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解语 云淡风清浮心伤

　　

　　第二日小可自然是不敢睡懒觉的，一大早就起了床，连着几日没睡好，小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里对自己说再坚持几日，风云会过了便好了。

　　一边给自己加油，一边只得往容安馆去了。

　　小可走进容安馆就见着柯老爷子正和谁说话。走进一看却是钱大人，小可心下明白，估计着钱大人也知晓了昨晚的事，一大早的过来见皇上呢。

　　两人见小可进来，却是住了嘴。小可赶紧的过来见礼。

　　柯老爷：“怎么起的这么晚。”

　　小可想说哪有起的晚。又忍了，扁扁嘴，看着很是可爱。

　　钱大人见小可那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三人这才一起向幽兰院走去。

　　黄忠见三人走过来，赶紧上来请安问好。

　　柯老爷子疑惑的问：“这一大早的皇上见谁呢？”

　　黄忠小声的说：“皇上正和五皇子吃早点，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吃着吃着吵起来了。皇上还给了五皇子一耳光。这会儿谁也不知道怎样了？”

　　小可一听，心想这皇上看着也才四十不到，咋觉得提前时了更年期呢？昨日不还好好的，今儿了一个一大早怎么又吵起来了。又想起前日皇上刚来也给了五皇子耳光，这耳光咋就成了家常饭呢？虽说皇家自古无亲情，皇上这也恁过份了点吧。

　　正想着，只听到楚皇问：“黄忠，是太傅来了吗？让他进来吧。”

　　黄忠忙道：“是太傅，钱大人也来了，要一起进来吗？

　　楚皇大概是想到了钱大人为何而来，没好气的说：“来都来了，你让他一起滚进来吧。”

　　钱大人上前一步先回道：“皇上万岁，万万岁，臣不太会滚，爬进来行不？”

　　楚皇卟哧一声笑了说道：“你真这么想爬，就爬进来吧。”

　　钱大人大概觉得自己说多了，只见他用手拍了一下自己老脸，只得手脚并用的进了屋。

　　小可翻了下白眼，自作孽不可活。和柯老爷子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早餐已完，楚皇坐在桌边，楚无迹却站在一边，惯常的一袭红衣，只是低了头，不言语。

　　楚皇见钱大人那怂样，哼一声说：“起来吧。”

　　钱大人麻溜的起了身，躬身在一旁。

　　楚皇骂道：“联昨日不是说了今天会去官府的嘛，一大早你就跑来催了。

　　钱大人忙回到：“昨晚便听说皇上这边出了事，本来昨晚就想赶过来的，又怕打扰皇上。臣哪敢来催，不过是赶早过来请个安。”

　　见楚皇脸色稍霁又说：“还有一个正事，就是昨日那辽国太子耶律洪禧和秦国太子殷世景均递了文书，说想参加风云大会。我想礼部应该也收到了。我来讨个示下，如何处理？”

　　楚皇听了倒是颇为意外。此次礼部官员随太子而来，而太子正好负责礼部的事，估计着还没来得及上报。楚皇想了想问太傅：“太傅你如何看？”

　　柯老爷子想了下回道：“他们是否参与其实不是一件大事，只是他们的身份如此高，而我国参赛的都是香山学院的弟子，以及各省及大臣推荐的顶尖学员。从礼仪上来看，如果应了他们，我国也应派出皇子参与才合理。”

　　楚皇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不禁便瞅了楚无迹一眼。楚无迹只低着头。看吧，这个皇子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在京城吧就斗鸡走狗，花天酒地。说他两句吧，他油盐不进，打他两下吧，他也无所谓。

　　楚皇不知道哪里来的无明火就往上冲，使劲压都压不住。忍不住提脚就踹楚无迹。无迹也不敢躲，生生忍了。

　　楚皇一边踹一边骂道：“该你吱声的时候你咋不吱声呢，刚不还跟你老子顶嘴？”

