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秋&健吾的场合 1
【十三】小秋&键吾的场合（一）
高一3班第二学期转来一个本州的学生，大眼睛双马尾，看着乖巧的女孩子入校第一天就闯了祸。
上课时间睡着，数学老师提问结果念起英语课文，体育课失手砸坏器材，打扫卫生时不小心踢翻了水桶……
一件两件能说是意外，一整天都这样可就真有故意捣乱的嫌疑了。
身为班长并被安排坐在古河秋后座的铃木健吾对新同学的劣迹头痛不已，班主任表示，这位叫做古河秋的女孩子家里有些背景，不好硬来，为了团结，希望班长带头教化她……
铃木健吾从老师办公室一路烦躁回到教室，下午的课已经结束，清洁小组的同学艰难地完成任务后都回家了，而让这一天的任务变得艰难的罪魁祸首此刻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对着窗外发呆，双腿在半空中悠悠甩动着。
铃木健吾收好书包，挣扎了一下，想起老师的忠告，硬着头皮问道：“古河，你还不回去吗？”
古河秋歪头看他：“班长大人，刚才老师跟你说了些什么啊？需要我把家长叫来吗？”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例行交流而已。”铃木健吾正准备走，想起自己还要关窗锁门，古河秋看了看他手里的钥匙，干脆地跳回地面，背包，打招呼走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古河秋缺旷去学校后山爬树，在教学楼顶待一下午，独来独往，不和同学交流……好在她没再给同学添麻烦，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第二个月的一节体育课，同学们练习长跑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网球场边上，铃木健吾去搬运器材刚好从她旁边经过，瞥了一眼，放好东西后想了想，买了两罐饮料到网球场去。
团结。团结。
铃木健吾坐到古河秋旁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从来没消停的人现在坐在台阶上默默流泪，画风略诡异。
古河秋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抬手摸了摸脸，问他：“一个人不能哭吗？那要几个人在才能哭？”
……
这姑娘脑回路和常人不同。
还好他不是第一次知道。
铃木健吾把易拉罐打开后递过去，自己也开了一听喝一口：“不去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吗？”
“你确定要我去？”
铃木健吾想起几次体育课上发生的意外，没吱声。
古河秋拍拍屁股站起来，铃木健吾也跟着一起出了网球场。古河秋看看对面说笑的同学，走向相反的方向，回头晃晃手里的饮料：“谢谢班长！”
放学后，铃木健吾在校门口看到每天都会来接古河秋的车，没放在心上，结果拐了个弯快到后门的时候，听见旁边围墙上有动静，他一抬头，与正打算翻墙的人对上视线。
“古河？”
“嘘——”古河秋摆出噤声的手势，还没往下跳，脚下一滑直接扑了下来。
“扑通——”
摔得不轻。
……咦？不很疼？
“啊啊啊班长大人！！你干嘛不躲开啊？！！”
哪里是没躲开，是自己跑过来接她的好吗！
铃木健吾后背撞在地上，疼得说不上话，缓了半天才看清古河秋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慢慢爬起来：“我没事……嘶——”
古河秋拉着他说：“你等一等啊，我马上叫车送你去医院……”
“说了没事了……”
古河秋继续按号码：“他们应该还在校门口，很快的……”
铃木健吾拉住她：“我真没事！你为什么要躲他们？”
古河秋看看他，放下了手机：“你要吃冰激淋吗？”
……
最后是古河秋以冰激淋和晚餐感谢了铃木健吾，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铃木健吾把班主任的期望委婉表达，直到古河秋被家人接走，他才回到住的地方。
复式公寓，只有他一个人。
电话那头好半天才接通，平缓的女声传来：“健吾？今天比平时晚一点哦，今天家里也一切都好，阿清他们到店里来了，托我问候你。”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每天都要打电话来问，别人都想不到你这么恋家呢。”
恋家什么的，是想跟你说话才找的借口。
铃木健吾嗡动嘴唇：“我今天……摔了一跤，背上很疼。”
“诶？严重吗？之前让你带去的药有治跌打损伤的，你记得……”
他打断对方的唠叨：“弥叶。”
“什么？”
我很想你。
出口却是：“……你很啰嗦。”
“哈，小屁孩嫌我啰嗦？”
“拜托我已经成年了！”
“还在上学就别乱说话！”
