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班老爷子拆了自家的门槛, 将林六的马车迎进了自家府邸。
灾民百姓见状，也纷纷起了身，在李云壑和蓝夫人的默许下, 跟着林六的马车一同进入了其中。
班老爷子在前头带路时心都在滴血, 但脸上依然笑着, 仿佛此行是他的荣耀一般。
等人都进去了，班官家对剩下的江湖人们拱手道：“诸位，时间也不早了, 咱们还是快些入席吧。”
有那好事之人嘻嘻哈哈闹道：“班官家, 这林六姑娘在何处作法？我们想去看个热闹。”
“对对对，这仙家术法,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今日借老爷子寿辰的光, 想要见识一番呢。”也有人起哄道。
班管家无奈笑道：“诸位放心，这入席的地方正巧可以看到那法台，你们只管入席即可。”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入席去。”大伙儿眼神一亮，原本还在和同伴交头接耳的江湖人们，也都满脸期待的进了府邸之中。
班家到底是邱水明面上最大的势力，这班家府邸算起来都快占了邱水城的十分之一的面积。一行人走了快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到了班家为老爷子寿辰精心布置的会场。
此刻, 会场的百多张桌子已经坐得七七八八，这些人都是早些时日就到了班家的江湖人, 门口那一出他们并未去看热闹, 自然不知道为何好好地会场舞台怎么就突然动工改造起来。
等班老爷子带着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过来后，那些坐在席上的客人们连忙起身与班老爷子见礼。
这江湖说大也大, 门派家族数不胜数, 但说小也小, 因为在座的各位大多都彼此认识熟知，此刻先来的和今日才到的打了个照面，就彼此愉快的交谈起来。
当然，这场中的人也是因此得知了那马车中人的身份，以及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时间，大家心情都有些复杂。
这林六是仙家弟子，和他们这些人本就隔了一道，再加上林家灭门之前也只是一届富豪，所以此地也没有这位林六姑娘的叔伯长辈一类的帮着她与在座各位简单认识一下。
但对方这两月在武林中行侠仗义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此番听说她被一伙灾民堵在门口苦苦哀求，都觉得有些不妥。只是现今大家是过来给班老爷子贺寿的，此事实在是不适合拿出来说事。
现场氛围一时间变得热闹哄哄，到真有那种大喜的气氛。
班老爷子见状，心情好了许多。只是他的视线看到自家下人匆忙忙的拆掉那高台顶棚，又往上加高了几层之后，嘴上的笑意又缓缓消失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高台搭好了。
李云壑见状，立刻走向林六的马车，同时高声喊道：“林姑娘，法台已经搭好了，您是不是可以现身施法了？”
他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吸引更多人关注，还特地使用了内力将其扩散开去。果不其然，众人逐渐的停下了交谈，都朝那马车望去。
虽然传闻里的仙家弟子很是可怕，但在场之人也没有人真的见过仙人是何模样，今日难得有了机会，不由都提起了几分好奇心。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辆马车上的神秘车夫放下了精美的小楼梯，紧接着，一位又一位装扮奢华容貌精致的女子从那马车之中走出。
她们一行共有八人，装扮的风格各不相同，所穿着衣服的颜色也各有千秋。下马车之后便站到了那高台阶梯之下，一边四个不多不少，正好将马车与那台阶围了起来。
见到这八位女子后，周遭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放倒了马车上，十分想知道那传说中的林六，到底是何种模样。
不知在这些貌美如花的侍女衬托之下，那传说中丑陋至极的仙家弟子，又是何种的面目可怖？
就在此时，只听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台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我可以驱散云雨，只一点需要说明。”
大家抬头朝那高台望去，就看到哪儿冷不防地出现了一位衣着装扮无一不精美奢靡的女子。
或许是传闻之中的林六实在是丑的夸张，以至于虽然她有了仙家弟子的背景，在场的江湖人却没有一人对她的容貌有过期待。只在心中好奇，这传说中貌若夜叉的林六，究竟丑到了何种程度？偏偏就是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当看到林六除了比普通女子胖了许多之外，也没见到何处如传闻之中那般丑陋不堪，心里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这林六容貌不差，可惜毁在了这身段之上。如此肥硕的女子，便是有仙家弟子这层背景在，那些个年轻一辈的俊杰们怕是也难以消受啊。真搞不懂她为何不控制一下自己的形貌，还是说仙家弟子都如她这般肆意妄为，丝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吗？
有人叹息，自然就有人双眼亮晶晶。
此番前来的江湖人中，女弟子虽然少之又少，但并非没有，只是这群女弟子此刻都被安置在另一处用屏风隔开的席位。
当林六出现在那高台之上时，几乎所有女弟子都忍不住‘哇’了一声出来。
