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允许骄傲
第十一章允许骄傲
“你胡扯什么，你明明就是陈东升在外面养的小三是不是？你还不承认？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孕妇是不是？”
对方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上来就要跟梁摘缨理论。
那个叫做陈东升的男人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好说歹说：“老婆你先不要激动，你听人家把话说清楚，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好家伙，梁摘缨做梦都想不到还能遇到这么尴尬的场面。
饿和冷就算了，没钱也算了，被食堂阿姨嫌弃也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被打？？
算了，的确是在做梦。
2019是跟她有什么仇吗？这辈子没有经历过的修罗场都在2019年经历完了，脸皮都平地起了好几层，这要还是社恐，真是天理不容。
“你护着她，你护着她是不是？！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啊陈东升！”那孕妇涨红了眼，抡起袖子冲上来就要来打梁摘缨，“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小三！”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梁摘缨一个闪避就躲向了一边，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护住了自己的头，毕竟她现在只能被动防卫，边防边喊：“你真的搞错了！”
“老婆，老婆你冷静一点！你别伤到自己。”
男人慌慌张张地去拦妻子，却不小心绊到了插排线，那电线是从柜子后面一路绕过来的，巨大的冲力之下，巨大的木质书柜突然就朝这边倒了过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梁摘缨连忙喊道：“小心！”
陈东升回过头，看见这一幕，顿时瞳孔放大。立刻下意识将自己怀孕的妻子推了出去，一把推到了梁摘缨的怀里，而自己却被巨大的书柜砸到了背部！只听见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厚重的书本和一排排乐高应声落地，男人直接被压在了地上，面色痛苦不堪。
地上散落的乐高零件和书本混杂在一起，整个房间混乱一片。
怀孕的妻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呆滞，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东，东升？”
梁摘缨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作为在急诊轮转过的医生，尤其是曾经跟着院前急救的老师出了不下几十趟车的人，梁摘缨绝对不会浪费一秒宝贵的抢救时间来伤春悲秋。
她松开孕妇，上前就去抬书柜，边冷静喊：“快过来帮忙。”
妻子兀自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帮她一起抬，只是双手都在颤抖，这一刻六神无主的她，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梁摘缨的身上，连声音都有些没力气：“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那书柜本来就不太重，只是上面的书放的太多，搬开之后，梁摘缨快速道：“用你手机打急救电话，这里离南大医院最近，让急救中心赶紧就近派单出车，家里有没有三角巾？没有就给我拿围巾，或者红领巾或者布条来。”
被重物砸到的陈东升却没有昏迷过去，尚有意识，只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口有些困难。
梁摘缨开始检查有没有肿胀、隆起、畸形，然后问道：“这里痛吗，还能活动吗？两只脚麻不麻？”
“很痛，动……动不了。”陈东升忍着疼痛和她描述着。
一旁的妻子打了电话，报了地址之后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讲：“对对，有一会儿了……”
梁摘缨抢过电话快速道：“病人被书柜砸到后背，初步怀疑胸腰脊柱骨折，需要担架，麻烦尽快出车。”
言简意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到南大医院院前急救的人匆匆忙忙赶到现场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病人已经按脊柱骨折要求做好了急救固定，专业又细致，根本不需要他们再动手。
那额头上都是汗的年轻姑娘回过头来道：“杜医生，担架呢？”
杜医生震惊：“？？你认识我？”
梁摘缨可没工夫跟他解释自己是他三年后的同事，杜医生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连忙开始准备担架，为了避免二次损伤，众人将男人滚筒一般滚上了担架，朝电梯而去。
“哔——哔——”
警报声响彻一路。
救护车载着三人一同前往南大医院急诊。
车内，梁摘缨坐在座位上，看着杜老师上钟了，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做个梦都要回急诊加班，打工人容易吗……
而坐在梁摘缨身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年轻妻子，似乎才刚刚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握着丈夫的手，看向了一旁的梁摘缨，慌张中带着一丝尴尬。
梁摘缨叹气，这半天折腾的，可算是给她找到说话的机会了：“姐，那个，我跟你解释一下，我是你们家邻居的朋友，我喝醉了走错门了，这会儿还没完全醒过来呢，我真的是喝多了，你们家的门又没关，我一不小心就走错门了。”
一本正经胡编乱造。
她也没别的借口了，这事谁碰上都不好解释。
“我跟你老公真的是不认识，这一切真的是个误会，希望没有破坏到你们夫妻的感情。”
听罢，年轻的妻子有一点内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就在丈夫将她推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有多爱她了，这些年相处下来，她深知他的为人，不应该怀疑他的……
