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中意

太子妃与子衿听见禀报，皆是一惊。

        太子妃反应过来，眼神示意子衿暂避。子衿连忙起身，闪身避到屏风之后。

        傅恒从殿外进来，向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颔首道：“瞻基来了。”

        傅恒坐于下首，太子妃道：“今日乾清宫夜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瞻基，幸而有你转圜，否则杨士奇与蹇义等人，此刻怕已入了昭狱了。”

        傅恒想起陛下对他说的话，开口道：“其实陛…皇爷爷他…”

        皇太孙行事素有决断，太子妃难得见他有如此犹豫的时候，便开口道：“瞻基，夹在陛下和你父亲中间，难为你了。”

        傅恒心中装着那件事，犹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太子妃记挂着屏风后头的人，开口道：“今日宴饮想必也乏了，你早些回去吧。”

        傅恒将心一横，起身道：“陛下欲下旨让姚司…孙氏做太孙妃。”

        此言一出，屏风之后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梅清连忙请罪道：“奴婢午后开窗，谁料夜里起风竟吹倒了花瓶，还请娘娘责罚。”

        太子妃面色无波：“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你心中不静，所以办事毛躁。去，把坛经抄上十遍。”

        梅清答是，退出了殿中。

        太子妃看向瞻基，道：“孙氏的事你都知道了。”

        傅恒颔首，太子妃又道：“既然知道她就是孙氏，如今陛下下旨，你又为何不愿？”

        傅恒心中一团乱麻，姚司膳与皇太孙青梅竹马之事已让他左支右绌。若是答应赐婚，日夜相对，他的秘密还如何守得住？更何况，他并不是真正的皇太孙，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到那时，姚司膳又该如何看他？

        可是这些理由都不能宣之于口，他脑中思绪翻涌，终于将心一横，开口道：“孙氏…我…并不中意她。”

        太子妃闻言一怔，她微微侧首，凤目从身后的屏风上滑过。屏风之后一片死寂，再无一丝声音。

        太子妃道：“你真的不中意她吗？”

        傅恒心头好像压了一块重石，他艰难地呼吸，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太子妃看着他渐渐涨红的脸，心中有些震惊。她的儿子，大明的皇太孙殿下，不论什么，只需他看上一眼，都会有人跪着、捧着送到他脚下，这天下万物，无不是予取予求。

        姚子衿侍奉皇太孙膳食不过短短数日，她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瞻基不惜违背圣意和本心，也要保全她？

        向来坐定算准的太子妃，第一次尝到了脱离掌控的滋味，她凤目之中起了玩味之色：“陛下之意谁人能违逆，即便是我开口，也只能拖延片刻，她名分已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何况你也看到了，陛下对太子诸多猜疑，汉王与赵王也虎视眈眈。若是你执意抗旨，再牵扯出胡氏下毒之事，到那时，东宫的处境会如何？”

        傅恒跪在地上，仍在坚持。太子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扶起他道：“瞻基，你忍心让你父亲和我担心吗？”

        傅恒抬首看向太子妃，烛光之下，太子妃雍容的面上隐约露出了细小的纹路，傅恒想到了自己的额娘，他心中不忍，颓唐地垂首，琉璃眼眸隐没在暗处：“是，儿臣告退了。”

        太子妃满意的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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