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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身若浮萍求所依


“奴家云遮见过夫人”。

        慕云遮欠了欠身子,恭敬行着礼。

        “你起来吧”,程七七五味杂陈,黄梁梦醒,不是故人。

        程七七拿出一张纸,递给慕云遮,“这是卖身契,给你,你自行去吧”。

        慕云遮蓦地抬首,剪水瞳里皆是惊讶,“夫人,你这是……”。

        程七七又将卖身契往前递了递,满是感慨,“姑娘很像我的故人,也算缘分,这卖身契给予你,就当补了我心里些许遗憾吧”。

        慕云遮有些不敢接,一时无法相信竟这么轻易摆脱了青楼,但是现在的她如浮萍般无依无靠,身无分文,离了这里,该何去何从?

        程七七见慕云遮迟迟不接,好心劝慰她,“姑娘,我们不会待在清州的,待会就要启程,你还是收着吧”。

        谁料慕云遮“扑通”一声,也来了下跪这一套,“夫人,能不能好心收留云遮?我早已无家可归,离了藏娇阁,便再无去处了,就让云遮留在夫人身边,做个粗使丫鬟”。

        说完还磕起了头。

        慕云遮一副柔软不堪的模样,才哭上几句就有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这个样子做丫鬟,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

        程七七实在见不得慕云遮顶着一张慕晨的脸对着她又哭又拜的,忙将她扶起,“你不要这样”。

        月芙也知程七七的习性,上前劝慰慕云遮,“慕姑娘,夫人最不喜他人对她又跪又拜的,你起来说话吧”。

        慕云遮立即将眼泪擦干,“夫人,那我便不哭了,还望夫人垂怜,收留我吧”。

        在青楼这些年受尽磋磨,慕云遮身上那点官家小姐的习性,早就磨没了,除了弹琴舞乐,讨好男人,其它生存之道一律不会。

        经过这一事,她也感觉到程七七是个好人,她现在是绝不可能再回青楼了,跟着她,总比流落街头强。

        程七七虽然知到慕云遮不是慕晨,但是看到这张脸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里还是动摇了。

        沈长安看出她的迟疑,“你若是不舍,那就留下吧,你身边只有月芙一个丫鬟,本来也不够用”。

        还没等程七七决断,月芙推了把慕云遮,慕云遮赶紧谢恩,“奴婢谢过少爷,谢过夫人!”

        最后程七七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这么定了,对着慕云遮,她总有一股近乡情怯之感。

        接下来,就是一桌人用早膳,程七七是现代人,沈长安又是农户出身,他们都没有立规矩的习惯,所以月芙同高旭一直跟他们一起吃。

        现在多了个慕云遮,慕云遮见几人都入座,她不知该如何做,学着在青楼里伺候恩客的规矩,将包袱放在一旁,快步过去就要伺候程七七。

        “夫人,奴家来给您斟酒布菜”。

        空气停了两秒,几人尴尬的看着慕云遮,只有盖茨还自顾自的吃着,在吃东西这方面,他是深得程七七真传。

        慕云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嗫嚅着,“夫人,我……”。

        唉!这姑娘已经被青楼训练成这副模样,程七七不免叹息,“我这不用伺候,你坐下来吃吧,吃完随我们赶路”。

        “是,夫人”,慕云遮欣喜不已,提着裙摆缓缓入座,坐定后都还有些不安。

        月芙给她一副碗筷,“你吃吧,夫人这没这么多规矩”。

        慕云遮这才拿起碗筷开始吃,一边吃一边落泪,看的程七七脑仁疼。

        “怎么?是不合口味?”

        不合口味也不至于哭呀!

        月芙赶紧递上手帕,“姑娘可别哭了,夫人也最不喜人哭哭啼啼”。

        “是,云遮知道了”,慕云遮掏出巾帕快快拭去泪水。

        “对不住,各位,我只是好久没这么吃过东西了,心里高兴”。

        程七七皱眉,“怎么?他们饭都不管饱?”

        慕云遮收起巾帕,“妈妈说,吃的太多,体态就不轻盈了”。

        “啪!”,程七七将筷子重重放下,“这也太不人道了!”

        沈长安也停箸,“七七,她们的身份就是如此”。

        是啊,青楼女子就是吃这碗饭的,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何来人权?

        程七七暗然道:“月芙,给云遮姑娘多盛点粥吧”。

        月芙欲起身,慕云遮跟着起身制止,忙说自己来就好。

        许久没这样吃过东西了,慕云遮一连喝了三碗粥,看的程七七眉头就没解开过,以前过的都叫啥日子呀!

        几人吃饱喝足后,就到了该出发的时候,慕云遮也拎着包袱开心的上了马车。

        因为多了慕云遮,沈长安就与高旭坐在马车外,慕云遮见状坐如针毡,还是月芙将她按下的。

        马车载着一行人驶出清州城,慕云遮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城墙上清州二字,终于离了这个地方!

        “别想了,以后开始过你的新生活!”

        程七七看出她心有所想。

        七七他们的马车刚驶上官道,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几辆极其华丽的马车,程七七只是瞟了一眼,毕竟清州富人多,商贸往来也多,这种车见怪不怪。

        马车驶上官道,明显就平稳许多,在程七七询问下,慕云遮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父亲只是大理寺卿方为清大人手下的一名六品小官,五年前,因为方大人收受贿赂,替罪人改“诉状”,数额巨大,牵连甚广,我父亲被推出替其方大人分罪,最后父亲被判斩首,我们慕家剩余男眷流放,女眷充军妓,母亲见我年幼,便将私藏的银钱全数拿出去,求当时押送的官爷放我一马。”

        “那然后呢?”月芙被慕云遮的身世触动。

        程七七朝月芙使了个眼色,月芙会意,带着歉意看向慕云遮。

        然后?然后肯定是不好,不然怎么可能落到青楼。

        一想到这,慕云遮哭的更凶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然后那人收了钱又将我转手卖掉捞了一笔,最后我被倒卖几次,流落至藏娇阁。

        后面的慕云遮说不下去了,程七七他们也听不下去了,盖茨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也跟着不开心起来。

        不过程七七听着这个方为清怎么这么耳熟?对了!那不就是当初抢秋娘的恶霸方老爷的靠山哥哥嘛!

        这个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总有根线扯着这一切。

        七七与月芙好生安慰慕云遮一番,这一聊就过了半日。

        在路经一处茶棚时决定停下,稍作歇息,吃点干粮喝杯茶。

        七七刚下马车,就见沈长安盯着茶棚处看着,她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他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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