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执念疯魔和行差就错
阴云密布,雷声大作。
沈宁立在书房之内,面色阴沉。门外的佣人立了一排,瑟瑟发抖,却无一人敢进门收拾这满地狼藉。
他随手抄起博古架上的物件,看也不看,便狠狠地掷在内室的大门上,立时溅起一片雪白碎屑。
当他砸到第十七件时,内室的木门开了。沈宴步出房门,眉头微拧,与他对视。
沈家兄弟二人竟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为什么要把那小蛇送走!那明明是柳三爷送给我玩的!”
“阿宁,不要胡闹!”沈宴低声斥道,语气微重。
沈宁竟直接抄起了件花瓶,重重地砸在了沈宴身上。那沉重的瓷器霎时间在沈宴笔直的西裤上摔得粉碎。
沈宁朝着兄长暴怒咆哮:“你又吼我!你又因为这件事情吼我!”
可沈宴面不改色,生生承受下了弟弟的怒火。他反而深深叹了口气,语气转为和缓。
“阿宁,你听话。”
沈宁似乎也为刚才的一时冲动显得有些懊悔。他咬了咬唇,却还是一脸不甘地看着沈宴:“哥……我喜欢那条小蛇。”
“阿宁。”沈宴抬手,轻轻地放在沈宁的肩膀上,“哥哥是永远不会害你的。咱们沈家的修行心法必定要□□元阳,才能达到最佳状态。哥哥已经吃过了这个亏,便绝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
沈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生硬冷漠的脸面容上这才透露出些许温暖:“你是咱们家的希望,也是哥哥的心血。等你顺利结婴之后,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沈宁眉头微拧,却并不作声。
窗外雷声轰响,瞬间骤雨倾盆。)
柳樱樱站在沈家的门前,拦住了一台矅黑色的轿车。沈宴摇下车窗,目光冰冷:“让开。”
柳樱樱面容妖冶,却神色执着:“三爷将我送给沈家了。”
沈宴面色不变:“二少不要你,你自由了。”
柳樱樱贝齿洁白紧咬着殷红的唇,直盯着眼前冷漠的男人。就算他和沈宁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就算过去了百余年,她依旧能够认出面前的人。
她叹了口气,神色眷恋。她微微启唇,随即轻声吐出几个字:“天梅峰,云河院。”
沈宴瞳孔骤缩!
柳樱樱只觉得一阵罡风迎面袭来,竟使得她站立不稳。再睁开眼,面前近在咫尺的,是面色阴沉的沈宴。
“你还记得……”
“住口!!”沈宴似乎压抑着深重的怒气,看着柳樱樱的眼神满是深恶痛绝。
柳樱樱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得恍然失措。
她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这人明明已经想起了旧事,却竟是这样一副表情。数百年间,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久别重逢的情境,可独独被现实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现在立刻消失,不然我杀了你。”沈宴眼神冷冽,启口无情。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懊悔,难堪,甚至是耻辱。而现如今被重新揭开的伤口,依旧带着生冷刺骨的疼。
沈家心法,需得完璧之身方可精近。而那年天梅峰云河院的一夜,使他成为了长辈最痛的失望,也成为了沈家一系最大的笑柄。本该是他囊中之物的元婴之境,竟成为了他百余年来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本是天赋奇才,四百年筑基,一千年结丹,自小便被长辈满寄着重振沈家的希望。而他却在那一夜被推下了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始作俑者,如今却站在他的面前。
他简直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暴走的气息。
“哥!!”
沈宁竟冲了出来,挡在了他与柳樱樱之间:“你要做什么!”
“退下!”沈宴暴怒之下,难以抑制情绪,竟对弟弟发了火。
沈宁满面震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小对他宠溺备至的哥哥,竟然朝他暴怒咆哮。
逆心骤起。
沈宁劈手拉起柳樱樱,朝着沈宴怒吼:“我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来操控我!”