“什么呀，传闻里老说林姑娘貌若夜叉身形痴肥，可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啊。”有个瘦的两颊凹陷的女子小声道：“虽然圆润了一丝丝，但她这身段穿那衣服好好看啊，我也想试试这个风格……”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她身边另一位女子伸出和鸡爪子似的手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接话道：“可惜我们这幅身子骨压根就撑不起这般有气势的风格，唉……”
江湖人各有各的想法，林六对此时毫不关心。
她独自站在那加起来能有十米高的‘法台’上风雨不侵，低头俯瞰地面的近千号人，神色肃穆的开了口。
“今日之所以答应你们驱云散雨，是因为我的确能做到，且你们为了让我答应，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但仙家弟子逆天改命必定会产生因果反噬，此因果会平摊至每一个受益之人身上，从此你们可能会霉运连连一辈子，甚至丢了性命都未可知。当然，若是平日多做善事的人，许是拥有一线生机。所以……”
她眼神自那一堆开始有些瑟缩的灾民身上扫过，平静问道：“你们可是认真想好了，确定可以接受这种后果吗？”
这群灾民早在走进班家府邸的时候，心中那股子被绝境逼出来的勇气就在这极致的贫富差距对比中消弭殆尽了。此刻听了林六所说，心中更是凄凉苦楚无比。
这求仙人帮着收了雨，却还要受那反噬之苦，这……这究竟划不划得来？
李云壑见有些灾民脸上出现了迟疑之色，不由心下一沉。
这林六说不定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她将这驱云散雨的后果说的这般严重，定是因为她压根就做不到此事，因此才反复的强调因果反噬。
难道说……她这般做的目的是想将灾民吓退，以此来保持仙家弟子的身份和颜面？
李云壑眼神一闪，立刻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对着那高台上的林六行礼道：“林姑娘不需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尽管放心作法便是，这因果反噬若是真的，那我愿意替邱水百姓全盘承受了。”
李云壑说完这话，周围的灾民也好江湖客也罢，看想他的眼神变得佩服起来。
“这李掌门可真是不负仁义之名，竟然愿意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真是让人佩服。”
“是啊，之前我见他一直撺掇着灾民们求那林六帮忙，自己却闭口不提帮助灾民一事，还以为他在针对人家林姑娘，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这般付出，这倒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李掌门好样的！”
“多谢李掌门，多谢李掌门。”
“李掌门仁义啊！”
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佩，就算是之前有些个看不大上他的掌门长老，此刻也有人赞赏的对他点了点头。更别提那乌泱泱的一群灾民对他又跪又拜，着实是让李云壑感受了一把从未有过的风光。
李云壑嘴角的笑容愈发真诚，他大义凛然道：“诸位，我作为邱水千阳门掌门，这邱水百姓受灾，我帮这些也是应该的，无需夸赞我。”
说完，他又抬头看向林六，拱手道：
“林姑娘你尽管作法，大丈夫一诺千金。”
“你确定？”林六似笑非笑的看着备受瞩目的李云壑：“这因果反噬不可能全部给予你一人承受，但你的确可以替其余人分担一部分。”
“只是……这一部分或许你也承受不起呢？”
李云壑听到林六的强调，心中愈发觉得这女人是在危言耸听了。
他一脸一正言辞的喊道：“林姑娘无需担心，我既然要管这群百姓，自然就会管到底。就算只能背一半因果，我也心甘情愿。”
“很好。”林六轻笑了一声。
李云壑看到她的笑容，心里一突，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林六而今算是被自己挟持上了那法台，待会儿若是她找机会利用‘因果’来杀掉自己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不行，他必须先做些防备以防万一。
“为百姓付出，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林姑娘……这因果一事，可否与我详细说说？”李云壑脸上带着一点担忧的笑容，轻叹道：“我家中还有老母需要照顾，还请您与我说一说这因果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届时我母亲若是问起，我好给我母亲一个交代。”
林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你放心，此因果因人而异。我之前也说了，若是与人为善者，自然只是受点小灾小难倒点儿小霉而已，并不会影响生活。”
“但作恶者，特别是那种罪孽滔天之辈，不管他在人前伪装的如何好，怕是也难逃天罚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天空轰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这雷声来的太突兀，之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提示，翩翩响过三声就彻底停了下来，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在为那林六撑腰似的。
李云壑本来就心虚不已，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雷声这么一出，他魂儿都快被吓掉了一半，心中砰砰乱跳，强烈的不安感几乎让他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很想要喊停了。
然而，林六却不再给他机会。
她抬头看向乌云密闭的天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张开双臂，大喝一声：“散！”
