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芜杂


“哟,你这野丫头还敢横冲直撞?可是我一早没有惩罚你,你的尾巴还翘上天去了?!”

        秋月姑姑原本对着顽固不化的禾朵叶已是僵硬,现在见念如初至了这畔,当即也将话题转移至了她的身上。

        念如初眯眸,先前清然平静的眸里已然覆上凌厉森寒。

        秋月姑姑当即被这注视吓得瞪大了双眼。

        “姑姑好似弄错了,”念如初隐隐的反握了禾朵叶的胳膊令她安定下来,随即微扬下颌看向了秋月姑姑,“王爷可是差遣姑姑过来,‘邀请’朵叶姑娘前往一见的,不是吗?”

        她将“邀请”二字咬的格外清晰。

        “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念如初继续冷眼逼视着她,“姑姑就没有想过,王爷是为何召见朵叶姑娘?”

        “诚如姑姑所言,这王府里最讲究的便是规矩,那么便是面对着将要成为你主子的朵叶姑娘,姑姑也是这般做事,大呼小叫的吗?”

        念如初向来不喜欢这个刁妇,上一世便是如此。

        “你……”秋月姑姑即刻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王爷召见朵叶姑娘,自然是朵叶姑娘同奚乐坊的福气,姑姑若不想沾染便也请好自为之,莫到了日后还要妄想,攀爬这姑姑攀爬不起的地位。”

        念如初倒是并不介意让她的脸色再更难看一些,随即便把她先前告诫她们的话都还了回去。

        果然,秋月姑姑的面色由青转白,着实是好瞧极了。

        周围的舞伶们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秋月姑姑愤恨的瞪了念如初,却根本寻不到发作的理由,当即甩袖怒冲冲的便离开了。

        “初姐姐……”禾朵叶见了这般场景,虽有些解气但毕竟牵涉及了自己,惊怕的伸手攥住念如初的胳膊。

        念如初转头,见了她惨白惊恐的模样,心底蓦的被什么轻然一刺。

        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心软,至少不能在这个计划即将达成的时候松手。

        “莫怕,王爷召见你,未必就是坏事。”

        “是么……可为何,王爷他会……”禾朵叶仍不敢相信,若说凤祁冉会对她产生兴趣,但她分明就从未在那时他的问话里听到任何的情绪。

        “朵叶……你可真要飞上枝头了。”身旁的舞伶们也围了过来。

        显然事情这般的发展是她们都未曾料想过的,皆有些不知所措,念如初却从她们的嗓音里多多少少的听出了些许羡慕。

        毕竟,从不曾身居其位,自然也不会知晓其中的挣扎与痛苦,还只是一心向往着那样荣华富贵的生活。

        “是呀朵叶姐姐,以后我们是不是该唤你一声‘王妃’了?”晨樱在旁开着玩笑。

        可禾朵叶的面色愈发白了,“晨樱!”她低声喝断了她。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朵叶……”念如初看着她有些失措的模样,心底那处尚且柔软的地方愈发涌起怜惜。

        因为看得到她的未来。这条路,她要改变命运,便一定要将她作为替代品,推入到火坑里去。

        正在众人都还惶惶不知对策的时候,王府里再次派了人前来。

        这回来的是王府里有了些年头的夏荷姑姑,她负责掌管的向来是王爷的衣食,倒是不如秋月姑姑那般的蛮横。

        她是带着一名婢女一同前来的,“王爷请朵叶姑娘前往一见。”

        念如初看向了禾朵叶,所见的却只有她被落于肩头的乌黑发丝遮盖半边的面容,以及深掩于眼底,连她也看不清的思绪。

        夏荷姑姑还是带走了禾朵叶。

        与此同时,前来接她们回乐坊的马车也已到了后院的门口。

        小侍卫长带着她们自偏门出来,一瞬间念如初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都倦怠的几乎消失不见,连头顶昏黄的灯影都刺眼起来。

        舞伶们大多乏倦了,但方才禾朵叶被带走的事,仍令她们低声的议论着。

        念如初心绪芜杂,立在门前竟有些惶然的不知该去向何处。

        过往的回忆重重涌来。

        片刻,她才看到一辆马车上前了些,正停在她的面前。

        帘子一如厚重,将外面微冷的夜风全然遮蔽。

        她有些恍惚的望向马车,却见一只白净柔嫩的小手随即伸了出来,轻轻的掀起了帘子的一角。

        出现在她面前的,便是眉目如画,眼瞳依旧狡黠如小狐狸般的花琉月。

        她看着她,花琉月便轻轻偏过了头,对她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彼时,宴会方散。

        一众宾客们其实整晚都食不知味,处处都在看着凤祁冉的喜好同心情做事,因而当白云舒乏倦了嚷嚷着回房休息,宾客们也就寻了理由结束了宴会。

        戏班子方才唱罢,王府便恢复了既往的平静。

        夜风轻轻的拂动着,枝叶发出窸窣声响,如若不是宴客的厅里同舞台上尚且残留着酒筹同绸缎,这宴会几乎如同不曾存在一般。

        凤祁冉并未回到卧房,而是至了王府西面的一处屋子。

        此处是他建的浴池,用的是整块品质最上乘的和田玉,每一处的雕刻都一次成型,也利用了温玉内热气不易散开的特质,令水温可更维持的长些时候。

        他将外袍褪下,悬于屏风外的衣架上,随即缓缓顺着玉阶,入了水中。

        宽平的肩膀微微展开,他倚于池壁,幽邃沉静的眸子望着头顶上悬挂的纱幕,有雾气覆盖于视线里,亦将他侧颊的线条柔化。

        不多时,外头便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凤祁冉缓缓的睁开了小憩的黑眸,听着那轻缓的脚步细细而近。

        外间,禾朵叶已全然的慌了神。

        她原以为夏荷姑姑会带她前往凤祁冉的卧房,却不想到了是这般偏僻之处,也不曾向她解释哪怕一句话,只是示意她入内,随即退开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入内,迎面便是浅浅的香气,令人迷醉。

        那畔有隐隐的光亮,她便依着光亮,轻轻掀了交错的雪白纱帘入内,直到一方通透的白玉光泽,出现在眼前。

        烟雾交缠着香气,便来自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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