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册
【太自以为是的人，最讨厌。】
——From沈落的日记本
新年过后，所有人的生活就开始步入了正轨。
苏炀夏凉过年回老家的新闻只在微博上火了一阵就结束了，更多人关心的是他参加国家艺术学院的艺考。
而沈落从回到律师实务所上班就没歇过，年初和年尾本就是最忙碌的两个时间段。
有时候沈落甚至怀疑方淮是不是故意整自己，一个有名的首席律师，平时只接大型财产纠纷，合同纠纷之类的大案件。居然会在年后接了几桩普通的离婚案，内容还繁琐的要命。
每次有夫妻双方跑到事务所里，沈落都要跟着端茶送水还要负责记录。最可怕的是大多数离婚案中，夫妻双方都不是善茬，说着说着还有要打起来的趋势，导致她每天跟在旁边都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打。
而罪魁祸首方淮，只是在沈落晚上加班抱怨时，淡淡地跟她说了句。
“离婚案也是案件，不要歧视离婚案……”
所以沈落觉得他一定是吃饱了撑的，律师事务所里有那么多律师和律师助理，谁都没有他们忙。
整个三月份，沈落都沉浸在这样一种压抑的工作环境中，几乎每天都要到晚上九点多才能到家，本来日更的小说直接停更了，因此被粉丝骂说坑品不好。
她感觉很委屈，这种状态下还怎么能保证坑品呢？没有灵感写出的东西也是不负责任的。
至于苏炀夏凉，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自过完年后，苏炀夏凉就进入了疯狂的工作模式，不管是参加艺考，还是演戏，综艺全都赶在了一起。偶尔想发个微信问候一下发现已经是凌晨了，就把这股劲全用在了微博和ins上。
粉丝们每天早晨一起床就看到自家爱豆的最新动态，在开心之余又有满满的心疼。
[虽然崽崽有新动态很开心，但是每天真的太辛苦啦~]
[孩砸，年纪轻轻不睡觉容易秃顶知道不？]
[我大宝贝儿又双叒发新微博啦，开心开心，太可爱啦……]
……
然而，沈落知道这些微博都是来源于---南嫣。
比如：
“沈落，你男人又发微博了……”
“哦……”
“你能不能自己关心一下他？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给你转达？”
“我没空……”
“……”
还有：
“沈落，夏凉弟弟好蠢哦，你看看他发的这个……哈哈哈哈……”
“我没空，方淮让我今晚把明天开庭的资料准备好……”
“你是不是变心了？不行，我要跟夏凉弟弟说，你变心了……”
沈落终于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变什么心了？”
“你不爱他了，你爱上工作了，你这个花心的女人……”
“……”
“沈落，你辞职吧，真的，你看看你现在苍老了多少？你本来就比夏凉弟弟大七岁，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止了……”南嫣一脸的痛心疾首，摸了把沈落的脸，“啧啧啧，一点都不水灵了，手感好差……”
然后她在沈落仇恨的目光中哼着小调离开房间。
南嫣的学校年后来了个新的体育老师，长得很帅，除了……脑子好像不太好。
但是，南嫣很满意，每天上班都有了新的动力。
*
“大乔，我不想干了，我快崩了……”
四月初，沈落终于忍不住在茶水间和同事乔羽抱怨了。
律师事务所的人都喊乔羽叫大乔，因为她的体型，很大。
乔羽嗑着瓜子，拍了拍沈落的后背，安慰道：“别难过，你只是失去了方总的喜爱而已，这没什么……”
“可是为什么你可以在这里嗑瓜子晒太阳，我却要苦兮兮的呆在办公室打文件，只有渴的不行了才能来喝点水？”
乔羽和沈落一样都是律师助理，只是她现在无事可做的情形就是沈落之前的情形。
“那就要问问方总本人了，”乔羽换了个坐姿继续嗑瓜子，“最近他真的是把我们事务所大大小小的案子都给接了，劳模啊……他以前可从瞧不上这些的，那些大案件打赢一个都够事务所吃半年的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回事儿，难道我们事务所要倒闭了？”
感慨完又瞅瞅四下无人，凑到沈落旁边小声八卦，“我听说啊，我们万律师最近因为太闲了，准备和老婆造个二宝出来玩玩……”
玩玩？
玩这个字，已经在沈落的世界里消失很长时间了。
她捧着杯子喝了口水，有些绝望。外面午后阳光明媚，她却还不知道晚上几点才能下班。
“大乔……你说，方律师是不是也更年期啦……”
更没更年期她不知道，乔羽也没回答她。
因为方淮来茶水间了。
“方……方律师，我就是来喝点水，不是偷懒……”
这是沈落下意识的反应，现在方淮根本见不得她一点点闲。
“没说你偷懒……”方淮冲她招了招手，“马上跟我出去一趟，下午三点在银湾大厦有个会要开……”
沈落哦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去储物柜放好杯子就跟着他走了，期间还看见乔羽对着她做出默哀的表情。
是得默哀了，跟着这么个劳模，迟早得累掉半条命。
*
等沈落收拾好东西到了楼下，方淮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了。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车子却半天没发动。
“怎么了？”沈落转过头看方淮，以为是有什么问题。
“最近没休息好吗？”他问。
沈落满肚子牢骚想发，这还用问吗？还不都是你惹得？
“没有啊，还行……”
她也觉得自己挺怂的。
方淮看了她一会，没说话，又回过头发动汽车。
银湾大厦离事务所很远，开车也要半个多小时。
沈落在车上被颠得摇摇欲睡，连续一个多月的高压工作给她的睡眠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想睡就睡会儿，还早……”
有方淮这句话，沈落就安心的睡着了。
开车间隙方淮几次转头看沈落，她脸上的倦容都让他有些于心不忍。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沈落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太懂。
确实什么都不太懂，时间只增长了她的年纪，却没给她的性格带来太多的改变，一如第一次来事务所的模样。
到了目的地，沈落还没有醒。方淮想点支烟，瞥见了副驾驶座上熟睡的人，又憋住了。
他有些自嘲，这算什么啊？
