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明亮的客厅中，四人面面相觑。柯南率先发问：“你们，之前认识？”
冲矢昴凝视着森还没有卸下伪装的脸，说道：“是啊，我亲手杀死的，心脏位置开了一个洞，手机也被打穿了。”
“一直用谎言自我欺骗的话，到最后是会忘记真相的哦，黑麦威士忌。那是我自己做出的判断，你只不过是恰好处于那个情境之中罢了。”森覆上完好无损的胸口，不赞同他这种说法，“每个人都没有做错，只是恰好结果不尽如人意罢了。”
眯着眼的男人没有接话。
“森先生之前，也是组织的成员吗？”柯南被卡在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之间。
纱月俯身凑近，柔声说道：“之前是，现在也是。”
呃！小侦探愣住了，抬头看向这两个自称是安室透友人的家伙，深感卧底人员的恐怖。如果说在知道安室先生的身份之前他还能多少感受到他身上那种脱颖而出的优秀品质，这两个人的平凡简直到了异样的程度。不似紧追脚跟的黑影，而是如噩梦一般的错觉，醒来后只留一身冷汗。
“零真是坏心眼啊，我以为他起码会透露那么一些消息呢。”森将那种隔着薄雾般的关注投射到柯南身上，语气里倒是之透露出丝丝戏谑。
冲矢昴突然插了一句：“所以来叶崖上的那一枪是你打的。”他对翻旧账没有心理准备，即使有着完美的易容术作为掩饰，僵硬的肌肉还是显露出他的尴尬与手足无措。
他回想起那一枪，急转弯的山崖车道上，子弹堪堪擦过他的帽檐，恰到好处地划破了他的黑色针织帽。
如果是苏格兰威士忌的杰作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那时的三人组里，看起来性格温和的男人虽然在近身搏斗上稍有逊色，但是在狙击和人性的把握上绝对有其独到之处。
“没错。”森大方承认，笑容爽朗。
“你还真不怕失手。”冲矢昴耸耸肩。
听到这里，森的手掌划过脸颊，露出了原本的面容。那双狭长而上扬的双眼中带着轻笑和少见的咄咄逼人。
“要么是作为组织成员处理逃跑的叛徒，要么是作为公安处置在我国领土上活动的外国特工，怎么说都是一桩美事，对吧，fbi？”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并非所有人都能幸运地全身而退。”黑桐纱月吊着微笑看向冲矢昴。她看上去似乎是故意在伤口上撒盐，将道德的挫败重重压在他肩膀。正是因为知晓赤井秀一是个有良知的人，并且为此挣扎，她才要笑着踩上最后一脚。
这么想着，当看向黑桐纱月说不清是深邃还是空洞的黑色双眼时，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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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苏格兰威士忌吗？既然他也会这种高超的易容技术，也许是某个人假扮的。但这样做除了刺激他之外有任何好处吗？他将打量的视线收敛在眼镜后。如果他真的是公安卧底，那么他的死而复生一定与黑桐纱月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
他虽然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挫折不断，但这不意味着他看不出这两个人之间强烈的联系性。这种关系绝非热恋的粘腻，而是互相牵引着对方的锁链，不容外力将他们分开。
“你是怎么做到的？”冲矢昴的语调由大学生的余裕转向特工的冷静。
“我完成了一个魔术。只不过不是在苏格兰先生死之前，而是之后。”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柯南，“毕竟我没有您那样的聪明才智和名侦探帮手来策划足以骗过琴酒的假死。”
她知道赤井的假死计划？这应该只有詹姆斯和水无怜奈知道才对。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终于明白了安室透那句忠告的真正含义。当你被黑桐纱月正面对上时，你的认知会像不系安全带坐过山车一样飞到九霄云外。
而且那个魔术是什么意思？怪盗基德那种类型的“魔术”吗？
他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赤井秀一在心中暗自散发对她的不满。这个女人利用不知何种技术知晓秘密，像一头失去控制的母羊，在他人精心布置的内心堡垒里横冲直撞。原本他以为苏格兰威士忌能够对她稍加限制，收紧锁链，没想到他居然也乐在其中。
不仅仅是秘密的破坏者，毫无疑问，也会是计划的破坏者。
绝不能把这两个人拉入他现有的计划，尤其是黑桐纱月。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紧张呢，我们只是想帮柯南解决遇到的麻烦。”纱月难得地将话题收回，“不如开始讨论事件的调查方向吧。”
在一番简短的交流后，会场爆炸案的基本情况铺展开来。
“难怪那个降谷零会坚持把你隔绝在外，毕竟这可不仅仅是普通的恐怖袭击，更是会引来连锁反应的政治事件。”fbi挑眉看向在场的前公安，“即使我想要帮忙，估计也会被客客气气地请离吧。”
这场爆炸案恰好发生在国际峰会前夕，如果日本的公安和警察部门不能早日得出调查结果，就只会引来他国的谴责，叫政府脸上无光。至于让他国的专业人士帮忙则更是不可能，会让政府显得无能而又软弱。
