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绑架案
“……奈奈，你笑得太夸张了。”我看着身旁这个围着围裙笑得比往日要更盛几分、一看就写满了“诸君我喜欢八卦”的少女, 有些无奈, “有那么开心么？”
“嗯？没什么啦。”小松奈奈双手捧脸慢悠悠地离开, 不一会儿又窜过来，“对了, 千咲, 我父母从乡下给我寄来了新鲜的蔬菜，你要拿点么？”
“嗯？好啊。顺便多拿点给店长吧, 她很喜欢这一类新鲜的食材。”我将对方打发走了之后，另一个人窜了出来。
大崎娜娜一脸严肃地打量我半晌, 我在沉默片刻后, 开口了：“干什么？”
“我试图看出昨天你到底做没做。”
“……去练习你的歌去吧！你们不是下个月就要发售单曲CD么哪来那么闲！”
将人赶跑后, 我看了看时间, 去了二楼万事屋的办公场所，打了个电话。
“喂？是四木先生么，是我, 六条……嗯。”我站在窗户边上, 朝外看着，“没什么，小茜很可爱也很听话, 并没有添麻烦……啊, 她和静雄关系挺好的……是这样子的, 请问你听说过‘双头蜥’么？”
【万事屋小姐也发现这个赌场的不和谐之处了么？】
……叫我万事屋小姐什么的……我在内心默默地吐槽了一下, 面上依旧带着笑, 语气温和地对话着：“嗯。这种不知来历不明管制的地下赌场，对粟楠会来说也很麻烦对吧？”
【……的确。万事屋小姐您也知道，我们组很难直接开这一类的店铺，即使是打算开正经的店铺，只要被查出跟我们组有任何瓜葛的话，都没有办法拿到营业执照。对于跟掌管地盘的组没有关系的店子，我们的做法通常是以违法赌博为理由征收更多的额外保护费。可是那家店的所在地点，我们却一直都无法掌握。①】
这个倒是和白马探给我的资料对上了……我面上不显：“然后发现这个的存在影响了贵组的生意？”
【嗯，一开始我们听到什么会员制的赌场，只当是传言。但是，那些被我们征收保护费的地下赌场、甚至连我们直接经营的赌场里的客人也开始减少了……这直接让我们组受到了一些小影响。】
粟楠会的干部四木先生跟我透露了一部分，有关于双头蜥的神出鬼没。会员制、地点不定一直更换、小心翼翼不留痕迹、对会员都是邀请制的而且邀请邮件丝毫不会透露赌博相关的内容。更换筹码也是，不在店内，而是用IC芯片之类的来管理。
就算是当场被抓住了，也可以说是单纯的桌上游戏。
如果不是因为里面的一个常客被谋杀了、白马探调查这个案件时顺藤摸瓜到这边、从而产生兴趣在谋杀案件被侦破后过来想要查探更多信息的话，恐怕我也不会开始注意到这个。
如果是对双头蜥的邮件进行反向追查的话就可以抓住尾巴，可是粟楠会试过了，反向跟踪中途穿插了外国的服务器，虽然可以跟踪但是这毕竟不是那么大的问题，没必要请动那个地位的情报人员。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个不仅影响到了粟楠会，连其他的目出井组系列的地盘也有了骚动。大家都是对未知感到恐惧的，所以最低限度也需要知道是哪个势力在背后给双头蜥撑腰才行。否则目出井的各个组之间就会互相怀疑了。】
“嗯，我明白。”我停顿了一下，见对方没有开口继续的意思，不由得问道，“还有呢？”
【看样子万事屋小姐您也知道了……这个也是我们组的另一个私密情报，不过可以免费送给您。】四木先生语气沉稳，【你认识我们组的赤林吧？】
“啊……之前看他来接过小茜，见过一次。”
【他跟一些年轻的家伙稍微发生了一点摩擦。那是一群明明身为大学生却到处兜售自制毒品的小鬼头……赤林虽然是用巧妙的手段狠狠地打击了他们，但至今还没有抓到最源头的那帮家伙的踪迹。只知道他们跟“双头蜥”之间存在冲突。②】
听着对方说的话，我缓缓接道：“那是一个叫做‘天堂奴隶’的贩药组织。他们也出售同名毒品。在这点上我要感谢贵组的赤林先生，因为他一直的严格管理，这等毒品才没有在池袋流行起来。”
【……失礼了，看样子您知道的都已经比我们多了，只是我没想到万事屋小姐您也会关注这件事情。】
“影响池袋稳定的事情我都会关注罢了。”
【在吸纳了池袋最强的平和岛静雄、池袋都市怪谈无头骑士这两个单人势力之后，开始关注这个，万事屋小姐您是想掌控池袋么？】
我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问出来，讶异了一瞬，沉默了片刻后承认：“没错，我想我的目的和粟楠会并不冲突吧？”
【恰恰相反，我们组的话，是很欢迎万事屋小姐您这么做的。毕竟我们信任万事屋，而只会在威胁到池袋平衡时才出手、和警察关系友好密切但站在中立阵营的您来掌控对我们而言也很有利。而且您和茜小姐也交好。】
“这么信任我给我压力很大的啊……”我轻笑出声。
信任万事屋么……看样子还有前辈留下的“遗产”啊。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您是否有这个能力。毕竟池袋相对来说很难由单个势力来做主，这点您应该也明白。】