一瞬之间，天空的乌云破开了一个大洞，人们可以看到那刺目的阳光就从洞口之中投射而下，行程了一道光柱，将整个高台全部包裹其中。
紧接着，大雨骤停，乌云散尽，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璀璨。
若非地面和棚顶还有那雨水的痕迹，怕是没有人会觉得这儿之前还在下雨。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发不出一点声音动静，他们都呆愣愣的抬着头，看着那炙热而又刺目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干净透彻的蓝天之上。
“仙……仙术，真的是仙术啊！”有人忍不住失神喊道。
这一声，便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瞬间，场里场外像是炸开了油锅一般，闹闹哄哄停歇不能。
而高台之上，林六满意的对系统夸赞道：“统子，这次做的不错嘛，五星好评哦。”
【那必须的，宿主你这次这么大手笔，直接铺了四十多万金的烟花，我肯定要给力一点，彻底帮你驱散那些积雨云啦！】
林六当然没仙术，她有的，只是一个能买到可以被但最气象武器使用的烟花的游戏商城，以及怎么花都感觉花不完的小钱钱而已。
氪金大佬的游戏体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又枯燥。
李云壑从未想过，原来这世上当真有那可以驱云散雨的仙人存在。
他仰着头看着那高台之上冷漠的注视人间的女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亮他眼中无尽的阴霾。
怎么办？这事态完全与他们设想的不相同。原本，现在那高台之上的女子，应该被诸位江湖侠客以骗子之名轰下台，而那群对她抱有极大希望的灾民，会因为受骗而愤怒绝望冲上去收拾她……
这林六脾气如此残暴，定然无法忍受灾民的攻击，届时正好可以将她归类于别有所图的骗子，让她名声扫地。
但这一切，却在林六轻而易举的改变了天气之中，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本该怒斥她无耻骗子的江湖人，此刻对她的存在，只余下真心追捧以及满目欣赏。而那些原计划中能将她彻底捧杀的灾民，此刻已经跪倒在地，将她当做真神膜拜了起来。
林六不紧不慢的从高台之下凌空踏步而下，她并未直接来到众人面前，而是落在被雨水浸湿的高台红地毯上，再从那阶梯一步步走了下来。
她路过自己的侍女时，那侍女便会默契十足的跟在她的身后，等林六走至众人跟前之时，她已然被侍女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围在了身前。
“邱水的雨，我驱散了。”林六看向李云壑和地上的百姓，眼神和语气都非常的平静。
“这……这，林姑娘不愧是仙家弟子，这能力着实让我等大开眼界……”李云壑勉强的笑道：“辛苦林姑娘了。”
林六笑了笑，看着李云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比起这个，李掌门不如担忧一下自己将要面临的因果反噬较好。”
李云壑心下一突，只觉得一种可怕的危机感浓罩在自己的身上。
“林……林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很像装作不在意的笑一笑，以维持自己的形象，但不知是不是那因果依然开始产生效果，李云壑竟然觉得自己现在身心疲惫，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哦？看来李掌门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啊，呵呵……”林六看到李云壑脸色发白，心中便猜到了这人极有可能是被自己的烟花给吓到了，所以现在精神极度紧绷，状态很是不稳定。
“这一路从平江行来，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一问李掌门。”林六笑了笑，轻声说道：“不知李掌门为何要派人挖断平江县的河堤？致使平江的百姓无端遭受那洪涝灾害呢？”
听到这个问题，李云壑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忍不住一喜。原来这仙家弟子也不过如此，他真以为对方猜到了什么呢？
这平江县的河堤一事，他的确是知情的，但在哪儿办事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灭度教的人。
想到此，李云壑不禁将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无比，他像是一个被人冤枉的无辜之人似的，悲愤的大喊道：“林姑娘，我敬你是仙家弟子，可你莫要随便污蔑与我。我何时何地派人去平江了？你说的这事我压根就不知道！”
“哦？你真不知道？”林六挑了挑眉。
“自然！”李云壑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高抬着头，眼神朝着周围的人群望去，却见到大伙儿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虑。
他忍不住握紧了手掌，知晓这是因为那林六之前驱云散雨一事，让这群愚昧之人下意识的站在了她的那侧。
还好平江一事自己并未直接参与，否则他还真找不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撕下那林六的面具。
李云壑知道，再从林六仙家弟子身份上下手依然是不可能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今日坐实林六诬陷自己的事情，那江湖中人对她的观感，必定也会变差。
