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思谋定 运筹帷幄备京行
杜云惊和柯老爷子回到柯府已经是风云会后三天的事了。
他们不仅带回了事件的最终结果，还带回了一纸圣旨：让尘歌公主与柯小可一起进京。
而谋杀事件的最终结果却没有结果。
经过三天的多方努力，所有的线索都仅限于之前的结果。楚皇大怒，查抄花满楼，将秦师师收押，与李之舟一起押回京城再审。
太子楚天宇借机死咬是楚无迹所为，而楚无迹自事件出来后，承认花满楼为自己产业，万事不分辩。气得楚皇三次当众掌掴五皇子。
钱大人因此事请罪，楚皇却难得的没有过分处分。原因当然是钱大人把汴州治理的紧紧有条，如今整个江南，又出了江南织造这一大事，更需要钱大人来处理相关事项。
楚无迹回到柯府，是在柯老爷子回来后的隔天。
小可、尘歌和玟青正在小可的书房里喝茶聊天。莲子进来说五皇子在可尘园门口站了半天了。
小可出来时，便见得楚无迹站在柳树下，一身红衣已落满柳絮。
看到小可，他那略带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在风里很快飘散。
小可走到他身边，默默的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向楚无迹住的小院走去。
“我一会就回京了。”
“哦，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楚无迹站定，脸上突然满是笑意。他定定的看着小可，小可莫名其妙。
“这是我这些年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可好笑的看着他：“堂堂五皇子殿下，哪有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
小可正色道：“花满楼被查抄了，还开吗？那些姑娘和小倌都还有去处吧。如果没去处，我可以想办法安排。”
无迹道：“不用，我都安排好了，半个月后花满楼会重开。其实出了这个事也好，不过是花满楼洗次牌罢了。”
小可想了想说道：“也是，这样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对了提个醒，半夏这个人你注意让人盯一下。”
无迹一愣：“有问题吗？半夏这个人一直聪明懂事，从到花满楼开始，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小可叹口气：“直觉吧，之前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出了事过后，想了一遍，觉得他这个人吧，不温不火，平平凡凡的，在小倌里不算十分拔尖，为人处事也不见十分出色。最普通往往是最好的掩饰。”
楚无迹盯着小可，认真的说：“我会注意的，谢谢！”
说话间就到了无迹住的“流水间”，楚无迹看着“流水间”三个字，叹道：“落花流水春去也！只匆匆！”
小可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伤春悲秋之意。我还有事，你也要收拾东西，有需要你让常宽帮忙。我就不送你了，说不定很快就见面了。”
楚无迹定定的看着小可，突然走上前去，轻轻的拥抱着小可，喃喃的说：“让我抱一下，我不想再错过一次拥抱。”
在小可还在惊异间，楚无迹已松开他，转身走进园里，没有回头。
小可回到可尘院，玟青正站在院前等他。
两人默默的走向容安馆。柯老爷子，杜老爷了，杜云惊皆已到了。
常宽给五人倒好茶水，躬身退下，关好门，站在门外。
柯老爷子说：“小可，接下来的几个月你打算怎么做？”
“理情思路，一：在三月之内将京城重要人物底细关系摸一个遍。二、我们这边哪些人上京，哪些人留守，不管是上京的还是留守的，都要保证绝对安全；三、京城住宅和整理，以及一些需要搬到京城的都要整理好。”
柯老爷子点头道：“好，按你说来做，去的人你安排，但我不能去京城。”
杜老父子说：“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们两个老头就在这里做个伴吧。”
柯老爷子摇摇头说：“我不去，你必须去，我去了，势必卷入时局，而你不同，你去给孩子们看着点。”
“都走了，你一人在这里，我们怎么放心。”杜老爷子忧心的说。
“外公，爷爷，这都还没走呢。爷爷也是暂时不去，到时如果一切顺利，爷爷也会上京的。常叔和柯伯我都留在这边。钱大人也会照应的。对了，还有一个故人，改天带两位去看下。”
“什么故人？”两位老头子异口同声的问。
“暂时不告诉你们。”小可调皮的说。
“舅舅和舅妈就多留几天吧，有些事我还要请教舅舅。”
杜云惊笑道：“那是自然，你小子放弃了射艺比赛，也好久不曾与你好好打一场了，咱甥舅俩找个日子过过招。”
“你就倚老卖老吧，小心折在小孩子身上。”柯老爷子打趣的说。
“我堂堂武林盟主，若是打不过小可，我就不当这武林盟主了。”
“话不要说得太满！！”玟青，杜老爷子，柯老爷子竟然一同说。
