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入玄诛阁
一路向北,青山连绵不断,流水潺潺。由于萧笑和赵乘风仍是凡人之躯,不像公孙闲人这般的修行术士能够辟谷不寐,怪不得李广浩只给萧笑的枣红马上备了干粮。于是这一路上耽搁了两三天。幸好有公孙闲人给两匹宝马加持灵力,快马加鞭如箭飞。
他们的目的地是青州城。萧笑与公孙闲人的骑术不相上下,快临近青州城,他们速度才逐步缓下来。
“云流师父,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御剑飞行?”萧笑问道。
公孙闲人端她神色真的不懂,才道:“因为修行之人是被禁止在俗世人面前,施展飞天遁地术。”他轻嗤道,“而且御剑飞行是圣虚山最爱使的招摇。吾逍遥殿才不屑。”
“就算施展缩地术,你以为那小儿能承受得住?只怕一步就血脉逆施。”相处了一段时日,公孙闲人也发现他小徒弟的脑袋构造,跟一般小孩不同,但谁叫他脾性好呢。
萧笑哑然,现在她已经入了逍遥殿,算半只脚走上修行路。
她体质好,还不觉疲惫,而看赵乘风的脸色,就晓得是一路风尘仆仆,备尝辛苦。这一路迎风,赵乘风被吹得头昏脑涨,无力地窝在萧笑怀中。公孙闲人依然是一身光鲜亮丽。
走过半日,两道山丘起伏的紫叶李林映入眼帘,三四月的暖风,吹醒了暗紫片叶里,错错纷纷的五瓣白花,大片开阔的白紫色,绵延不绝地染尽青州城。这紫叶李算是青州城的特产之一,成熟的紫叶李更是味道甘口酸甜。
太阳当空悬挂,巨大的青州城城门外,百姓们络绎不绝地往来。要入城的旅人需检查路引无误,才准入城。然则萧笑三人毫无停滞地入了城。
公孙闲人在一处拱桥前停下马。萧笑吁马上前,见到四个黑色劲装的男子,抬着一座奢华鎏金的大乘舆,四方黑镂花纹,舆顶垂下层层轻透白纱。
一只细白如瓷的玉手掀起白纱,露出乘舆里厚厚一层的纯白毛皮,阳光下皮毛油亮顺滑。两名白裙女子各自跪卧两角,额倚手伏地。她们伏跪的人正是正主。
乘舆中央盘坐着一袭青衣的少年,他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衣摆处簇簇云纹,其姿态悠然倜傥。萧笑不经意与他对视,发现少年的眼睛就如同他肩头垂发的乌鸦色,却又不似婴儿清澈透亮。
他嫣然一笑道:“云流先生可是让我好等。这位是?”他手上的翠竹短笛指了指萧笑。
“徒弟,孔连亭呢?”
青衣少年眼波一扫萧笑,嗤笑道,“云流先生现在连这种黄口小儿,也收纳门下,逍遥殿当真是人丁凋落。”他瞧不出萧笑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另一个小儿还有几分根骨。
公孙闲人暗道,你晓得个什么。萧笑也暗付,真可谓是美人嘴毒。
“我大哥正在玄诛阁,等候云流先生。”青衣少年话音刚落。四名黑色劲装男子,面无表情地抬起乘舆,脚步沉稳地行走,竟丝毫不比他们骑马慢,可见厉害。
众人来到一处陡峭的山体脚下,眼前是垂直而上的青色石梯,望不见尽头。这个地方有护阁阵,若没有阁中之人带领进入,则会一直在阶梯上行走,无穷无尽。
青衣少年走下乘舆后,顿时乘舆连同四名轿夫消散在空气中。赵乘风一小屁孩见此情景惊叫出声,萧笑捂住他的嘴巴,走到公孙闲人身后。青衣少年鄙夷地觑了一眼,带着身后两名白裙女子,走上石阶。
等到了玄诛阁,萧笑才发现这个地方修建在半山崖上。进入玄诛阁大门,一路上碰见的都是修炼之人。
这时玄诛阁的大厅中气氛有些凝滞,上首坐着一个暗金色衣袍的青年男子,眼神凌厉地扫过堂下的一干众人,谁都不敢随意出声。直到青衣少年进来,“哥!”
孔连亭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双朝,辛苦你了。”孔双朝在大厅上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他身后的婢女立即给他捶肩泡茶。
“公孙,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孔连亭感慨道。公孙闲人带着萧笑和赵乘风坐在他左端,问道:“这次事情很麻烦?”
