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加奈觉得自己整个高三过得都很平静，甚至是沉闷，但是毕业旅行让她的高中生活在最后时刻再起波澜。
第一晚，晚饭后同学们三五成群，或聚到酒吧，或继续逛夜市，或河边散步，跟老师约定好集合时间就自由活动了。
加奈一个人在河边吹风。她当时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看着三三两两的人们前来放烟花时，另一边的陆生正经历着怎样的心理刺激。
明明是在一起吃的晚饭，也看到是一起往回走了，不过是跟同学说了两句话，转眼就不见了加奈的身影。陆生皱皱眉，掏出手机打电话，没人接，旁边有人叫他一起去喝酒，他胡乱应了一声，发了条短信才走过去。
还没坐稳，听到旁边隔壁班的学生在说话。
“你们发现藤井和他女朋友不见了吗？”
“早发现了——听说他们早就计划毕业旅行是……”那人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立马引来一阵哄闹，陆生耳力好，听到他说的是“初夜之行”，自己在这边摇了摇头。
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啊……
陆生看了眼手机，毫无动静，准备先回房间一趟。
那边已经换开话题，有人说了一句：“松本今天要跟A班的女神告白了。”
那边“哇”地感叹起来。
“是谁啊？”
“是叫家长加奈吧，老是考年级前三的那个，名副其实的美女学霸。”
“松本不容易啊，暗恋一年多了，好不容易等到毕业，终于决定去说了……”
“之前身边那么多姑娘，一个都看不上，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女神哪有那么容易被追到，我猜他成功不了。”
“诶，没关系。”一个黄头发的男生神秘一笑，“我跟他说过了，告完白就亲，先入为主，松本外型够格了，女孩子不会太讨厌帅气小子的吻的，退一万步答不答应反正都亲过了，也不遗憾啊……”
“咦——你们男生真是的，太卑鄙了！”
那边嬉闹成一团。
“说得我好想去看热闹啊。他们是在河边吗？今天好多人在那边放烟花。”
“哎呀别人告白，我们瞎掺和什么，在这儿喝酒就好了。”
……
陆生已经站起来边往外走边打电话，依旧是暂时无人接听。抬眼看到夏实拿着加奈的手机出了旅店，一见到他就围上来：“陆生你看见加奈了吗？她出门没带包，手机响了几次，我担心有人找她有急事。”
陆生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给我吧，我去找她。”
******
从居民区到河边需要穿过一片绿化带，树木繁茂，但是河岸为了方便娱乐修整得很开阔，还设有路灯，加奈站得有点累了，准备去岸边坐会儿，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家长同学？”
加奈看过去，有个男生正向她走来。有点陌生。
那人察觉到加奈的疑惑，赶紧自我介绍：“我是C班的松本启，高二的时候在学生会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加奈记不得了。母亲过世那段时间，她几乎什么事都做不好，对很多事也都记不清，高二快结束的时候就退出了学生会，所以她再三回想还是没能想起这个名字以及两人是否见过面。有些歉然地看看他：“抱歉，我想不起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松本有些遗憾，但是很快振作起来：“都毕业了，还能重新认识一下也挺好的。看你一个人，不介意我在旁边吧？”
加奈看了看他，点点头。
对岸似乎是几个家庭相邀烧烤，结束后正放小型烟花，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松本脸朝对岸，眼睛却一直向加奈瞟去，她嘴角衔笑，一旁的灯光照亮她白净秀丽的脸，她眼里倒映着夜色下的烟火，让人无法挪目。
“那个……”
加奈闻声抬头：“嗯？”
深呼吸，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告白来着？
“我说……”松本侧身，面对加奈，她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松本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其实我关注你很久了，很欣赏你，你目前似乎单身，想问问你，可不可以考虑和我交往？”
睁眼一看，加奈还一脸茫然，不管了，还是听阿京的，答不答应，先亲了再说！
深吸一口气，憋住，低头，弯腰，趁她还没反应过来……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加奈，你的电话！”
加奈循声回头，松本的唇刚刚擦过她的侧脸。
加奈往后弹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着松本，过了一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捂脸皱眉，眼里全是不满和气愤。
完了，女神生气了。