妻子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东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到了医院，拍了片子，杜医生发现伤情比较复杂：“打电话请脊柱外科急会诊吧。”
——从住院楼过来会诊的医生正是赵寰宇。
当他披着一身白大褂从走廊的尽头匆匆赶来的时候，梁摘缨正拿着片子安慰陈东升的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老公被砸到了还有意识就说明没有伤到脊髓，肯定能恢复的。”
话刚说完，手中的片子就被人抽走了，杜医生拿着片子就递到了赵寰宇的手中：“赵医生来了？你看下这个病人，是不是要转到你们住院部啊？”
“我看看。”
赵寰宇那极具辨识度的清朗语调，像是一盆温水泼了过来，梁摘缨立时就抬起了头。
于流逝的时间之中，她再次对上了他的眼睛，血液与呼吸骤停。
两人就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再次见面了。
赵寰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皱起眉来，眼神中似乎写了几句疑问。
但他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和梁摘缨对话，低头看了看片子，淡声道：“目前x线平片判断不出是单纯屈曲型还是爆裂型骨折，需要等ct检查的结果出来再做判断……我先看看椎管受累程度。”
杜医生开始赶人：“我们需要讨论病情，家属先去外面等一下。”
于是梁摘缨被赶出去了。
也不知道杜医生和赵寰宇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杜医生朝着自己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指了指患者描述了一番。
梁摘缨所站的地方看不清赵寰宇的表情，迎着光，只能隐约看见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好像微微侧过目光看了自己一眼，又好像没有。
啊，他真好看。
梁摘缨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挺拔的身姿与俊逸的五官并存，流光四溢的才华、与贵而不矜的灵魂共生。
这男人是因为太完美，才被阎王爷那么早收走吗？
梁摘缨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好不容易又来到梦中，突然就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一趟的目的了。梁摘缨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要努力接近赵寰宇，找出他身边的蛛丝马迹，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赵寰宇和杜医生讨论了半天，终于结束了。
两人来到年轻的妻子面前，告知她可能需要转到住院部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等具体的检查出来再看后续怎么治疗。”
陈东升的妻子站在原地，神色有些难过，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又有些六神无主了起来。
“别太担心了，也许观察几天就没事了呢。”梁摘缨转头安慰了几句，想了想，又提醒道，“以后家里的插排线就好好收在角落里，别下次又不小心把自己绊倒了，你这还怀着孩子呢。”
也许是触碰到了什么敏感的神经，陈东升的妻子转过头来看向了梁摘缨，心中又有些愤懑不平：“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我老公也不会被砸伤。”
听到这样的话，梁摘缨突然呆住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她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血液涌上头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说陈东升的意外确实也有自己的原因，但毕竟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无意中来到了这个世界，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
更何况，她当时也是尽心尽力的救治了陈先生，没想到还是要被骂……
梁摘缨有些委屈，抿着嘴不发一言。
赵寰宇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读懂了她心中所想，他将手中的笔放回了口袋，状似不经意般说了句：“如果不是现场处理的及时，你先生下半辈子也许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家里插排线之类的，该收还是收起来，不一定每次都这么幸运。”
妻子呆住了，声音都嘶哑了几分：“什么？”
赵寰宇淡声道：“脊柱骨折需要第一时间及时固定，如果脊髓神经损伤，很有可能会导致终身瘫痪。”
梁摘缨愣了愣，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赵寰宇。
他这是，在帮自己说话吗？
他看出她的尴尬了吗？
这一回，陈东升的妻子终于听明白了，她怔忪地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梁摘缨，神情又有一丝窘迫，良久，才小声说：“谢谢你，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口不择言。”
“没关系的。”梁摘缨不在意地笑了笑，“快去照顾你丈夫吧。”
室外，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赵寰宇和梁摘缨并肩站在一起，看向了玻璃窗内的抢救室。
狭小的方寸空间，却像是整个社会的缩影。人世间曾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故事，都在这里轮番上演。
看着那今天还要冲上来殴打自己的孕妇，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丈夫床边低声安慰，神情温柔又心疼。
梁摘缨挺起胸脯：“突然对自己的职业很骄傲呢。”
赵寰宇的视线从病床上移走，看向了身边的梁摘缨，“嗯。”
梁摘缨扬眉：“嗯？”
清风吹来，赵寰宇唇角微不可闻地牵了牵：“处理及时，操作无误，允许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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