“林姑娘，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说我派人动了平江河堤，那就请您拿出证据来！”
“证据？这就给您送来。”
一声带着笑意的男音自人群之中传来，众人朝那处望去，便见到了一群流云剑派的年轻弟子押解着一位姿态狼狈的男子挤了过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游青。
此刻，游青长老神色之间带着嘲讽的笑容，拨开人群带着那个被押上来的男子以及自家的弟子们，走到了林六面前。
“六姑娘，我将人给您带过来了。”他对林六行了一礼，满脸崇敬之意。
这六姑娘果然好手段，这么短短半天的功夫，竟然找到了这样一个证人。
李云壑看到那被押上来的男子时愣了一下，他觉得对方的身形有几分眼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了。
“这又是谁？”他指着那人，冷笑道：“你们说他是证据，可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哼。”
游青冷笑一声，一把扯过那男人，扫开他面前凌乱的头发，将他的脸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啊，这不是千阳门的刘长老吗？”有人立刻认出了对方，失声喊了出来。
“什么？”李云壑先是一愣，时候慌忙的朝那男人望去。
这一看，他就看到了对方的的确确是自己找了一月之久的刘长老。也是在这一刻，他心中咯噔了一声，知道事态要不妙了。
刘长老瑟瑟发抖的看向了李云壑，语气哀求道：“掌门……对不住，我……我被发现了。”
“你闭嘴，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李云壑急忙大声喊道：“你们这是污蔑我！”
他愤怒的看向那刘长老，遥远切齿道：“刘长老，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与外人连手构陷我？”
“掌门你怎么说这种……”刘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反驳，但是不知为何，他像是得了什么讯息似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表情扭曲了记下，紧接着就闭上眼睛，大声道：“没错，我是构陷你，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平江的河堤是我与灭……不不不，是我一个人炸毁的，和……和掌门你没关系。”
他抖着身子，一副绝望无力的模样转过身，面对一众目瞪口呆的观众喊道：“都是我，这些事都是我一人做下的，和我们掌门没关系。”
这位刘长老说出来的话明明在给李云壑开脱，但在座众人只要没瞎和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他怕是被那李云壑胁迫了，所以才出来顶罪。
【宿主，刘长老真厉害啊，一下子就让李云壑有苦说不出了。】系统感慨道。
“可惜我来晚了一步，刘长老已经伤了根基，而今就靠药玉葫芦吊着一条命……”
林六其实回来的比立春她们知道的要早一些。只不过因为有系统在场可以给她传话，所以她并没有急着立刻赶回去。反而趁着这段时间在班家溜达了一圈，谁知道竟然在班家的下人之中发现了刘长老。
刘长老是肖老掌门最为器重的人之一，他前不久才找到一丝肖家父女之死的线索，紧接着被人出卖暗算，好不容易逃出来躲躲藏藏一个月，才等来了这个为肖家父女复仇的机会。
只是他伤势太重，能撑到现在全靠着杀李云壑这一个念头。所以当他从清明哪儿得知林六要杀李云壑时，便主动提出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来让李云壑名声扫地的法子。
李云壑实在是太会钻营自己的形象了，若不把这一层假面撕裂，那接下来要用那些证据推翻他，怕是也会有人怀疑证据的真假。
刘长老的表演十分深入人心，一瞬间，大家看着李云壑的眼神不对劲了起来。
李云壑自然也明白刘长老这么一番表演，自己的形象会是如何？
他都要气疯了，实在想不出来为何死了了一个月的家伙，此刻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当众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
肖家父女已经死了，那刘长老却还要为了死人讲什么江湖义气，真是没一点眼力见，他这是想用他的命来换自己名声扫地，当真可恨至极！
游青一把将那刘长老压住，怒道：“你这家伙，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赶紧给我说实话！”
那刘长老却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咬牙回道：“真的都是我做的，和我们掌门没有一点关系！你们要杀要剐随意就是，我是不会攀扯我们掌门的！”说完，他还讨好一般的对着李云壑笑道：“掌门放心，此事和你无关。”
李云壑脸色极差，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这才没让自己大骂出声。
这事情本来就和自己没有关系，这姓刘的一副为自己顶罪的模样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要坐实自己的确是幕后之人的意思吗？
就算明面上自己摆脱了这个罪责，但私底下那些个掌门长老会如何看自己？那些江湖侠客会如何说自己的坏坏？
一想到这个，李云壑就觉得自己脑袋更晕了。
“林姑娘，我不知你从何处抓到这人，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此人的所作所为皆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与我和千阳门毫无关系。”