“……知道了。”他听见那边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啧了一声，“他怎么在那里？”
“……”
铃木健吾“啪”地挂断了电话。
背上真疼……
铃木健吾没睡好，第二天迷迷糊糊的，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古河秋当天准时到达学校并按时完成了课堂任务，还主动跟同学们打招呼，令老师同学大跌眼镜。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从那天起，认真遵守学生守则，没再违反纪律，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直到看到她给铃木健吾带营养便当。
虽然她跟铃木说的是给他养伤的，可同学们并不知情，便开始流传他们的绯闻，而铃木健吾伤好以后她还是照送不误，于是连当事人都不自在了。
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么疏远追求者也是正常的事对吧？
只是没想到，古河秋居然没有三分钟热度，愣是坚持了整整一年。这是要打持久战的节奏？健吾觉得头疼。
古河秋对于自己变成校园传说人物并没多大自觉，她只是很自然地想对喜欢的人好而已，又不是要跟对方交往什么的，所以带甜点送礼物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啊！况且她又不是只给他一个人带，同学们都有份的只是铃木的比较特别而已，周围人何必这么大反应？
古河秋没喜欢过什么人，生了病才觉得没个恋慕的对象实在太可惜，正好遇到了健吾，就上了心，其实她会这么放肆，有一个原因是铃木健吾不会喜欢她。嘛，这件事在看到他看手机照片的表情时就知道了。以及，身高176，阳光俊朗，比同龄人稳重的班长大人，还在学生会中崭露头角，有追求者也不算奇怪，他全部礼貌拒绝了。
安全完美的单恋对象！
可是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你们就不能猫起来讨论吗？！在教室，哪怕已经放学了她也背书包走人了，保不齐会落了东西回来拿啊！
比如这一天。
忘记拿作业，折回去结果听到教室里男生们正在调侃铃木健吾，她正犹豫着是敲门还是先回避，听到里面有个同学说：“古河都坚持这么久了，差不多就接受了吧？”
那边冷淡回话：“不可能。”
“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啊，长得可爱性格也不差，很多人欣赏她，要不是对你太明显又执着，肯定好多人追了。”
“你喜欢就去追，跟我没关系。”
“别搞得人累赘似的，又不欠你的……”
“我也没欠她的啊，也不是我要她这样的。”
作业还是不要了吧……
刚转身，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里面一下子没了声音。没一会儿一个男生抱着篮球开了门。全体冷场。
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什么了吗？以及……他们是不是要道歉？
虽然刚才基本只是在开玩笑，也不算说错什么，但是在场的人无一例外感到心虚，甚至没人记得打招呼。
还是古河秋没事人一样笑几声缓解尴尬：“我忘记拿东西了。你们是要去打球吗？都愣着干什么？”
“哦，对对对，我们要去打球……再见啊……”
一哄而散。
铃木健吾在原地看着她，古河秋找到作业，抬头看到班长大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没说什么，收好书包招招手就回家了。
走廊怎么那么长呢？楼梯怎么这么多台阶？
快到一楼的时候她还是停了下来，揉揉眼睛，不小心就揉出眼泪来了。
有点难受。
又打了个喷嚏。
算了，回家吧。
对于第二天请病假这回事，古河秋觉得自己很冤。她是真的感冒了，休息两天回到学校发现那天的事情居然被传成“伤心过度不想上课”了……？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简单点，八卦的方式简单点！
她装作不知情，像往常一样该送东西送东西，该打招呼打招呼。
反正没多少时间了。
高二第三学期都要结束了。
大哥哥说，要早点去“隐居”了。
她会瞎掉吗？还是……会死？
跟家里说好最后一次浪迹天涯，古河秋放假后再次南下，特意去见了上一次旅行时遇到的姐姐加奈和她的儿子安世。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加奈面前暴露身份……
不过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也没关系了吧。