　　柯老爷子知其意，忙上前说道：“皇上歇怒，五皇子还小，有什么您好好说，我看五皇子昨日对的对子就极好。这事也就这样结了，一会钱大人给五皇子递个邀请函，钱大人也正好回了辽国太子和秦国太子。这样风云会就更有意思了。”

　　钱大人也赶紧说：“这样正好，这样正好。”

　　楚皇恨恨的说：“希望他不要丢了我们楚国的脸才好。”

　　柯老爷子忙说：“皇子们的参与，不过是助个兴，谈不上什么丢不丢脸的，真得了彩头，也不值什么？我泱泱大国，原本也不在此上争个输赢长短。”

　　楚皇听了觉得很是，赞到：“太傅见解，果然不同！那就这样定了。”

　　说完又对楚无迹说：“太傅虽如此说，你也别弄的太难看，马上就16的人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干正事。好歹长点心。”

　　楚无迹听了也不应，恨得楚皇又想发作，又见太傅和钱大人都在等着，也只得罢了。

　　钱大人见机，赶紧对皇上说：“皇上要不现在就移步？”

　　皇上想了想说，也罢。说罢又对无迹说：“你也跟着搬到官府去吧。”

　　楚无迹抬头说：“我不去，太子今日也到了，你也不缺儿子伴着。我还是在太傅这里住着痛快。省的您见了我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的。”

　　楚皇给气个仰倒。

　　柯老爷子连忙说：“皇上，五皇子与我家小可关系不错，就让这年轻人多呆在一起也是好的。年轻人嘛，哪有不冲动的。”

　　楚皇一时气倒无语，只得叫黄忠：“摆驾！”

　　小可和柯老爷子楚无迹恭恭敬敬的送到门口，这钱大人做事也是一等一的周到，一应车辆随从均已准备好。

　　楚皇正要踏上轿，又停下来。回首对着“南柯一梦”盯了半天。复又走向杜府，看着牌匾上的“杜若清芬”四个字，不知想到什么，思索良久，这才转身躬身入了轿。

　　钱大人见楚皇起轿，才对柯老爷子行了礼，，一路跟随而去。

　　待到皇上的车轿都看不到影子了，小可和柯老爷子正准备回，却见杜府吱呀一声开了门。杜如海站在门口正望着他们。

　　柯老爷子叹口气说：“站了那么久，腿不软吗？过来喝杯茶。”

　　楚无迹见两位老爷子有话说，赶紧行了礼，只说有事要出门。

　　柯老爷子便让常宽安排马车，小可想到今天他定是受了气，又想着他到了这么多天，也没好好过他，于是就说一起走吧。

　　两人上了马车，一时找不到话说，小可正想说今天天气不错。就听到无迹说：“不用安慰我，也不用替我难过，我习惯了，这不算什么，不过几巴掌，死不了人，也不疼。”

　　小可回道：“我才不安慰你呢，你虽不受宠，但好歹父母均在。我想有人偶尔给我个巴掌，都不可能。”

　　楚无迹原本有点小小的赌气，如今听小可此言，想起小可无父无母，知道自己唐突了，一时憋红了脸，弱弱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可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人家都说父母和子女也是极讲缘法的，不知要修多少世，才能修来一段这样的缘份。所以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珍惜，若是不得不生离死别，不过彼此珍重，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你这么通透一人，又生在皇家，倒是看不清了。”

　　楚无迹大笑：“我原来就是一个俗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不出你安慰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小可被识破，也不矫情，只是展颜一笑。

　　不过是浅浅的一笑，吹散了无迹这几日来的憋闷，那如花般的浅笑，在无迹的心里轻轻的划过，像花朵落入春水，像春风拂过柳梢。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当生活憋屈无奈时，他总记得这一日那灿烂了天际的浅笑。

　　外面的车夫问两位少爷去哪？

　　小可望向楚无迹，意思是今天你是大爷，依你。

　　楚无迹会意大笑说，爷今天带你花去，说完对外面说了一句，去花满楼。

　　小可鄙夷的看了一眼无迹，说道：“你真有创意。”

