车，久等也不见慕耽的人，掀开马车窗口的帘子，却见到不远处慕耽正和车夫说些什么，陆卿卿心下疑惑，还没来得及细看，慕耽已经转身往车上过来了，陆卿卿连忙放下帘子。
慕耽抬步一跃便上了车，陆卿卿一时间有些无措，只得端起小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直到，慕耽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
“你很渴吗？”
“啊——”陆卿卿端着杯子准备往嘴边送的手一顿，慢慢消化他话语里没有拆穿的嘲笑，一时间，手里的杯子饮尽了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进退两难。
终于还是一咬牙，一饮而尽，然后对他回以僵硬地微笑。
对啊，我很渴，渴得不得了。
“哦，有个东西……”
陆卿卿见到慕耽微微转过身去拿些什么，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自那日慕耽向她表明心意用了“送礼物”作为开始后，“恐惧慕耽再送她东西”好似已经成了自己一种心病。
直到慕耽将放在脚边木塌上的木匣子递过来，陆卿卿才一愣。
原来……是这个……
还以为……
慕耽见陆卿卿一脸送了口大气的模样，疑惑地晃了晃匣子，陆卿卿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接。
这个木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今早陆卿卿收拾好的准备带回去的书本，适才出门的时候被慕耽撞见了，说什么都要帮她拿。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差些又丢了人。
接过木匣子，里面的书本到让陆卿卿找到了东西有了打发时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而没有心思再去想马车内让自己拼命掩饰的尴尬的氛围了。
陆卿卿手里的书还没翻几页，便感觉到马车渐渐停下。
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陆卿卿欲要翻页的手停顿下来，转而抬手掀开旁边的帘子，外面的景象却让陆卿卿一惊。
这不是回陆府的路啊……
疑惑还没有说出口，马车外车夫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慕公子、小姐，到了。”
到了？到哪儿了？
陆卿卿瞪大眼睛望着慕耽。
只见慕耽懒懒地斜靠着，又恢复了从前的潇洒恣意——“今日带你出去玩……”一张俊脸笑得越发明朗，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你怎的不先与我说一声？”
“现在再说不也是一样，反正先说后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说完，便掀开帘子，起步一跃下了马车。
而还呆呆坐着车内的陆卿卿听完他话后有一瞬的凌乱——
什么叫“先说后说结果都是一样”？
现在不讲理的人都已经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陆卿卿不知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无奈起身下马车。
将身子探出帘子外时，却发现慕耽的手一直保持递过来的姿势，陆卿卿见状想起他刚才“蛮横”的话语，没好气地一掌拍开，自己扶着马车落了地。
慕耽被拍了一巴掌也不恼，见她不要自己扶却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撑在一边，护着直到她稳稳落了地。
“这样不是很好嘛，之前跟我那样尴尬拘谨做什么……”
陆卿卿又听得一顿，慢慢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以及刚才自己那毫不避讳的一巴掌。
看着面前的慕耽的脸，恍然间，陆卿卿觉着自己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慕耽。
就如此刻，她从来都不知道慕耽也会做这样循循善诱的事情，“善解人意”这样的字眼，陆卿卿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出现在慕耽身上过。
她没有想过，他能够细细观察到自己的不对劲，然后悄无声息地化解掉。
或许，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独独的男子去思考过，就连那日他表白心意也是如此，心里对他的想法，还是停留在那些年的长安城，两人还是稚幼的时候。
“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真的不想去玩？那要是……”
慕耽清亮的声音将陆卿卿从思绪里拉回来，见他一脸纠结着“要不要妥协”，条件反射地应声道——
“没有。”
“那就行，那咱们走吧。”慕耽对于陆卿卿同意，似乎格外兴奋，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喜悦。
陆卿卿没有想到，慕耽会想要带自己来……赶集……
两人混在人群中，东逛逛西晃晃。
今日的人并不是很挤，却也不失热闹的氛围。陆卿卿这之前整日待在家里、书房，一下了换了一个热闹的环境，到是觉得有几分新鲜。
慕耽并肩走在陆卿卿身旁，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形式各异的路边小摊和店铺。
陆卿卿见他一脸的兴致洋洋，忽而间想到，自己作为主人家，没有主动带他参观游玩姑苏的热闹景致，却是他这个客人先想到了，主动带自己来玩。
这算什么事……
“我看到了球……”陆卿卿本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而听到慕耽在冲自己说些什么，应声望去
——慕耽手指处的摊位上，摆得满满的，五颜六色的软球。
是专门给狗玩的球。
想着安逸上次丢了球后，心情不大好，便想着今日凑巧了给它买一个新的。