听到李云壑的辩驳，林六轻笑了一声，道：“你无需想我解释，而是该向受灾半月之久的平江百姓解释才对。”
我解释个球！李云壑手掌紧握，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顶多就是将炸毁河堤可以引发洪灾的事情告知了青须神使，至多再帮他与平江内的那群世家联系过一次，剩下的事情和他有个屁的关系？他需要解释什么？
林六这态度实在太模糊，李云壑感受到私下传来的议论声中，对他的讨论竟然大部分还是在怀疑他。
他眼神一暗，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这个亏是吃定了。
林六没有给李云壑喘息的机会，她轻了一下嗓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道自己身上后，再次开了口。
“还有，你能解释一下你建立诱拐孩童的组织，将五湖四海网络而来的无辜孩童卖给了灭度教一事吗？”
李云壑只觉得自己脑子轰的一声，炸得他一时半会儿都会不过神来。
这……这事不是他最大的秘密吗？为何这个林六会知道？等等，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必须反驳，这女人肯定没有证据的。
到底此事太过重要，李云壑许久之前就经常在脑海中回响着自己所做下的那些事，若有一日被这江湖中人发现该当如何狡辩才能脱罪。
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脸上表情带着愤怒，压着嗓子吼道：“林姑娘，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构陷于我，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他不等林六回答，连珠炮似的大声喊道：“我知道，我不忍心见百姓遭难所以今日为难你耗费仙法，但我的本意是好的，我也只是想让这些可怜的百姓不再被那天灾祸害下去。”
“您怎能因此而记恨与我，先是不知从何处弄了一个什么‘证人’过来说我插手平江河堤，现在又说我诱拐孩童还和灭度教有合作。我可是堂堂的千阳门掌门，我每日打理门派事务繁忙，哪儿来的时间去诱拐孩童？”
他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就连眼睛都隐隐发红，看得出来十分的委屈。
然而，林六面上笑容不变，轻嗤道：“清明，出来吧。”
有道人影自暗处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林六身后的立春几个看到对方的一瞬下，就认出了那是今早消失的肖曼曼。只是这个肖曼曼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副毫无生气的死人脸？冷得就像是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一般……
清明走到林六跟前，对她行了一礼，道：“六姑娘。”然后再转身看向李云壑，在对方猛然紧缩的瞳孔之中，映照出了一轮夹杂着杀意的笑容。
“好久不见，李云壑。”
“你……你怎么还活着？”李云壑这回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他知道面前这人是谁，更知道肖曼曼那贱人在死之前，和对方说过什么话。
所以……所以林六之所以知道自己的秘密是因为影子？
李云壑只觉得内心憋闷无比，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影子的脸，都觉得要窒息了。
清明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我自地狱爬出来，代表肖家父女，向你复仇来了。”
游青适时出现，装作一脸不解的问道：“六姑娘，这位姑娘是？”
“这是千阳门老门主之女李云壑之妻肖曼曼的影卫。”林六一字一句道：“肖曼曼便是发现了李云壑与灭度教勾结一事后，被李云壑亲手杀死。”
这话一出来，现场像是寂静了一瞬，但很快各种议论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什么？肖曼曼是被李掌门杀死的？”
“这怎么可能？肖家父女对李掌门可有知遇之恩，他怎会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这肖曼曼病死的时机的确太过巧合……这……这好端端的人，忽然说没就没了。”
“千阳门不是说肖曼曼是因为肖老掌门的死所以抑郁而终吗？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也不奇怪吧……”
“呵呵，肖老掌门前脚将掌门之位传给李云壑，后脚人就出了事，这其中有没有这李云壑插手谁说得清？”
“嘶……也是，若这李云壑真如传闻中那般爱重肖曼曼，又怎会在她热孝未过就迫不及待纳妾？我还听人说，这李云壑上任掌门后就开始清洗肖老掌门留下的势力，而今来看，这肖曼曼之死定有蹊跷啊！”
“而且刚刚他威胁刘长老，让人家替他顶罪……之前明明表现得一副侠肝义胆的模样，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嗨，谁不是呢？想再想想，他都能做出炸毁河堤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了，想必杀害肖家父女谋夺千阳门一事也很正常吧。”
“若此事是真，此人可真是狼心狗肺之辈，恶心至极啊。”
“我看他后头的表现，这事保不齐就是真的……”
“我也这样觉得。”
……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怀疑，让李云壑慌乱不已。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着急，更不能露出破绽。说到底，这林六的指责实在是太过致命，无论一开始的炸毁河堤导致平江洪灾一事，还是拐卖孩童以及和灭度教勾结、谋害肖家父女夺其门派财产，都是能让他身败名裂的污点。