　　无迹耸耸肩：“爷从不把创意用在风花雪月上。”

　　小可自然是到过花满楼的，虽说不是那种常客，隔三差五的也会来上一会。

　　花满楼最大的特色就在花这个字上。这里的装饰是各种花，这里面随处可见各种名花。各种用鲜花做成的不同花朵形的糕点，即好吃又好看，绝对是汴州一绝。姑娘们的花名是实实在在的花名，紫薇，菊香，清荷，兰蕙四大名角自然不说。其他姑娘也是以花为名，梅花，牡丹，芍药，杏花不可一一到来。

　　花满楼第二大特色在于它是秦淮河上唯一一个小馆比姑娘更有名的青楼。小馆倒不以花为名，而以草药为名，其中衡芜，当归，杜若，半夏可以说是千金才得一见。

　　花满楼的第三大特色是低调，非常非常低调。从来不会有太多的花哨的活动。也不会有主动拉客的行为，但是奇就奇在，花满楼是继望月楼后第二个最受欢迎的销金窟。

　　小可在花满楼也是有两个相好的，一个是紫薇姑娘，另一个则是半夏公子。不过今天随无迹而来，自然听无迹的。

　　两人差不多是勾肩搭背的进了花满楼。秦师师见到这两风流公子的时候，两人正坐在前厅的雅阁里讨论叫紫薇和半夏的归属。

　　最后两人猜拳，却是一人胜了一局，于是小可要了紫薇，则无迹则刚好叫了半夏。小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无迹，无迹却生生的无视了。

　　秦师师还没见过到花满楼来同时姑娘公子一起叫的，在把两位风流公子领入二楼花好月圆之后，也是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一下两位男女通杀的风流少年郎。小可好笑的估计这师师心里同时有一万个操泥马飘过。

　　很快的紫薇和半夏就来了，两人显然也是被同时叫来感到十二分的不解，这是多么变态的客人呀。

　　待看到稳坐着正喝茶聊天的二位爷，两人更是迷茫了，请问这二位从颜值上完胜自己的风流爷这是神马取向？

　　小可突然想象自己是不是应该把紫薇拉过来放身边，再让半夏依在某人身边，绝对也是一幅画。

　　紫薇是个极伶俐的姑娘，娇笑的问两位爷这是要听曲呢还是要聊天？

　　小可向无迹递了个随你的眼色，无迹懒懒的答道：“据说紫薇姑娘的一手琵琶，无人能及；而半夏公子的箫声闻名江南。不如两位一起来上一首，也算琴瑟和鸣。”

　　半夏听了，起身笑道：“合奏一首自然无碍，所谓琴瑟和鸣却真正不是了。”

　　说完和紫薇相视一笑，两人大概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弹的却是一首《红豆》又名相思调的，两人都是个中高手，端的是把相思演绎到极致。

　　一曲罢了，小可大赞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正拍手间，听有人敲门。

　　紫薇赶紧起身开门，却见一袭白衣飘进，那双面带笑，两眼桃花的不是那殷世景是谁。

　　楚无迹眉头一皱，说：“殷公子这是哪哪都能遇着呀。”

　　世景也不客气说:”彼此彼此！”

　　说话间就坐上了桌。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又对愣在一边的半夏和紫薇说：“你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呀。你确定你这样打断别人是很礼貌的事？

　　小可无奈的说：“既然都来了，就不要装斗鸡眼了。”

　　说完又对半夏和紫薇说，让师师姐把上好的百花饼上两盘，再煮一壶洛神花茶过来。

　　紫薇赶紧哎了一声出门安排，半夏则过来给三位斟茶。半夏见三人不怎么言语，不得不打叠起一百分的精神，只搜肠刮肚的讲一些好笑的段子，心里只盼着紫薇速度的回来解了这困境。