松本亡羊补牢地想拉住她解释：“那个，我，我……”
加奈已经后退几步避开他的接触，耐着性子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
松本看着往回走的加奈欲哭无泪，阿京你真是害死人了！
这边加奈用手背蹭着刚刚被碰到的脸颊，走进树林里才发现刚才喊她的陆生，他拿着她的手机一声不吭地往阴影里走，加奈喊了几声他也没停下，只好跟上去。
走到相对僻静的小路，陆生才止下脚步。
“陆生？”加奈跟着他停住，“你不是说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陆生回头，看了看她的手机：“是啊。”
他这样说却不把手机递给她，加奈只好自己走上去拿，陆生却突然把手机举过头顶，引得她下意识地抬头。
唇瓣覆上温热，面前的人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唇齿相接的触碰短暂青涩。
他很快就结束了这个毫无技巧可言的吻，加奈涨红了脸，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道歉的。”
然后把她的手机还给她，转身离开。
烟火璀璨，夜色朦胧，所以她没能发现那个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少年红了耳根烫了脸。
加奈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愣了好久，嘴唇上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不断升温蔓延，整张脸都烫得不成样子。
她低声埋怨：“真是……太，太过分了！”
然而连抚上唇瓣的手指都尝到了化不开的甜蜜。
又呆立了一会儿，加奈沿着陆生离开的路回去，想起翻开手机查看，两通未接，来电显示为“陆生”，一条“你在哪里”的短信，发件人，依旧是陆生。
加奈狐疑地往下又翻了翻，没有别的电话了。才后知后觉他刚才突兀的喊声是为了什么。
要不要这么幼稚啊还特意拿电话找过来。
这个人，真的是……
都分手了还亲什么亲？！她准了吗就凑上来？！
一天之内两度被占了便宜，还真不能让人心情多好呢。
加奈回去以后，她和陆生似乎是有意避着对方，就住在对面的两个人直到第二天晚饭时间才又见面。
因为是最后一晚，大家恋恋不舍，晚饭后直接玩起真心话大冒险。
几个班混合一起玩，加奈本来不加入，被强拉进去，她刚刚喝了酒，有些头脑发热，没推辞，只是没多久就输了一局。
“昨天我们松本告白被拒绝了，家长同学，你能透露一下原因吗？”
前一天加奈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结束了，原因倒不复杂，主要是情况比较尴尬，她一时没想到回答的话。
提问的人看她表情，半开玩笑猜测着：“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加奈愣了下，那边立刻抓住时机：“你喜欢的人我们认识吗？”
加奈张了张嘴，半晌，笑着摇摇头：“你们不认得的。”
这算是把所有的问题都回答了。同学们也见好就收，不再讨论，加奈总算逃过一劫。
下一轮开始，坐在加奈对面的同学眼前一亮：“诶，奴良！你怎么才来，快来一起玩！”
被点名的人却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加奈回头，只看到陆生调转方向加入了另一边喝酒的队伍。
他并没有看她，对着其他人笑得随和大方。是他在人前一贯的模样。
她喜欢的人，会不顾她意见紧紧牵着她过马路，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死死攥着她的手，会在朦胧夜色下突然亲吻她，说出“不会道歉”这样的话的陆生，没有人认得。她多希望，只她一人认得。
加奈一直没问那晚的吻是怎么回事，陆生也不曾解释，只是那之后他便没再与加奈近距离接触，回程的时候加奈旁边坐的人始终是夏实。
******
古河秋偷吃一口凉菜，点着头表示味道够了，然后说：“所以说，加奈姐，你们的初吻是分手以后才经历的？”
加奈解了围裙，认真思考的样子：“是这样。”
“然后呢？都有这么大的进展了，后来就没有和好吗？”
“没有然后了，这是最大的进展，也是最后的接触。安世，该吃饭咯！”抬头看到古河秋一脸不信，笑了，“真的没有然后了，我假期在打工，后来上了大学也没再联系。”
古河秋看着安世飞进餐厅坐好，自己也整理一下坐下，嘴上仍嘟囔：“加奈姐，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加奈给大家把饭添好：“真的，我和那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哦。他是从异世界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加奈不再辩解，“总之差距很大，是走不长远的。”
有小孩子在旁边，当长辈的也就不再讨论问题，安心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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