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彼岸花


那是名女子的模样,打着把浅墨色的骨伞,显然是被这盛开的彼岸花迷住了,举止之间带着隐隐的兴奋。

        一袭雪白色的纱裙,以及覆面的薄纱,凤子栖也随即便认出了她来。

        赫阑梦并未注意到那处有人,见了这彼岸花惊叹不已,便已上前来俯下身,伸手便要去折其中正长的高些的一枝。

        “什么人,竟敢……”

        凤子栖适时的抬手,阻断了曼殊即将出口的阻止,上挑的凤眸微微扬起,唇边覆上似有若无的浅笑,也缓步的向了那畔而去。

        这畔,赫阑梦已折下一枝怒放的鲜红色彼岸花,握在指尖细细的打量着。

        “公主好似对这花很欢喜。”

        身侧突的传来一抹低柔嗓音,赫阑梦一惊,将伞面抬起,才见了正在不远处而来的凤子栖。

        “太子殿下?”她慌忙伏身行礼。

        曼殊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但手中仍替凤子栖打着伞,便也只是简单的行了礼。

        “不必多礼了,亦不是在人前。”

        凤子栖自宽大的披风之中伸出手,骨节修长而白皙,少了几分血色的干净也愈是线条柔和,“公主便请起吧。”

        赫阑梦不曾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凤子栖,先前在朝堂之上也只是满腹心事,匆匆的见了他一眼,并未留意更多。

        眼下便在身前,甚至嗅闻到了他的身上不似那般的王孙公子便会有着香料的气味,他的身上缠者便是草药混合的香味,清澈而沁人心脾。

        她竟忽的对他产生了一抹亲近的感觉。

        “阑梦失礼了,不知殿下在此,信手折了花,叫殿下笑话。”

        “无妨,”凤子栖神色柔和,语速也轻缓,在细密的雨声里愈发显得难以捉摸,“左右花期也甚短,若能被公主欣赏,也是一桩美事。”

        他白净的手微微抬起,拢着领口细密的绒毛,“我也只是看着这花色烈,又纯粹,才出了寝宫过来瞧瞧。”

        “殿下,好似对这彼岸花甚是欢喜。”

        赫阑梦垂下眸子,看了自己手中握着的花,言辞间倒是也不紧张,“其实父王在阑梦的寝宫里,也栽了好些的彼岸花。”

        凤子栖凤眸含着一抹浅笑,唇角弯弯,“那便当真是缘分了。”

        “是呀。”大约是提及了自己寝宫里栽种的花,赫阑梦藏不住心事的琥珀色明眸便闪过一抹细微的情绪,只是叫她随即也掩饰了,化为浅笑。

        凤子栖微微动唇,好似要说些什么,却一阵微寒的风自他的嗓间而过,他只是抬袖掩面,低低的咳嗽起来。

        “殿下。”曼殊面露担忧,上前来要扶他。

        赫阑梦看着凤子栖轻轻咳嗽,原本便如玉的肤色愈显得苍白几分,却也迎上了他狭长的凤眸。

        凤子栖抬手示意曼殊退下,复看向了赫阑梦,“公主见笑了。”

        “啊……殿下既身体抱恙,该在寝宫好生歇息才是,花园里的风这般冷冽。”

        赫阑梦忽的感觉好似被他的明眸看穿几分,忙低下头去,又见了手中的彼岸花,才想起了什么,“对了,其实这彼岸花,也是可以入药的,殿下可知道?”

        “哦?”凤子栖柔柔摇头,“不知。”

        “这花在我们那处的药材师傅,也称为‘石蒜’,名字是不甚文雅,不过祛风镇咳的效果倒是特别的,还有个方子似是配些曼陀罗花的种子,就更是良方。”

        她说着,微笑的抬起眼,“父王说先前母后得了咳嗽的重症,也是这般药方给治好的。”

        凤子栖神色不变的看着她,明眸仍显出几分柔和。

        反倒是曼殊的面色微微的沉落了一些,才让赫阑梦意识到,自己方才这般大肆的议论太子殿下的疾病,是极其鲁莽的行为。

        她回过神来,“阑梦该死,并非刻意谈及此事,请殿下恕罪。”

        “无妨。”

        凤子栖微凉的双手伸过来,在她行礼之前将她扶住,“公主不必如此生分,毕竟再有些时日,便也该称呼我一声皇兄了。”

        蓦的想起那道圣旨,那个她全然无法左右的赐婚。

        赫阑梦心中五味陈杂,方才因观赏了美景而开阔一些的心情也当即变得糟糕起来。

        她垂着眸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是凤子栖,缓缓将双手拢回了宽大的披风之中,怕冷似的将领口的细细绒毛紧了紧,这才低缓的继续开了口。

        “远离故土,心中总是记挂万般的。这片彼岸花原也是我擅自决定种下,如若公主欢喜,便也赠与公主。”

        “殿下……”

        凤子栖眼底的情绪全然消失,竟让人无法猜得那究竟是欢喜,或是忧愁,甚至是寂寥的。

        他只是缓缓的说着,“只是既然身入了宫中,家国是非,毕竟也再不能归去。心中所念,不过也只能是大义罢了。”

        赫阑梦心中微动,不知凤子栖为何突然和自己说起这个。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他,只见了是他已微微的侧向了花丛那畔,侧颊的线条隐隐的鲜明着,描摹是他几近通透的肤色。

        他的眼色,竟确乎是有些……苍凉的。

        “这云溪国的宫中,自是比不得若羌族的王宫,期间所有的是非,所有的黑白同纷争,公主,也不会再是局外之人。”

        他好似有些乏倦,再度抬手覆了唇,轻声的咳嗽,却复低声缓语,“四弟……他也确乎需要公主的帮助,我虽是瞧得见,可到底也帮他不得了。”

        话音轻落,他的咳嗽愈发的细密起来,曼殊终还是上前来,“殿下,回宫吧。身子要紧。”

        赫阑梦也一时之间心烦意乱,无法去回味凤子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面色透出苍白,便也出声劝了,“殿下要不要传御医来瞧瞧?”

        凤子栖眉宇间透出了一抹倦色,嗓音也愈低,唯独那双眸子依然漆黑清亮。

        他缓缓摇头,“无妨,旧疾罢了。”

        “请殿下回宫。”曼殊还是坚持着,垂着眸子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凤子栖弯下长眉,片刻后,还是低声妥协,“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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