他此刻只能全盘否认，才能在今日一事上找到一线生机。
李云壑心下一沉，大吼一声，急切地反驳道：“我没有，你们污蔑我，我压根就没做过这些事，你们说话要拿出证据的！”
林六叹息了一声，看着还在挣扎的李云壑，道：“李掌门或许不知，你妻子比你想的还要早发现你们的交易。她其实一直在暗中收集你的罪证，且将它们全部托付给了自己的影卫……”
李云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但他还是打断了林六的话，强撑着一口气，虚张声势道：“什么交易不交易，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我问心无愧。”
看他这模样，林六笑了笑：“李掌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呵，林姑娘一直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有什么用，你若真有证据，就拿出来啊！”李云壑仰着头，一脸被冤枉的愤怒表情。
而灾民之中的那个托儿也趁机跳了出来高声喊道：“没错，邱水之中谁不知道李掌门侠肝义胆，而且他刚刚也愿意为我们这群遭受天灾的百姓承担一半因果反噬，仙人，你怕是误会了吧。”
“我相信李掌门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许是李云壑刚刚大义凛然的为百姓承担了一半因果的缘故，此刻有些灾民于心不忍，在托儿的带领下，也开口为李云壑说话了。
“仙人啊，李掌门是个好人，您……您看是不是误会了？”
“是啊仙人，李掌门愿意为我们承担因果，他肯定不是坏人，您再查看查看，说不定这都是误会呢？”
“李掌门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坏事的，仙人您肯定被人误导了。”
李云壑看到那些灾民这般维护自己，脸上不禁带上了得意的笑容。他昂首挺胸，一副受尽委屈却依然坚强的模样。
“林姑娘也听到了吧？你若是有证据，尽管拿出来就是！”
刘长老看着那群灾民开口，眼珠子一转，高声喊道：“没错，李掌门是好人，这次的洪灾全是我一人所为，与他没有关系啊。”
他一出声，灾民中大部分沉默的人就站了出来，将那些开口说话的人扯了回来。
“你们忘了刚刚的事情吗？”有人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平江的洪灾可是和李掌门脱不了干系，你就不怕咱们邱水的洪灾也是他在背后动的手脚吗？”
那个刚刚一时热血上头的灾民恍惚回过神来，是啊，这李掌门虽说主动替他们承担了一半的因果反噬，但……但若这是人祸而不是天灾呢？那他们这群无辜的百姓岂不是白白受了这一遭罪了？
想到此，大伙儿看向李云壑的眼神中，不再有维护和善意，而是充满了疑虑和怨念。
林六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了清明，对其点点头，道：“把账本拿出来吧。”
清明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两本蓝皮的线装书，她将这两本书举起，在李云壑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道：“李云壑，你认识这个吗？”
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一瞬间，李云壑如坠冰窖。
“你从哪儿拿到的？”
李云壑一张笑脸完全维持不住了。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众人就看到他面色惨白，就连声音里带着惊慌和恐惧，甚至还有几分哀求。
“这东西，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清明看到了他倏然变化的表情，手指挪了挪，将原本被她特地遮掩住的血迹露了出来。
天空阳光灿烂，久违的温暖照耀在人间。影子的语气也很温和，但李云壑听了，却只觉得自己很冷，冷得他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东西，他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清楚，更清楚自己把它们藏在了何处，也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儿见到这两本账册的意义，所以才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你竟敢！”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账册上鲜红的血迹，口中喃喃道：“不不不，你不敢的，你怎么敢呢？她们……她们不是在千阳门吗？怎么会？”
清明看着他这不敢接受现实的表情，嘴角笑意愈发深刻。
“你的确很会藏东西，这两本账册，一本是在你母亲的身上找到的，另一本……呵呵，另一本你藏在了杜鹃身上。”清明一边说，一边赞叹道：“说实话，若非肖曼曼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我，我定是想不到，堂堂千阳门李掌门，竟然有将最重要的账册放在了自己最亲昵的女人身边保管的习惯。”
也正是因为肖曼曼发现了杜鹃身上的账本，所以才丢了性命。
“或许，对你而言，她们一个是你母亲，一个是你孩子的母亲，所以你才这般信任她们吧。”清明笑着笑着，表情逐渐趋向冷酷。
“但是很遗憾，今日你带千阳门的弟子来班家帮忙时，我趁机回了一趟千阳门。”
“我替肖曼曼、肖老掌门，以及这两个月内被你设计害死的千阳门之人报完仇了。”
李云壑猛地抬头看向清明，他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仿若从一只嗜血的恶鬼一般，毫不遮掩其中的憎恨与怨毒，巴不得立刻扑上来将清明扒皮抽骨！