杜云惊看着老神在在的小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瞬间明白了老头子不让他参加射艺比赛的目的。
小可咳了两声道：“京城还是住回之前的老宅，我已安排人回去整理了。也带话给了青医馆的掌柜王伯，让他再找两处好点的宅子盘下来。另外，京城那些重要人物的关系，我也已安排人处理。可能还要麻烦爷爷和外公抽空把一些老东西的资料给我整理一份。这种资料，比我的人去查来得更准确。”
两位老爷子相视一下，一起说道：“没问题，你上京前一定会有一整套资料给到你。”
玟青说：“别的我不管，不管哪个宅子，记得给我留个种草的院子。还有，那些试验瓶我需要再多做一些，你安排手下做这个的给我再做一些。”
小可揉揉眉：“好的，神医公子，你开个单子给我。”
玟青满意的笑了。
大家见小可安排的已比较周密，都即开心又心疼。
完事后杜云惊问哪天切嗟，两个老爷子则赶着问故人在哪里。
小可想了想说明天一起去秋水居，逍遥一下；秋水居那边的练武场正好可以比武，顺带就可以让两个老爷子见见故人了。
正好中午，常宽已让人请了沐思萍，杜子腾过来，一家人难得的齐整，开开心吃了个饭。
饭后小可要去望月楼，问玟青要不要一起去。
玟青说他要陪柯爷爷下棋，才不陪他呢。
小可叹口气，只得自己带着莲子去了望月楼。
走过宣化街，路过陌上花雨，小可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没想到丽娘正好看到他，丽娘给他招招手。
小可停了马车，就见的丽娘已经走了过来。
丽娘笑着说：“这么热的天气，请柯公子进来喝杯莲子茶可好？。”
“佳人有约，雅事！”小可笑着和丽娘进了陌上花雨。
进了房间，丽娘已让人端上了冷镇的莲子汤，泡好的莲子茶，摆好了点心。贴心的让小可暗地叫好。
丽娘张罗好，这才坐下来。
“不知丽娘让我进来，有何贵干，不会单纯的请我喝茶吧。”
丽娘看了一眼莲子，看小可没有动静。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小可手里。
小可接过来放进怀里，认真的把莲子汤喝完，又喝了莲子茶，这才告辞出来，一直到望月楼。
小可直接上了望月楼的的四楼，红姨和桂姨不一会就都到了。
红姨拿了一封信给到小可，小可皱眉，接过来一看，一目了然，耶律洪禧写的。小可放入怀里。
小可问：“我上次交待的事办的怎样？”
红姨回道：“我已安排冬晴带人去了肃州，回信已安全抵达，肃州望月楼分店预计在年底应该可以开起来。”
小可点头道：“时间是有点紧了，早几年就应该去开起来的，希望现在也不算晚。”
桂姨说：“我看要不在辽国的都城也开一家吧，以后应该用的着。”
小可摇头：“现在开有点不是时候，明年开春吧，以望月楼的形式，但不要以望月楼这个名字了。这个之后我再安排。”
红姨担心的说：“三个月后你去京城，我和桂姨你挑一个带走吧。”
小可叹口气：“你们两个都在望月楼抛头露面这么多年，要跟我去了，这望月楼就露了主。这才是我现在焦心的。现在能用的人不多，京城那边能用的人都用上了。所以这两年你们要秘密培训一批新人，没有到用的时候，尽量不要在让他们露面。”
红姨和桂姨均点头。
红姨看小可今天有点心不在嫣，不禁有点心疼道：“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让玟公子给你看一下。”
小可摇摇头：“没关系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和红姨桂姨谈完，小可走出望月楼。天色还早，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然觉得天地这大，不知道这下一步将走向哪。
楚皇很快也离开汴州，京城传来消息，上官俊晨在天牢中遇刺，李皇后查出有孕。
上京风起云涌，唯有秋水居，一如往常，云淡风清。
秋水居的马场上，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武林大战。
观战者玟青，杜子腾，柯，杜两位老爷子，常宽和柯伯，还有怀孕了也不消停的沐思萍。
而比赛的两人自然是当前武林盟主杜云惊和柯小可。
两人一大早就开始了这一场舅甥之战。现在已经打了两百多个回合。杜云惊是越打越心惊，从最初的只使出三成功力，到现在的七成。小可的武功路数根本就没有路数，可以说是杂七杂八，都不过是各门各派的平常招式，但奇就奇在不管他用什么奇招，他都能用这平凡的招式化解。有谁能想到华山派的平沙落雁生生的就能克住他的一览众山呀。最诡异的是，打了这么久，要不是他知道小可师出何人，真看不出他是何门何派，这个才是最要命的。小可知道他的所有底细，而他却好像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打，而且是打了一个时辰之后，还完全陌生。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三百个回合之后，杜云惊跳了出来，把惊云剑一扔，不打了！