孔连亭皱眉不语。公孙闲人讥讽道:“也该是很麻烦,不然怎你一晓得我在俗世,就马上传灵鸽给我。”
“你放心,这次事儿完了,那东西就给你。”孔连亭保证道。公孙闲人盯着他,“你真舍得!”“嗯!”
于是两人进到内室密谈不久出来。
走出大厅,公孙闲人回过头,对萧笑叮嘱道,“丫头,在玄诛阁离那对孔氏兄弟俩远点。”萧笑还在想他们要打海兽的事,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玄诛阁很大,他们住在南面的一座客院。她房间的隔壁是赵乘风那熊孩子,隔壁的隔壁是公孙闲人的房间。萧笑本想问云流师父关于海兽的事儿,就被打发出来了,赵乘风那小子又一沾床就睡死。
房间的书桌上摆放了一本小册子,萧笑坐在椅子上,拿起封面一瞧,就让她看到大开眼界的东西。这小册子封皮上纵书:修行者俗世条规。
没想到还有这玩意儿。里面不光记载了,公孙闲人说的不许在俗世人面前施展飞天遁地术或御剑飞行;不许滥杀俗世之人等等。还有修行之人在俗世历练时,不允许干扰俗世规则。
萧笑翻到后面才看到有关玄诛阁的信息。玄诛阁是衍宗在大衍朝设立的一种诛杀和驱逐俗世中妖、魔、鬼、怪、精的组织。
衍宗一开始为大衍朝皇室中修行之人创立,后来为扩大宗门,便开始招收贵族、平民中有资质的孩子。玄诛阁的总阁设在都城安陵,三方分阁设立在大衍朝不同的地方。玄诛阁总阁主之位,由衍宗里修为高的皇室人担任,一旦任期满后,即可回到宗门接任宗长老。
因此这个玄诛阁也就成了衍宗及其他修行门下弟子,在俗世历练的必来报到之处,一旦入玄诛阁必须在此历练三年。三年期满,去留随意。如果年轻的修行者在这历练期间,有了极大荣耀,那般不仅是给自己的宗门争了面子,在修行界也会极有名声。
萧笑看得连连咋舌,据说若是犯了这里面的条规,就会被毁去一身修为,却没写怎么被毁去。
青州是靠近长罗江的一个州城,这条奔腾不息的大江连通大海。所以江面上经常排列着一列列的船只渔舟。
前几日,是出船捕鱼的好日子。有几艘船的船老大为了捕捉到更多的鱼类,就行船较远。没想到江潮突然汹涌起来,还打起了巨大的漩涡。离岸近的几艘船的船员见事儿不对,赶紧船驶回岸边。
突然,江中掀起巨浪,一只巨大的黑鳞海兽从水中窜起,冲翻了江中的几艘船只,并且伸出墨黑细长的钩舌,一口一卷把水中挣扎的人全部吃掉,死了至少二三十人。
也庆幸离岸近的船员们当机立断,否则这般大的江浪,就算不被海兽吃掉,也会被溺死其中。几百年来长罗江都平安无事,这次海兽事件让青州城内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有的人甚至想弃城离开,被青州知州管制下来,长罗江畔也禁止任何人靠近。
这次的海兽事件也就交到了玄诛阁,而孔连亭就是为这事儿从安陵赶来,他必须处理妥当。
翌日,青州玄诛阁中稍有修为的人都到了长罗江畔。
萧笑撑着下巴,坐在玄诛阁的门口,据说每个玄诛阁的大门都是一座石门。每座石门上都盘旋着一条石龙,小册子里面说,修行之人不能直视盘龙石。
萧笑眨巴眼睛,盯着头顶上盘旋的石龙,龙头狰狞可怖,为什么她就可以直视,难道说她还不算修行者?
“萧姐姐,你在看什么?”
“你看得见上面有什么吗?”萧笑问道。赵乘风搔搔脑袋,“什么都没有呀,就是一扇门。”
萧笑叹口气,忽然头顶一痛。她起身怒瞪,原来是昨天那个青衣少年。
“你怎么不跟你师父一起去长罗河?”孔双朝翘着唇角说道。
“管你什么事儿!你还不是没去么!”萧笑被他用短笛敲得冒火,不想搭理他。
孔双朝瞧出萧笑不乐意,于是笑盈盈道,“我跟你道歉,是本君的不对。”萧笑不想跟他酸唧唧的,不耐烦道:“有事儿说事儿。”
“是云流先生不允许你出玄诛阁吧,但我可以带你出去。”孔双朝正色道。
萧笑没跟着公孙闲人一起去,见识不到所谓的海怪,是有点遗憾。但不代表,她就相信这小子的话。
“不去!”她斩钉截铁道,拉着赵乘风从他身边走过。孔双朝立马沉了脸色,伸手想抓住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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