陆卿卿弯下身子，仔细挑选着摊位上的软球，无论是花色还是样式，都太过繁杂，根本无从下手。陆卿卿用手随意捏了几个，手感都差不多，就挑了一个橙色的，正要付钱时，却被慕耽抢了先。
他见陆卿卿选好，左手又拿了一个绿色的，一并拿到老板跟前。
待付完了钱，才将橙色的球递给陆卿卿，自己收好绿色的那一个。
陆卿卿看着他手里的球，不明所以。
“你怎的又买一个？”
“你送一个，我送一个啊。”
陆卿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她还不知道，慕耽和安逸什么时候和谐到想着给它买礼物的地步了？
慕耽虽然面上不说，但是陆卿卿也感觉得出来，慕耽对于安逸并不喜欢，而且安逸也是莫名地怕慕耽怕得不行。
怎么这会儿……
慕耽也是看到有卖软球的才偶然起意，想要买球给安逸，一为愧疚，二来，是有些收买的意思在。
愧疚是因为让安逸上次丢球的罪魁祸首，就是慕耽。
那次，球被安逸玩得疯了，球从西苑滚到了东苑，正好撞到了欲到西苑找陆卿卿的慕耽的脚，继而停下。
慕耽看一眼脚下的球，又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不敢贸然过来捡球的安逸，再想起之前一人一狗在书院的初遇，心里邪恶的小火苗开始燃烧。
当时他只是起了些恶作剧想逗弄它的心思，却没想最后竟将球扔到了东苑最高的那棵樟树上。
这纯属是技巧失误，取球也不过慕耽一个轻功爬上树的事情。只是一瞬间突然想到反正也没人，就顺水推舟，任由那球一直卡在树上。事后又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指着安逸的鼻头，对安逸好一番威胁，不让它去跟陆卿卿告状。
安逸在丢掉心爱的玩物等诸番打击又遭恐吓之后，只得可怜兮兮地跑回去找陆卿卿，偏又无法向陆卿卿申述慕耽的一切罪行，只得郁闷地刨地，然后在后来一次遇到他，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慕耽没有想到的是，安逸从那儿以后，竟会怕了自己。看来那件事情还是在它的狗生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故而还是心里还是存了一些歉意。
除开愧疚，关于讨好，却不是针对狗，而是为了狗主人。
慕耽在几番思考后，觉得自己陆卿卿没有接受自己，可能的一些原因就比如是：自己对她的喜欢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书里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应喜欢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的……
狗。
安逸虽然在自己眼里傻里傻气，但耐不住陆卿卿跟它感情深厚啊。
故而慕耽为了向陆卿卿表明自己深沉的喜欢，决议从安逸身上先下手，首先，收买了它，然后再修复一人一狗原本残破的关系。
虽然两人之前没有逛过极具姑苏特色的集市，但是花灯节那日，却也感受过姑苏苍蝇小巷、古路街道里繁华的味道。
只是，此刻的心情却与那日不同。
逛集市无非就是买买买和看看看，从街头走到街尾，两个人没怎么交流，东西倒是买了不少。
本来是要在外面用午饭，却是走了好长一截，也未曾找到什么想吃的东西，索性直接坐马车打道回府。
一回到府里，慕耽就迫不及待地叫上陆卿卿去西苑找安逸。
这个时间点，该是安逸午休的时候，陆卿卿还来不及阻止，睡得正香的安逸就被慕耽给刨出来了。
可怜的安逸，在睡眼惺忪被弄醒之后，又要经历一番被惊吓的痛苦。
“过来——”
惊慌失措跑到陆卿卿身后打转的安逸并不听慕耽的话，即便他拿着自己最喜欢的软球，也没有妥协。
慕耽不信邪，将球丢得远了一些，做出一副要与它玩耍的样子。安逸终究没能抵住球球的诱惑，试探着慢慢接近球，又转过身防备地看了一眼慕耽，见他没有靠近，一下咬住球，撒开腿就往陆卿卿身旁跑。
把球放在陆卿卿脚边，想和她玩。
慕耽：……
几个意思？这是我送你的球，是我先和你玩的。
陆卿卿见它乖巧的模样，微微勾着身子，揉了揉它的头，将自己那个橙色的球拿出来放到安逸眼前——
“乖乖，这是姐姐给你的球。”
安逸跟之前的状态全然不同了，高兴地转了一圈，用额头去蹭了蹭橙色的球，又冲陆卿卿叫，像是在表达自己喜欢这个。
橙色的球滚到绿色的旁边，安逸扑过去，一爪刨开绿色的球，继续抱着橙色的球玩的不亦乐乎。
慕耽：……
后来孟夏过来叫走了陆卿卿，说是有扬州传来的信件，而陆家老爷陆甫深近日确是到了扬州。
陆卿卿离开了，只剩下而正玩球玩得专心致志的安逸，和一脸不爽的慕耽。
当橙色的球又一次滚到自己脚下时，慕耽体会到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刚才那么不买我面子，现下……呵……
安逸看着陆卿卿刚送给自己的球落到了慕耽手上，呜咽的声音里有一丝……绝望。
谁知，这次，慕耽却没有再折腾安逸，而是蹲下身，招手唤安逸过来。
为了自己的新球，安逸不得不克服心中恐惧，慢慢试探着凑过来。
当慕耽抬手的时候，安逸被吓得一缩，而慕耽却只是学着陆卿卿的样子，摸了摸安逸的头，然后将球递到它的嘴边。
安逸：？？？
安逸咬住球，正想撒腿就跑，却没能跑得动，因为自己的“腿”，被眼前人抓着。
慕耽感觉到了安逸的挣扎——
“跑什么啊，聊一会儿不行啊……”
安逸：“汪汪！”
不行！
慕耽继续说道：“叫什么叫，陆卿卿说是你姐姐，你就真把自己当陆家小少爷了，陆卿卿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傻的弟弟……”
安逸似乎能听懂慕耽的话，挣扎着要走……
聊不下去了，伤心了。
“我又不会伤害你，我就是跟你说说，以后你再见到我，不准再撒腿就跑……”
两支前掌都被慕耽桎梏着，只剩两条短短的后腿刨个不停
“我是姐夫，记住了没……”
慕耽和安逸那边一人一狗纠缠不休，而陆卿卿这边本是怀着收到父亲信的喜悦进书房的，却在看完信的内容后险些两眼一黑。
信中寥寥数语，却含着让陆卿卿难以承受的信息……
(https://www.tyvxw.cc/ty87268/280240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