“嗯？”我挑眉，“您这话肯定还有后半句吧？”
【我们原本是找相熟的情报贩子来打探一下那帮家伙的底细的……但是既然您提出了这个，就连同天堂奴隶的事情一同交给您了。如果您处理好了，粟楠会也会承这个情。当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说，能做得到的粟楠会必定义不容辞。】
“那就……一言为定了，四木先生。”
我在挂掉电话之后，心情挺不错。
也就是说……如果我将这件事情处理完美了，就会作为一个势力承认我么？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听着四木先生的话，似乎双头蜥的事情还找了折原临也去打听？这是折原临也前两天出现在池袋的原因么？
我不由得下意识皱起眉头。
而且听着双头蜥的形式方法……总觉得，有一种，让人手痒痒的熟悉感……
以及……
我拿出手机，看着最新收到的邮件，陷入了沉思。
这一封在白马探找上我之前就收到的、关于双头蜥和天堂奴隶的详细资料……
我的个人思考到此结束，在从窗户看到一个茶发少年走到甜点店门口时，收起了杂乱的思绪，定了定心神，打开窗户。
对方若有所觉，抬起头来。
“请问是六条小姐么？”少年仰着头，微笑着，提高了声音喊道。
我比了一个手势：“上来说吧！”
***
白马探，十七岁，高中生侦探，读高二之前一直在英国留学，现转学到日本。在日本境内解决的案件就有五百多起。父亲是警视厅警视总监。
当然，我听完我爷爷跟我吹的夸奖对方的话，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在日本时间不长就能遇上那么多案件？日本到底是有多乱啊？
“有关于双头蜥和天堂奴隶的资料在这里，具体的话需要去探查……”我将资料打印出来扔在桌子上，“不过……我很好奇，白马你处理的案件已经解决了吧？而这个赌场和死者的死亡并没有直接关系，为什么还想要追查下去？”
白马探接过资料，微笑着：“因为真相就在那里啊。”
“……”所以说白了就是瞎几把好奇对吧！我坐了下来，“双头蜥的首领‘蜥蜴’，天堂奴隶的首领‘云井’。你让我调查的资料的都在这里，更多的我也需要时间去追查才行。”
“这样子啊……”白马探接过资料细细地看了看，片刻之后，他微微皱眉，问道，“六条小姐，你难道不觉得这两个组织有一种不协调性么？”
“直接叫我六条就行。”我颔首道，“的确有不协调性……不过这是池袋的组织发展的惯性了。你不妨说深入一点，我有可能当局者迷。”
“这两个组织，都是属于首领不明背后势力神出鬼没的，而据我分析，这两个组织的成立发展以及首领都有一些相似性。”穿着一身休息服的茶发青年抬手摸了摸下巴，“如果我的猜测方向没有错的话……”
“也就是说这两个组织的首领很可能是同一个吧？”我替对方把话说完，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这样子的话……为什么又要把这两个组织敌对起来？而且这两个组织现在到了明面上，又都是非法性质的，池袋的其他势力不会放任它们这样子乱来……”
“恐怕是……本来就是想要两个组织一同毁灭吧？”白马探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胸前，垂着眼帘猜测着，“如果这两个组织的首领是同一个的话，那证明这两个组织都有个‘二把手’被培养起来，然后任由组织发展。在等到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又选择双双毁掉。这个首领可能本身就不追逐什么利益相关，而是一个愉悦犯，只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做然后观察罢了。甚至可能双方组织都不知道这位首领的真面目，他自己也很少下令，只是在关键时刻引导。”
“……”这、这个描述，总觉得十分熟悉啊！熟悉到让人觉得有点害怕啊！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嗯？怎么了，六条小姐？”
“我说了直接叫我六条就行……不，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罢了。”我扶额，“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了，不好意思，本来说是帮你解决案件结果反而是你来帮忙……”
“哎？”白马探一愣，“六条警部是说你这边有麻烦……”