今年即将步入三十岁的方淮，幼稚到嫉妒那个才十七岁的少年。
他虽然在言语上刺激了那个少年，但骨子里也刺激到了自己。
苏炀夏凉17岁时的成就，是自己十七岁时无法匹敌的，他还年轻，他还有无限的可能性。
方淮开了车窗，春风微微拂面，在脸上撒着暖洋洋的光，他想清醒一点，仍无法清醒。
过完年后方淮上网查了苏炀夏凉很多资料，粉丝们都是绝佳的侦探，一点点生活上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却唯独漏了沈落。
大概也是苏炀夏凉隐藏的太好了，他憋了七年没在沈落的生活中出现过。
七年。
这也算是方淮不敢想象的数字，七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没人能保证一切还是原有的样貌。他揣测着，苏炀夏凉也是在和自己打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万劫不复。
他很年轻，也很大胆。
但他赌赢了。
不仅赢了自己的人生，还赢了沈落的心。
方淮心里知道，沈落喜欢苏炀夏凉。她看自己的眼睛里，没有承载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在她望向苏炀夏凉的时候，即使是小声的责怪，也是嘴角含笑的。
看到资料的最后，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了，不知道是嫉妒他的年轻，还是嫉妒他在这样的年纪就拥有太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实方淮算是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典范了。
家里是开公司的，他在十七岁时被哈佛录取，主修的是经济学。当他知道方爸有意把公司交给他时，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叛逆心让他决定回国研读了法律专业，走了和父亲完全不同的路。
方爸被气的半死，他也无所谓，依然走着自己选择的路。
他开始的时候只是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做律师，等到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和人脉，当然还有钱，就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
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碰到了沈落这块难啃的骨头。
方淮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对他来说越有挑战性。所以就算沈落和他提了分手，他还是把她留在了事务所里。
他有自信，也有信心。
过完年后，他决定改变生活模式，接了大量的案件，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实，也让沈落没空再和苏炀夏凉有什么接触。
不管到最后对沈落还是不是一种喜欢，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苏炀夏凉的感情太顺风顺水，说他幼稚就幼稚吧，他认了。
*
最终方淮还是在会议时间开始前二十分钟喊醒了沈落。
这次的会议是关于一个建筑劳务公司克扣工程款的，整个会议很长，开了近四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走吧，我请你吃饭……”方淮抬头望了望挂在天边的月亮，还是弯弯的月牙状。
“不了吧，”沈落摇摇头，拒绝的成分很明显，“我车还停在公司，直接回公司吧。”
其实早在一个小时前她的胃就有点疼了。
沈落的胃病是从小就有的，只要没有按时吃饭，胃疼会比时间还准。
显然方淮是没有注意到她隐忍的表情，依然开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晚饭的点商场楼上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的饭店门口都排着长队。沈落胃疼的厉害，只想随便吃点东西赶紧回去，方淮倒是在几家饭店门口徘徊，犹豫着吃哪家。
这也算是他和沈落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自然想选的隆重些。
最后敲定了一家西餐厅，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可想而知，贵的东西都不会有什么人排队的。
看着菜单上好几百一块的牛扒，沈落只想在心里感慨着万恶的资本主义家，只会剥削自己这种劳苦人民，天天加班的那点加班费还不知道够不够来这里吃一顿的。
“要不要来点红酒？不过我要开车不能喝，你们女生喝点红酒还是不错的……”方淮抬起头问。
沈落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谨记着韩瑶跟她说的女孩子出门千万不要喝酒这句话，更何况胃都快疼死了哪有心情喝酒。
点的东西很快就上齐了，沈落觉得主要是牛扒都不是全熟的原因。
切了点带血丝的牛肉塞进嘴里，不是她喜欢的味道，还不如苏炀夏凉下的西红柿鸡蛋面好吃。
“味道怎么样？”
沈落看着方淮那殷切的目光，还是说了实话，“还行吧，我不怎么爱吃西餐。”
“这样啊……”他想了想，“那下次我们去吃日式料理怎么样？还是韩餐？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苏炀夏凉做的菜行吗？沈落很想撇嘴，但也不敢。
“方律师，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你别对我这么好，这样让我有点尴尬……”她还是想拒绝的委婉一点。
方淮放下刀叉，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缓缓叹了口气。
“你这么喜欢苏炀夏凉吗？我一点机会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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