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够了吧。”脸色愈发苍白的男人将一个皮质手提箱放在跑车后盖。他的嗓音不过一周就变得破败喑哑，甚至连呼吸都逐渐沉重。
苍崎橙子打开箱子，大方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说道：“这是定金。至于尾款，嗯，就看那位和你还有没有命来给了。”
男人诅咒般的目光紧紧地黏在她身上，本想反驳，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最终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他的身体像一座濒临崩溃的扑克塔，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女人一动不动，冷漠地看着他最终失去控制，大片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红色的点滴装饰着苍崎橙子白色的衬衣，挂在胸口的眼镜也蒙上血雾。
“咳咳……唔……”骄傲的男人想用手捂住口鼻挽回颜面和尊严，但是血液安静地爬过手指缝隙，顺着手臂倒流回黑色的衣袖中，悄悄拆穿他的伪装。
“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们的老头子，知道该怎么转移自己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问题。
穿着黑色外衣的骷髅没有回答。他凹陷的面颊染着青黑的底色，原本阴森的绿色双眼现今只让人联想到腐败的死水。
沉默令苍崎橙子惊讶不已：“难道你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打算开始……算了，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弄脏了就自己处理干净，太显眼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她启动橙色的跑车扬长而去，只留琴酒一人。
他下意识地叫伏特加把车开来，张口才想起这是他的秘密任务，他的下属无权参与。他的来路无人同行，他的归途也孤身一人。
他用指尖捻出口袋中的手机，将任务完成的消息发给那个人。
铁锈味弥漫在口腔，但他早已感受不到。风刮过高耸的颧骨，只留下阵阵钝痛。
等待片刻，天空传来一声刺耳的鸟鸣，乌鸦叼走了他坚持下去的意志。他倒在废弃工业区粗糙的水泥地上，用眼角的余光望向灰白色的天际线。
乌鸦啄下身上灰败的羽毛，离开了他。
寂静的死亡向他靠近，黑色的阴影一点一点侵蚀模糊的视线，他好像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火药味。已经急速衰老的心脏陪伴着他，无力地跳动。
他听到平稳的脚步声。
“苍崎小姐说我的朋友遇上了麻烦，我就过来了。”平静到令人生厌的女声由远及近，直到皮鞋尖与他的鼻梁针锋相对。
“唔……”他传达不了任何讯息，只有血液在口中翻滚。
那双稍显冰冷的手拨开浅色的发丝，他看到她的脸上依旧是空洞的微笑。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的意义也已经实现，还有什么留恋吗？”
他第一次处于弱势者的角度面对黑桐纱月，对上她似是怜悯的视线。她真诚地向他询问，修女在她的面前都会因为她的耐心与宽容感到惭愧。
琴酒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钳住她的脚踝，僵硬着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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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使用901d100=29成功】
将一个疑问根植于琴酒的脑海，黑桐纱月看向被固定在座位上的男人，思索着苍崎橙子让她介入的原因。
他们的会面本身就意味着交易成立，组织的人找到了合适的材料显示诚意。而琴酒躯体的衰败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快，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勉强维持他的机能，他就应该切切实实死在交易成功的那一刻了。
利用价值榨干了，人也就不应该存在了。想到那位大人的做法，她并不惊讶。如果对一般人来说干掉失去价值的手下是惨无人道，那么对于魔术师乌丸莲耶来说，这不过是生存的基本法则。电池的能量耗尽，最终的下场就是垃圾桶，仅此而已。
她注视着与雕像一般静止的他，就好像在看多年前的自己。
如果躯体已经逼近死亡，他的精神是否也会跟从？又或者是发掘了隐秘中的源头。她在等待他给出的回答。
寂静之中，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有时间的话，见一面吧。”
她看向发信人，是马克。自上次的训练后她就没有再见到他，她还欠他一次小聚。
来自友人的讯息带来轻松的心情，她脱下染血的衬衣，从衣柜中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换上。从大学到现在，她一直穿着这套略显老气的衬衫配套裙。
【魔术使用90需求困难成功因工房设施追加一次奖励骰
1d100=421d10=542困难成功
检定结果成功】
虽然结界的魔术并非她的长项，但是在工房之内她可以做到更好。琴酒被限制在这一片小小的区域中，无法离开。
离开之前，她将他最信任的伯瑞塔放在他的手边。武器已经上膛。
“对客人要耐心点。”她细心叮嘱家里那团扭动的物质，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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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热的日光下，黑桐纱月在咖啡店前找到了她的朋友，目前作为彩虹小队成员停留在日本的马克。
“久等了。”她向他走去。
马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偏了偏头，示意她跟着他向咖啡店内走去。看着他的背影，黑桐纱月的眼前的现在仿佛与过去重叠。在大学里的时候，他还不是这副稍显魁梧的体格，尖锐而又冷静的气度令许多人避之不及。服役后的他虽然勉强在外表披了一层薄薄的协调性，但内里的不羁并未改变。
他们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从进门就开始关注他的服务员也很及时地跟上，用不算流畅的英语介绍着店里的特色饮品。
马克掐着服务员话语的末尾，打断了她继续介绍的意图：“两杯冰美式。”