“你怎么敢！”他怒吼，仿佛一只疯癫的野兽。
李云壑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使得他刚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大义凛然显得异常的讽刺。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影卫拿出来的东西，说不定真是可以揭露李云壑作孽的证据。
“我为什么不敢？”清明歪了歪头，眼中的恶意不再遮掩，她笑道：“我记得当初你娶肖曼曼的时候我便与你说过的啊。”
“你敢伤害肖曼曼，我便敢送所有与你想干的人全部下地狱去赔罪。”清明低下头，当着李云壑的面放开了那本沾染血迹的账册。
“你的母亲，你的小妾，还有那些帮着你一起害死肖家父女的人，都死了。”
“下一轮，就轮到你了。”
“贱人，你敢伤我家人，给我纳命来！”李云壑怒极反笑，他大喊一声，内力凝结与双手直直朝着清明攻了过去。
李云壑功夫并不低，清明也恢复了记忆，与他打得不分上下。二人交手了十来招，李云壑倏然变招，改掌成爪以以及极其刁钻的角度试图攻击清明的脖颈。
清明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她正要嘲讽那李云壑就这点能耐之时，却感觉手中的账册传来一阵力道。她抬头朝李云壑望去，却见到他手指已经夹住了其中一本账册的一角，同时眼神阴冷的注视着自己。
这家伙，压根就没有表现得那般被愤怒冲昏头脑，他这是想趁机毁掉证据！
清明心中一跳，正想找办法将那账本夺回来，却在下一刻听到了李云壑发出的惨叫声，整个人就像是被无形的内力击中一般，身形在空转打了个转，狠狠地摔倒了地面之上。
他翻身呕出一口血，表情痛苦不堪，像一只泥鳅一般在地上挣扎着，那被他夺走的账本此刻掉到了地上，被雨水浸湿了一小片。
在场众人只看到那原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六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招来的动作，下一秒，那被李云壑夺走的账册，就凭空出现在了对方的手中。
有人见此不仅倒吸一口冷气，对那林六的本事佩服不已。
李云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双手骨头全部被折断了一般，他提不起一丝劲，就算是挣扎也痛苦不已。他躺在地上哀嚎着，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李掌门这是急着销毁证据吗？”林六的声音不冷不淡，她伸手翻开了账本的其中一页，眼神暗沉了下去。
她的表情变得太快，那怒意几乎不加遮掩。下面有人耐不住好奇，高声喊道：“林姑娘，这里头写了什么东西啊？”
“稍等我一会。”
林六眉头紧蹙，长袖一挥，众人就看到她凭空取出了一件模样奇怪的物件。
那物件四四方方，材质似玉非玉，即便搁着老远众人也能感受到那是一样极其珍贵的宝物。
“林姑娘，这是何物？”有人惊呼道。
“此物名为投影仪，可将纸上字迹放置于空中供大家观看。”
林六将从系统那边买来的具有全息投影效果的小玩具放到了就近的桌上，然后按下了开关，众人就看到那‘投影仪’的顶端向上照设出了一道扇形散开的淡蓝色光幕。
众人惊呼了一声，就看到这林六将手中的那本书放置在那盒子的底部，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了其中一页，那器物顶端的光束之中，也同时出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清晰画面。
“八月初四，与灭度教的人成交了一批‘货物’，上等天赋的男童四十名，次一等天赋的二百一十七……”
那白纸黑字上的内容以及每一笔交易背后的那枚千阳门掌门印章与李云壑的私章，清晰无比的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林六一页一页的翻着，在场的人一页一页的看着。
直到将那账册的内容全部看完，林六才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李云壑，轻声问道：
“李掌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游青狠狠地啐了一口，怒喝道：“李云壑，你这人面兽心的混账，我羞于与你这等败类为伍！”
他这一开口，其余的江湖人也纷纷跟着开骂了起来。
“你竟敢坐下这等恶事，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李掌门原来是如此卑劣之人，这么多幼童，他怎么下得去手？”
“灭度教是魔教吧？他竟然与灭度教连手，难怪肖曼曼会被杀人灭口啊。”
“可耻，卑劣，我竟然与这种人称兄道弟，实在丢脸啊！”
“我早就知道他这人不行，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好名声还不定怎么来的呢！”
“此人罪孽滔天，实属该杀！”
“我说这几年为何拍花子这般多，总是能看到那些个家中失了孩子的父母悲痛欲绝……原来，原来竟然和李掌门有关系吗？”
“我们门派这些年收到的弟子资质比之往年也的确差了不少，看来便是这李云壑和灭度教勾结搞的鬼啊。”
“灭度教要这些孩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定然是训练成死士教徒，然后来对付我们啊。”
“那这李云壑真该死！”
“没错，他该死！”
李云壑想要反驳，但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了，他压根连口都不能开。若非此刻有林六震着，而此地还是班老爷子的寿辰的话，这群自诩正义的江湖人定然是会把自己撕了的。
想到班老爷子，李云壑忍不住悄悄地对班老爷子身边的蓝衣女子望去。