“……啊？”我也跟着一愣，紧接着觉得有点头疼。老爷子啊——！你TMD不会真的从一开始就想着相亲吧？！放过白马警视总监的儿子啊！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我在内心哀嚎够了，面上也流露出部分情绪来：“不好意思，我家老爷子给你添麻烦了……”
白马探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对池袋的势力变化和划分挺好奇的。”
“在池袋太过于好奇是会毁三观的哦。”我幽幽地说出这么一句，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分析了，如果你对此事有兴趣的话我会告诉你后续……”
我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我愣了一下，过去接起来，手撑着桌面上：“喂，你好，这里是万事屋。”
【哟，万事屋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带着点滑腻的感觉，矫揉造作的同时又带着强势和十足的恶意，【要听听你男友的声音么？】
我下意识地问道：“哪个男友？”
【……】对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忽而爆发出了相当大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折原临也先生，你还真是一个可悲的人啊！】
“啊……”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但是却并不担心，淡淡道，“所以折原临也在你们手上？”
【真是无情的女友呢，听起来丝毫不担心……啊，说起来，本来想要去绑架女友小姐的人，在早上却是看到了另一个男人从女友小姐的房间里出来呢……女友小姐你不妨猜猜你的另一位情人现在如何了？】
“……你们是傻逼么？”我忍不住说脏话了，扶额道，“倒是你不妨猜猜你派出去的人现在是死是活……算了，应该还能活着。然后，你是双头蜥的还是天堂奴隶的？”
【哦呀，看起来女友小姐也知道不少事情嘛。】电话那头语气带着几分恍然，接着掺杂了令人不舒服的笑意来，【那就给你一个免费的小提示吧……我的代号是“蚯蚓”。】
“哦，双头蜥啊。”我点头，“所以你们是……因为临也调查双头蜥事件所以将其绑架？然后想用我来威胁对方但是发现我更难对付然后放弃？这么说来你们也会对临也的妹妹们动手吧？”
【不愧是万事屋小姐呢！我的手下已经去请可爱的妹妹来欣赏他们哥哥的惨状了哦。】女子停顿了一下，语气都变得暧昧起来，【放心，暂时还没有弄坏哦，怎么说都是个帅哥嘛，随随便便玩坏了就太可惜了。】
“……说实在的，如果你只是针对临也的话，我真的无所谓。但是既然你对无辜的女孩子下手的话……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啊。”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蚯蚓小姐，你们双头蜥的首领，是叫‘蜥蜴’吧。”
【……你怎么知道的？】女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带着十足的阴冷，仔细感受一下，似乎还能察觉到强烈的妒意。
“让我和你身旁那位估计被你绑架着无法动弹的男友说句话吧。”
【说吧，电话一直是公放。】
“那行……”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说你突然跑回池袋干什么呢……玩够了么，蜥蜴先生？”
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般的静默，然后，由一个像是闷在什么东西里的、男性的轻笑声打破了沉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啪嗒落地声，大概是手机摔倒了地上。
紧接着，是蚯蚓不可置信的狂吼声混杂着尖叫声：【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抓来的是……你到底是谁！】
我一脸漠然地挂掉了电话。
得了，破案了，果然又是这个小混球。还引导自己培养出来的组织来绑架自己，到底想什么呢？
只是……
“白马，抱歉，我要出去一下。你如果想要知道案子始末的话等我回来再详谈。顺便说一句，你的猜想是对的。”
“六条桑你是要去第一现场么？”
“……不。”我脚步一顿，回头笑了笑，“我只是……去清理现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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