现场派特工厌恶官僚，而一举一动无不是为了官僚。
江户川柯南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门道，但是对他来说，日本政府的脸面不及重要之人的忧虑罢了。
“他需要得到的不仅是真相，更是能让所有人接受并且信服的过程。这种简单的道理即使是美国的特工也能理解的吧。”诸伏景光怎么会容忍他对同伴的暗讽，“还是说某些国家在处理国际事件上即使手法粗糙也没人敢追究？”
赤井秀一睁开了一直眯起的眼，凌厉的目光里没有退缩。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装作关系良好。
客厅里的火药味愈发浓重，柯南赶紧介入：“那个，关于现场的状况，我已经在拜托博士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初步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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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位特工对峙时，黑桐纱月分出思绪去寻找真相。她的能力允许她阅读世界的记录，但记录本身建立在人类的记忆与思想之上，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犯罪现场没有“人”的活动，她就很难快速检索到真相。
首先她确认的，便是毛利小五郎的行踪。果不其然，这位中年大叔一如往日，在太阳落山后找了家酒馆寻乐，随后摸索着回了家，睡成一滩烂泥。至于会场，他甚至都不知道会场在哪里。
另一边则是亲自前往案发现场检查的降谷零和风见裕也。起码在目光与活动所及之处，犯人并没有与他们有所交集。这也是这起爆炸案的诡异之处，不仅她没有在爆炸的当场发现犯人存在的迹象，公安也没有在检查中发现明显异常。
黑桐纱月条理清晰地将这些线索告知柯南，收到的则是他不解的目光。
“但是黑桐老师……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呢？”事到如今，这声老师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违和。
她总是这样充满底气地说出见解，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这究竟是令人畏惧的背景调查能力还是故弄玄虚？不，如果是故弄玄虚，她的叙述就太过具体了。
“嗯……是魔术哦。”她轻飘飘地一语带过。
又是魔术。她说的魔术，是他认知中的魔术吗？
“如果难以相信的话，也可以把这些线索作为中间结论，用你得到的调查结果来验证。”诸伏景光也无意在柯南的面前解释魔术运作，选择调转方向。
沉默旁观的赤井秀一冷哼一声：“哼，你的这种做法还真是侦探们的天敌啊，mayday。”
毕竟没有侦探会喜欢跳过了侦破过程的真相，这在很大程度上削减了他们思考的意义。
“我也并非有意为之。”她无辜地辩解。
沉默片刻，柯南认真地看向黑桐纱月，问道：“所以，安室先生其实知道毛利叔叔并没有去现场，对吗？”
女人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将食指竖在嘴唇正中，恰好穿过暧昧不清的微笑。
侦探低下了头。其实在听了森的解释之后，他就有想过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公安将毛利小五郎带走，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实施了爆炸案，而是需要一个由头，来让调查符合“程序”。
但就算知道了这些他也无法阻止事件继续发酵，因为现在他无法向公安本人求证这种灰色手段的本意。
关于会场爆炸案的交流在凝重的空气中结束。
他们目送小侦探离开，进入了最后的底牌交换环节。
“既然你拥有这样的能力，摧毁组织应该也是轻轻松松，何必根据常人的步调来行动。”即使他们的规划和行动早已超过了常人的范畴。赤井秀一心想。
站在纱月身侧的诸伏景光也抱有同样的疑惑，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就没有意义。”黑色的女人说道，目光仿佛聚焦于遥远的某处，“摧毁组织这件事本身没有意义，但是如果我能够实现他人的愿望，以他们想要的方式结束，我就会全力以赴。”
fbi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需要确定黑桐纱月会不会以正常人的方式与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幸运的是，回答是肯定的。
“那向你许愿的人还挺不幸的。”
“是啊。”
不知何时，诸伏景光已经换上了森的面具，笑着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黑桐纱月的肩膀，带着她离开了工藤宅。
星空之下，住宅区的宁静伴着他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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