　　不一会儿紫薇便着人带了百花饼与茶进来。半夏忙过来帮着把百花饼放上桌，又将茶壶放于旁边小炉，自己拿了扇子，一边煮茶去。

　　小可问世景说：“怎么就想着要参加风云会呢，你这是不给楚国士子机会呀。”

　　世景还没开口，便听得无迹“哧”一声。

　　小可憋了无迹一眼。无迹突然上前，小可吓的一让，却见无迹轻轻的把小可的头发顺了一下。

　　世景拿茶的手一抖。却见无迹于不可见处挑衅的看了一眼世景。

　　小可自己理了一下头发，瞪了一眼无迹。

　　无迹说：“江南士子自有不凡，何况小可你和我未必不如某人吧。好歹我们是一国的，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可不像小可你的性格。”

　　殷世景笑道：“不过是民间的斗文斗趣罢了，怎么又扯上国与国的事。如果真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我也觉得这种争胜斗气，总比兵戎相见的好。”

　　无迹大笑道：“好见解，好见解，怪不得人家都说公子世景如何如何？我倒要看看，世景公子是不是天下无双。”

　　小可原本是想打趣世景，一时也没想到这是两国相争的事。又听无迹说两人才是一国的，心中自是对世景略有愧意。

　　恰好紫薇斟了刚煮好的洛神花茶来，便赶紧接了，顺手摸了一下紫薇的小手，逗的紫薇一阵娇笑。

　　世景捡了一块百花饼，细细的尝了，又喝了一杯洛桑花茶，笑道：“花满楼的各色茶点真是名不虚传，也还罢了。独这这洛神花煮茶，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尝到。真是要多谢紫薇姑娘。”。

　　紫薇赶紧说：“可不能谢我，要谢还得谢小可公子吧。这可是小可公子的出的主意。”

　　世景说道：“哦？没想到小可还懂花茶之道。”

　　无迹也虚了眼，盯着小可说：“怪不得人家说柯家小公子在这秦淮河上的贵客，无论是公子小姐，皆奉之为上宾，如今才知，真正是移动的百科全书呀。”

　　小可假装谦虚的说哪里哪里，只是笑弯了嘴角，仿佛在说接着夸呀。

　　不知是不是小可那一脸的狗腿样，取悦了两位公子，接下来的时光倒过的很是惬意。两位公子虽偶尔话含机锋，但还算相谈甚欢。各色笑话典故，笑翻众人。

　　正一屋欢快，突然又有人敲门，开门却是秦师师带了杜子腾站在门外。

　　杜子腾一见面便很不爽的瞪了几眼三人，那意思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抛弃我吃喝玩乐。随即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只得按下不爽，对小可说：“爷爷让你赶紧回去。”

　　小可忙问怎么了。杜子腾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说道:”你回去就知道了。”意思是你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小可只得对两位说要先行离开。无迹忙说，一起走吧。说完又挑衅的看了一眼世景说：“殷公子难得来这种地方，紫薇和半夏好好侍候，所有帐算在爷身上。”

　　说完也不等世景回话，拉着小可就出门去。小可回头冲世景一笑，世景拿着手中的茶一扬，也笑了笑。

　　小可三人上了马车，小可问杜子腾到底啥事。杜子腾还在恨小可不叫他一起，又恨楚无迹隐瞒身份，一时恨恨不语。

　　无迹却笑道：“一会儿我要不要也见见武林盟主的威风呢？”

　　杜子腾立马正襟危坐，那神情就是一句话：你咋知道呢？

　　小可忙说：“舅舅来了吗，太好了！”

　　杜子腾白了他一眼说：“真不知是谁的爹，每次他来，都是你开心到爆，我惨到爆！”

　　小可哈哈大笑说：“谁让你做啥都不上心。”

　　说笑间就到了柯府。常宽已等在门口。

　　楚无迹自是不可能直接这样去见的，对小可说了一声“谢谢”，自便去了。

　　杜子腾不明白为什么无迹要道谢，小可却但笑不语，杜子腾自又是十分不自在。

　　小可与无迹一别，便飞一般的冲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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