言语先于行动，他在点单后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黑桐纱月，也许是在寻求她的意见。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似笑非笑的嘴角默许了他。
这是他们曾经的习惯。在多少次图书馆通宵后的上午，他们在周围同学的侧目中走向咖啡店，随后端着冰美式脚步虚浮地向教室前进。
“我以为你最近会很忙，那个会场的事情动静可不小。”
“唔，我的责任范围内没有那样的工作。平时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老师。”黑桐纱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以为以你那个上司的保护欲，他会一步不离地把你带着到处跑呢。”他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对安室先生有种莫名的敌意呢，她想到。“毕竟除了特勤任务，他还有行政的东西要处理。”
“所以你就这么闲着，悠哉游哉地教书？”他棕色的双眼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刚想点头，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侦察701d100=68成功
灵感701d100=31成功]
马克从黑桐纱月拿出手机时就感受到了异常。虽然上次的见面时间很短，但他确实记得她的手机并不是这个型号。同时，他注意到，这个手机的外壳存在一些磨损，不会是新换的手机。
按照一般礼仪，她会起身去别处接电话。他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的人，他知道她目前还有潜伏的任务，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她也应该避让才对。
黑桐纱月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贝尔摩德。
“有什么事吗？”
“我带回去了。毕竟已经不需要了。”
“你要找的话，嗯，地址你也知道，门没有锁。”
“祝你好运。”
黑桐纱月依旧是那副柔和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外语（日语）401d100=59失败]
来到日本后，马克也学习了一些基础日语，然而要做到完全跟上日常对话，还是有些难度。他只听懂了零星的词汇。
“有事找你吗？”他决定用提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嗯，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同事有东西找不到了，所以问我放在哪里了。”女人弯了弯嘴角，仿佛和谐的同事关系是她令人自豪的人际交往成果。
[心理学651d100=20成功]
不止如此，马克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这之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也许同事不是指学校里的同事，而是公安那一边的，但是他没能听懂对话的具体内容，这让他的揣测失去了切实证据。黑桐纱月没有紧张或者是掩饰的打算，一切都是这么光明正大，因此他也只好将这一切埋在心中。
恰好冰咖啡也端上了桌，打破了稍显尴尬的气氛。
他喝了一口咖啡，冰块零星作响：“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今天我来找你有别的打算。”
“怎么，你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向我告白了吗？”黑桐纱月一本正经地发问。
男人愣了一瞬，就好像冰咖啡冻住了他的思考回路。但他很快无奈地失笑：“eon……really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算是很不错的对象，但是……”
女人终于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放松笑容，她对马克无语的模样很满意。
“开玩笑的，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她认真地回答。
“哦？……等等，该不会是？”马克眼底的惊讶还未褪去，反感就浮上水面，“算了，这不重要，你能找到爱人就已经够稀奇了。祝你们相处愉快。”
“谢谢。”
马克看着她少有的，直达眼底的触动，心中不免感慨。他对于黑桐纱月找到寻常幸福，逐步跨越才能者的异常这一点有些失落，他少了一位能够像曾经那般共享锐意的同伴。
“回到正题，我是来问你的意向的。在现有任务结束后，彩虹小队期待着你的加入。”
“这……”虽然之前ash也有向她提起过这件事，但她知道，这次让马克来就代表他们已经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你的上司和行政的事都不需要考虑，我们这边的优先级更高，一切只在于你怎么想。”
她略微收敛目光，平淡地说：“那也要我能活着结束现有的任务才行。”不只是她自己，现在她还需要考虑景光的身份。
马克静静地注视着她：“那就不要做蠢事，活着完成任务。”
她沉默片刻，说道：“是啊。”
[心理学651d100=36成功]
马克一口喝完了剩余的神色液体，只剩下透明的冰块留在玻璃杯里。他说道：“少装模做样，你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能不能完成任务。我猜，你的那位意中人身份特殊吧。”他不留情面，直指痛点。
“没错。”她正面迎上他的进攻。
“我说了，不用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你的意向。而且，我们也不是不知道你过去难分黑白的某些经历。”马克逐渐压低了声线，他无意威胁，只是陈述事实，但却起到了效果。
她缓缓点头，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喝完了咖啡。
“我会慎重考虑的。”
结账离开后，他们在店门口告别。
“期待你的回复，所以别死在手头的任务里了。”马克伸出手。
黑桐纱月回应了他的握手，然而意料之外的，马克的手一阵用力，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稍带力道地拍了拍。
他的拥抱没有情爱的吸引，只有坚实而沉默的支持，一如他的代号。她迟疑片刻，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大的男人在合适的时机松开怀抱，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祝你好运。”
“嗯，祝我好运。”这一次，她没有戴上笑容面具，坚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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