沿着近海的平地，列车蜿蜒爬行，进入高知县境内两个小时以后，到达目的地，下车，出站，向西穿过街市到达城郊，遇到一个电话亭，面对电话亭有一条延伸进树林的小路，踏上去，走一百七十九步，到达一家温泉旅馆。
好的，没记错的话上两级台阶进入店内，左手边走五步到达接待台，铃木小姐正好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符合店内气氛，她是很传统的打扮，一直穿着和服，长发也盘得一丝不苟，皮肤白净，相貌端庄，一双黛眉恰到好处地衬得人温婉大方。
“小秋？好久不见！”
古河秋笑开来：“铃木小姐，我又要来打扰你咯！”
“欢迎欢迎！还住上次的那间房怎么样？”
“好的！谢谢！”
从这里右转走十三步到楼梯口，一共要走二十级台阶，到达二楼后左转十一步第三个房间。
古河秋看着脚下自夸道：数得很清楚嘛！
就住下了。
“过两天健吾可能会过来，到时候让他来跟你打招呼！”
“嗯。”古河秋看着给她把窗户支开的铃木弥叶，“铃木小姐你和健吾君是亲戚吗？”
“算是吧。我是被他家里的长辈养大的。”
“这样啊……”家里的养女……？
“嗯。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出去了吧，等下午饭准备好了我再上来叫你。”
“谢谢！辛苦你了。”
两天后的早餐时间，铃木健吾真的来了。
古河秋当时洗漱完毕到门口树林边转悠，铃木健吾看到她，有点惊讶，但还是互相打了招呼。
这次古河秋在这里住了十天，其中有八天都跟铃木健吾见到面。他并不住在这里，只是天天都要过来，偶尔帮铃木小姐做事。但是好歹住了将近半月，古河秋知道铃木小姐是有恋人。那位先生大概很忙，隔三差五过来，很少说话，待的时间也不长，古河秋第一次见到那位先生是在第五天的中午。
因为是健吾的同学，所以她一直被邀请和主人家一起吃午饭，那天一上桌就看到黑色短发的漂亮男生，惊为天人。
是真的漂亮，像女孩子那种漂亮，嘴唇比较薄，颜色很浅，鼻梁秀挺，每一根睫毛都很清楚，眼角上挑，琥珀色的瞳仁没有一点杂质。如果脸上没有那道暗色的疤痕，再换成女儿身，在场的古河秋和铃木弥叶跟他比的话都会稍逊一筹。话说回来，就算有那道疤也还是很好看啊！
这是何方妖孽？！
然而这餐饭吃得并不是那么和谐，主要是铃木健吾也在，脸色只有这么难看了。饭后他主动帮铃木小姐收拾碗筷，而那位先生则稳稳坐着，等那边忙完了，他跟弥叶打了招呼要先走，铃木健吾就火了，说他动不动就过来当大爷是想怎样。
开始先生没理他，被念烦了，才看他一眼：“小子，我还没问你天天过来做什么呢。”
“来给弥叶帮忙啊。哪敢像叔叔一样光吃不做？”
那边鼻子里哼了一声，都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健吾气不过，还想再说什么，铃木弥叶开口停战：“再吵下次两个都别来了！”
全程观战的古河秋这才听出头道来——这位看起来大不了他们几岁的漂亮先生，是健吾君的叔叔……？所以说，这是叔侄之争？
贵圈真乱……
她默默起身回房，倒头睡下。
还好撤得早，不然……眼睛又要看不见了呀。
这次发作是五个小时，状况还算稳定，铃木健吾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物影了。
最近失明越发频繁，温泉也不敢泡太久，怕万一晕在里面太冒险。一切正常的话，她就拉上铃木健吾一起去周边转悠，在市集买了点特产。得知从他家到旅馆徒步需要一个半小时以后，古河秋表示她认输。世上不乏痴情人。
“今天都这么晚了，你要走那么久回去啊？”
“我走的话不用花那么多时间。”
古河秋看看天边的晚霞：“天黑前能到吗？”
“能。”
“……那你明天还来吗？”
“看情况。”
他这么说，古河秋却知道就算只是看一眼铃木小姐一眼就走，他都要来的。她在这里的时间里，没有哪天他不来的。如果有那么点不同的原因就好了。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学校7号开学，明天都4号了，我差不多也要走了呢。”
铃木健吾看她一眼，应了一声，朝林间深处走去。
第二天铃木健吾当真来了，比平常还早了一个小时，弥叶正在忙，准备好早餐后让他上楼跟古河秋打声招呼，他照做了。
敲了十分钟的门，里面才传来回应，古河秋说晚上没睡好，现在要补觉，不要吃早餐。
她听见他下楼了。睁着双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古河秋才看到窗外透出的阳光。
从昨晚睡前开始，这次已经持续了十多个小时，并且只是稍有缓解，看什么都还有一圈黑影。
铃木健吾又上楼叫了她一次，她摸索着梳洗整理，听见健吾在门口不满地念：“叫人过来又睡到现在，你还真是悠闲……”
她想她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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