“凭什么我从生下来就要去庸庸碌碌地走别人铺好的路!甚至连我自己的事,我都永远无法决定!光复沈家这么沉重的事,凭什么要由我一人承担!”
沈宁青筋暴起,怒不择言道:“是否要留下这个玩物,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沈宴闻言满目惊痛。
浑身的强横气息霎时间难以遏制,暴走冲窜。他面色一白,竟喷出一口鲜血。
沈宁见状忽然卸了劲。他慌乱颤抖地扶住沈宴,颤声道:“……哥?你没事吧哥?”
“……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快来人!!”
令柳樱樱没有想到的是,她最后还是留在了沈家。当她知道是沈宴留下了她时,甚至一时激动到难以自持。
然而当她看到沈宴面对她的神色时,仿佛被迎头泼下了一盆冰水。
“以后你属于我了,不要再靠近我弟弟。”沈宴如是说。
他目光冰冷,看着柳樱樱如同看着一块街边的路石。
可她如愿以偿了。
她终于可以陪伴在沈宴身边,即使被他□□裸地无视、厌弃。她从未后悔过当年向沈宴投药求欢之事,然而尽她此生,恐怕都难以知晓症结之处。
柳樱樱不解。
直到有一天,她小心翼翼地问沈宴,是不是当她变得更强,就足以配得上他。
沈宴难得的笑了。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连手里的浴巾都难以拿稳。
沈宴笑了半晌,方才停下:“……妖类进阶难道还不容易吗。”
沈宴勾起唇角,神情诡谲,看起来竟比柳樱樱更像是一条含着毒的蛇。
他循循引诱着:“如果你胆量够大的话,为什么不去试试禁术呢。”
柳樱樱心中一震,惶然间却在沈宴眼中看到了笑意。
一念成魔。
她杀食的第一个人是个中年妇女。她从未杀过人,只觉得浑身血腥黏腻,心脏却跳动地轻快。深刻在骨血之中的野性使她兴奋欲绝,甚至连神智都不甚清醒。
她杀食了那女子之后,确实修为有增。这对于瓶颈期已久的柳樱樱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舞。
所以她一连杀食了四个人。
直到柳樱樱再也无法吞食下去了,她才兴高采烈地去见沈宴。
可沈宴并未有像她期待中的有所鼓励。他反而难以置信、甚至满含鄙薄般看着她。
半晌,沈宴冷笑一声,神色阴毒、难掩厌恶:“你身上的味道真恶心。”
柳樱樱很委屈,却仍然逃似的去寻了只花灵吞食。那花灵修为颇深,她九死一生方才取胜,甚至差点被伤了元神。
可沈宴见到伤痕累累、却还勉力用花灵的灵息覆盖全身的柳樱樱时,却仍旧没有动容。
相反,他心底竟扭曲蒸腾出异样的快感。凭什么只有他一人在深渊之中苦苦挣扎,他只恨不得这始作俑者也同他一起跌堕黑暗,甚至陷得更深。
他轻轻地抚上柳樱樱的面庞,薄唇轻启,说道:
“做得好。”
这对于柳樱樱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于是她深陷于疯狂地扩充力量之中,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沈宴一掌将她打醒。
他护着沈宁,像防着天底下最为污浊的事物一样,不准她近了沈宁的身。
沈宴的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柔软。他语气轻柔,却字字句句尖锐如刀:“阿宁,你是初阳霁月,最为洁净,切不可与这等腌臜之物来往。”
柳樱樱有如被晴空霹雳迎头一击。
然而极端的偏执却扭曲了她的认知。她的满腔恨意却并非没有朝着她的爱人而去,而是刻毒地刺向着沈宴呵护备至的弟弟——沈宁。
凭什么沈宁能够无所忌惮地娇纵倨傲,却仍然能够受他疼宠呵护;
凭什么她百般依顺,却反而成了霁月辉光之下的腌臜烂泥?
……若是让这月色蒙尘无光,彻彻底底地被夜色吞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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