对方此刻偎依在班老爷子身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但李云壑看到了她死死握紧的手掌。
作为灭度教与自己沟通的使者，蓝夫人定然也是怕了。他们灭度教虽然改头换面，但距离魔教被月斜芳打退也才过二十多年，今日班老爷子寿辰，过来拜寿的武林中人，大部分都还经历过当年的腥风血雨，他们而今这般愤怒，也和自己将人卖到灭度教有不小的关系吧？
李云壑垂下头，遮掩住自己眼神里的恶毒之色。他没有再挣扎着做出反驳，因为他知道蓝夫人肯定会做些什么，毕竟灭度教此刻还不能暴露在大众面前。
自己只需要等待时机反击就好。
果然，在一众声讨李云壑的声音中，忽然传出了一句不悦的责备声。
“林姑娘，今日乃是老夫九十大寿的日子，你如此行事是何意思？”
众人望去，就看到班老爷子满脸怒意，冷冷的瞪着林六：“你若是要宣判什么人，那就请离开我班家再去行侠仗义！”
林六看向了班老爷子，鼻息间发出了一声冷哼，笑道：“班老爷子的意思，是不管这李云壑如何作孽多端也与你无关咯？”
班老爷子哼道：“李掌门的罪行是否属实，自有武林盟主做主，难不成你今日还想借着老夫的寿辰在这儿擅作主张将他处置了不成？”
“是啊。”那蓝夫人也走过来柔声劝道：“林姑娘，我知晓你们仙家弟子脾气急躁，但今日乃是我老爷的大喜之日，你做小辈的，越要体谅一下我家老爷，不是吗？”
“再说了，这李掌门好歹也是千阳门的现任掌门，您这冷不丁的就说他作下了许多错事，这也的确太突兀了。”蓝夫人满脸不赞成的看着林六，隐隐还有一些责备之意：“您不知道，这武林之事都改交由武林盟主来管吗？我们若是擅作主张，怕是会对盟主他老人家不敬啊。”
“没错！”潇湘剑派的长老也趁机站了出来，他义正词严的指着林六呵斥道：“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李掌门再如何不好他也是武林中的一员，你一个仙家弟子还妄想插手我们武林中人的事情，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毕南归眼神一冷，当下就站了出来，反驳道：“照你这么说，日后我们行走江湖时遇到那些不平之事，也得把他们全部交给武林盟来处置咯？”
“凭什么啊！”一个二十来岁的侠客站了起来，很是不忿道：“我们江湖人最讲究的不是行侠仗义吗？林姑娘手中有那李云壑作恶的证据，为何不能直接处置了他，反而还要转交给武林盟主来做决定？”
另一边，也有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喊道：“就是！这要是林姑娘没有证据，只是有所怀疑的话，此事交由盟主来调查我定是放心的。但而今都证据确凿，为何还不能处置了这罪大恶极之人？”
“此言差矣。”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须的老者站了起来，他一脸无奈的看着其余人，摇头晃脑道：“这李掌门终究是千阳门的掌门，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处置了呢？这身份不同，如何对待肯定也是不同的。”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就分成了两派，闹闹哄哄的吵了起来。
那些年轻气盛的侠客们，大多嫉恶如仇，恨不得当下就把李云壑宰了，认为留他在世上多活一天都是对那些受害者的侮辱。而那些个年级较大的人，则觉得李云壑不是普通人，而且和灭度教勾结和是大事，必须要送到武林盟主那边请他来决策才行。
双发意见不统一，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到最后就差没打起来。
场面上的混乱让系统目瞪口呆，它有些迷糊的问道：【宿主，这……这些人为什么要吵起来？这个李云壑是坏人的事情不是板上钉钉了吗？为啥还要送到那个什么武林盟去？】
“这就是我不能直接一巴掌把人打死的原因所在了。”林六看着那群固执的要将李云壑的命留下的人群，冷笑道：“不过李云壑今天是逃不过‘因果反噬’的。”
她在改变天气之前说的那些话，本意就是为了刺激一下李云壑看看他会不会上当。没想到这个李掌门这么配合，她都来不及假装心虚呢，对方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林六看了一眼李云壑状态栏上那一排不停倒计时的中毒debuff，它们每跳一下，李云壑的血条就会少一些。
很少，但一直在持续着。顶多再过十个小时，李云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更妙的是，这种杀人手法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对而今的医学手段来说，这大概就和天罚没什么两样了。
【宿主，咱们这样搞得搞到啥时候啊？】系统也看到了李云壑这个掉血速度，它很不满道：【要我说，咱们刚刚就该趁机把他弄死，然后说是因果反噬得了。】
“然后藏在人群中的灭度教之人，就可以跳出来说我肆意妄为蛮不讲理不是仙人是魔鬼？”林六嗤笑道：“统子，李云壑的命我要，名声我也要，解决他的方式有很多，咱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杀人。”
“最重要的，是将灭度教扯出来啊。”
李云壑今天什么时候死已经无甚关系了，倒不如说，他越是想办法找理由活下来林六就越是满意。
只有不想死的人，才会为了活下去而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林六想要在他死之前，再榨出一些利用价值，最好能多牵扯出来一些人或者事。
例如那个蓝夫人，亦或者人群之中的某些鬼鬼祟祟之人。
灭度教今天，必须c位出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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