小可笑盈盈的看着他，他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真是被你气倒。”
沐思萍在一边鄙夷的说：“堂堂武林盟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还耍赖，羞不羞！”说完还刮了两下脸。
杜云惊无奈的看了一眼沐大小姐，只当没听见没听见呀。
杜老爷子怒道：“你小子真丢人，丢人不是因为你打不赢，你哪里是打不赢这小子，是你没好好打。”
杜云惊好笑的说：“还成了我的不是，这小子哪里用了全力。”
小可认真的说：“我还真用了全力，但真心不是舅舅的对手！”
杜云惊不信的说：“你连逍遥剑一招都没使，怎么就用了全力。”
杜老爷子又气又怒：“我咋生了你这样的儿子，还武林盟主呢，一天到晚就知道骂子腾，自己还不是一个样。小可现在多大，十二岁。他的内力顶天了也就那样。小可就是投机取巧，用一些巧手段让你觉得他不得了而矣。你随便哪招用全力他都早败了。”
小可笑道：“外公，别生气，舅舅最大的优点就是宅心仁厚，作为武林盟主他不是这样也没办法服众。”
说完认真的对杜云惊说：“舅，现在舅妈正好又怀上了，江湖上，朝庭上你要处理的事很多，要真遇上与人对决，若是仇家，下手快准狠，若非仇家，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杜云惊本还有些不爽，听了小可的话，心里一阵感动，自己这性子确实要改一下了。
沐思萍嗔怪的瞪了云惊一眼，又感激的望向小可。
“杜舅舅你别恼，依我看，小可的武功不如您，真是到了紧要关头，您真胜不了小可。”玟青在一边笑着说：“因为小可除了这些花花肠子，我给他的保命的东西多了去了，所以，您就庆幸他是你外甥吧！”
杜云惊哑然失笑：“长江前浪推后浪，我是败给你们这些小子了。”
杜子腾在一边笑弯了腰，好不容易这武林盟主的老爹也有被挤兑的时候。谁知一不小心，便见着他爹望过来，吓得赶紧转身而立。
柯老爷子不太懂武功，却最明白小可，这孩子，大概是早就想委婉的提醒他这个木头舅舅吧。经历了这么多，什么侠义恩情，什么正义邪恶，没有命一切都是瞎扯淡。
莲子拿了莲子汤来，众人都喝了，这才往主厅而去。
杜云惊问小可是怎样发现这些平常招式的妙用的。
小可说不过是闲的慌，又不想拼命的练武，所以取了个巧，把这些武功画在纸上，没事瞎折腾弄出来的。
说完伸手向玟青，玟青从怀里递过一个小册子，小可接了双手递给杜云惊。
杜云惊接过来，翻了下，认真的放在怀里。
小可说这种东西也就是取巧用，对于舅舅这种，或者碰到绝对的高手，也是没用的。只是若遇到好的弟子，倒是可以指教一二。
杜云惊和小可一身臭汗，先去冲洗了。
柯伯去安排午餐了。杜子腾扶着沐思萍回了房，玟青自是回了他的屋子。
只剩下常宽陪着两个老爷子向大厅走去。到了门口常宽想起柯伯刚让他去帮下忙也离开了。
两个老爷子走进门，便看见厅里已坐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鹅黄色的夏衫，最惹眼的却是头上的红蜻蜓步摇。
两个老人愣住了，眼里有一丝期待，又有一丝不相信。
“向阳花开呀开，柳枝儿满怀，上京的效外，骑马看云开。小船儿摆呀摆，浪花儿涌来，上京的效外，游船看云开……”
歌声开始还能正常，到后面竟然泣不成声，而泣不成声的，不仅是唱歌的人，还有两个听歌的老人。
“婉儿，是婉儿吗？”两位老爷子轻轻的问。
只见那人转过身来，面容喝苍老，但那眼里的光华，一如年少时般夺目。
“婉儿！”
“锦城，如海！”
三人相拥，一时竟抱头痛哭。
门外的人看着三个老人，都悄悄走开。
小可跟柯伯耳语了一番，柯伯点头去安排。
众人见三人一时半会也没法平静，便将午餐安排到了秋水湖旁边的曲廊里。临花照水，大家反而觉得新鲜有趣。
却说三位老人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住了。
便听得一个声音：“姑婆。”三人抬起头来，只见上官玦端着一盆水正站在门口。
上官婉儿赶紧说：“玦儿快进来，见过两位爷爷。”
上官玦走进来，把水放好，礼貌的说：“上官玦拜见两位爷爷，杜爷爷好，柯爷爷好！”
上官婉儿见两位疑惑，忙介绍说：“这是我哥的孙子。”
两位老人这才了然。
上官玦让老人洗脸，又去门外将午餐拿过来摆好。三个老人已经梳洗好。
上官玦告诉三人，大家都到水榭那边用餐去了，请爷爷姑婆边吃边聊。然后退出来，把门关上。
那个午后，三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屋里哭了笑，笑了哭，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反正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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