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十年之久
四十六
时至深冬,几位将军陆续到达京城,冯绍民认真的翻看了他们的卷宗,这些人,都是手握重兵的老将,论起权谋,那是要比她厉害许多倍的,她不敢保证这些人会一定顺从她的意思,把岭南王谋反的证据交与她,但她眼下,却唯有一试,才能再做对策。
落了夜雪的驸马府,正厅的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旁边的火炉内,正烫着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冯绍民与天香做为主人,一同向李姓将军敬着酒,那李将军心知冯绍民此意为何,但也不说明,只当是吃一顿酒席。
几杯酒下肚,冯绍民对天香使了一个眼色,意在告诉天香可以下点狠招了,天香心领神会,吩咐了门外的下人道,来人,把今天的压轴菜端上来。
公主,驸马,今次的招待已属丰盛了,再多些,只怕下官受不起呀,李将军放下酒杯,起身对着二人拱了手。
李将军,不必多礼,请坐,这最后一道压轴菜,将军今日若是不尝,只怕日后是没有机会了,天香道。
谈话间,下人已把菜端了上来,这道菜不过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跟桌上的山珍海味比起来,立马就被比了下去,李将军若有所思的看着这道菜,又看了看对面的二人。
李将军,你尝尝,天香亲自夹了一些放到李将军面前的碗里,保持着脸上应有的笑容,与冯绍民相看一眼。
从对面二人的笑意里,李将军看出来这道菜并不简单,他本不打算动筷,可是天香已亲自夹了过来,他不得不动了,便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尝着,慢慢的,他由刚才的处变不惊,变的有些不安起来,眼神在那道菜上闪来闪去,连拿筷子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李将军,这道菜的味道如何?冯绍民道。
味道很好,多谢公主驸马,李将军放下筷子,起了身对着二人再次拱了手,下官想见一见做这道菜的主人,不知公主驸马能否成全?
李将军大可放心,只待时机成熟,你一家必可团圆,只是眼下,本宫有些事情需要将军帮忙。
一听天香说有事情要他帮忙,李将军心里咯噔一下,下官只是一介莽夫,只懂带兵打仗,怕是帮不了公主了。
唉,将军言重了,在下知道将军少时入营,这一路走来,立过无数战功,光宗耀祖,深受家乡父老尊重,可谓名利双收,实乃我等后辈学习之人。
驸马爷过奖了,若真说这名利双收之人,驸马爷若说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哈哈哈,将军这是在取笑在下了?
岂敢岂敢。
将军可知前九门提督上官海是怎么死的?冯绍民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然后转身去拿烫好的女儿红,给李将军面前的杯子加满。
这?李将军看到面前的杯子被加满,迟疑了片刻道,下官听闻提督大人是抗旨不尊,被驸马爷手刃于议政殿外。
朝中抗旨不尊的人大有人在,那李将军知道在下为何只杀他吗?
还请驸马爷告知。
因为他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相反,我留与性命的人,是希望大家可以一团和气,一同为朝廷效力。
驸马爷有仁慈之心,实乃为官典范,今日下官也着实学到了不少,天色已晚,下官也不宜多做打扰,还是先告辞。
李将军留步,冯绍民开口拦住已打算离开的李将军道,近日京城可能不太安全,为了将军的安全着想,只怕要将军先屈居驸马府了,来人,送将军去厢房休息。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李将军是没料到冯绍民居然会用这种托词留下他,一时竟语塞。
李将军这般推辞,是觉得驸马府没有外面安全吗?天香道。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怕打扰到公主驸马,但既然公主驸马挽留,下官也自是客随主便。
客气了,将军请。
目送那李将军离开正厅,冯绍民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她坐回桌前,执了酒杯一饮而尽,天香知道她在担心事情的发展,便也坐了下来,绍民,你不必这样担心的,我想李将军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
不到最后,我总归是不安心的,俗话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我们不知道这些个将军在来京城时,可有交待他们的亲兵以防万一。
软硬兼施对这些个将军或许是一个缓兵之计,可是对付岭南王我们该怎么办,不出五天,岭南王就会到达京城,天香并不担心这些个将军是否会妥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杀了他们,可岭南王不一样,莫须有的罪名在他身上行不通。
对付岭南王,看来我们只能用心儿来赌一把了。
我不同意,我不想让心儿成为争斗权利的棋子,天香迅速的反对了冯绍民的话。
香儿,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岭南王的把柄,就无法治他的罪,也更不可能逼东方洛现身,这样的后果,只会使皇上处于极度危险的环境里。
可是心儿已经知道岭南王就要来京城了,我们不可能瞒她的。
瞒是瞒不住了,就只能阻止他们见面,冯绍民又倒了一杯酒喝下,起了身披起披风。
你想把心儿带到哪儿去?
总之你放心,那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找了好久的。
找了好久的?你一早就打算这样做了吗?天香有些愕然。
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冯绍民没有直面回答天香的问题,执了伞匆匆离去,到公主府时,马车的车顶已覆盖了薄薄一层积雪,冯绍民撑了伞快步走近东厅,公主睡了吗?
回驸马的话,还没有。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一会我会带公主离开。
是。
冯绍民支开所有人的,收了伞推门而入,心儿,这几日,身子还好吗?
绍民,你怎么来了?皇姐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此时的天心,刚刚洗漱完毕,正要入寝,看到推门而入的冯绍民,她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
心儿,来,把披风穿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们去哪儿?
一个对你来说,很安全的地方。
好,天心并不多问,系好披风,钻到冯绍民执着的伞下,这场雪,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天晴了,它自然会停。
你知道父王什么时候到京城吗?
就这几天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没有。
可是,我有话跟你说。
嗯?
如果父王失败了,你能放他一命吗?
心儿,那你为什么不劝他?
国家大事,我不懂,谁做皇帝,也与我无关,我渴求的,只不过是他对我的疼爱,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无关。
天心的话以至此,冯绍民就明白了,不管岭南王是什么样的人,在天心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好人。
马车在路上不停的兜着圈子,天心起初还会稍稍掀开车帘看下外面,后来便不再看,她倒在冯绍民的怀里,安静的熟睡着,冯绍民抬手轻轻的抚开她脸边的发丝,而后在她额头留下轻轻的一吻,心儿,对不起了。
又兜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最后往一条深巷子里拐进去,走到最里面的宅子里,马车停了下来,守在门口的人看人来了,急忙撑了伞迎上去,大爷,房间早以按要求准备好了。
很好,冯绍民从车里将天心抱下来,朝宅子里面走去,走到安排好的房间里,将天心放在床上,冯绍民取出一千两银票摆在桌上道,妈妈,这位姑娘就劳烦你照顾着了,另外,这包迷药,你只需在她的菜里少放些许即可。
哎哟,我说大爷,看你出手如此阔绰,想必非富即贵,这要纳一房小妾又是何难事,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可怜这姑娘家在这烟花之地藏身。
妈妈,知道的太多,对你可没有好外。
那是那是,那大爷你随便,我们就先出去了啊。
冯绍民嗯了一声,众人都退了出去,她将房里的炉火拨弄到温暖的温度,又帮天心盖好被子,然后,从大门离开。
把天心藏起来,不是冯绍民今天才想到的事,只是真正让她把这件事付之行动的,是她从那些个将军那里都没有得到有力的证据,她不敢保证岭南王若来京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若说她利用天心,事实上,她只是不想让天心卷进来,为了她着想,可若说她没有利用天心,要真到了紧急关头,她还是可以用天心来解救她们。
岭南王是在三天后到达的京城,翌日的早朝,众多官员争相的去同岭南王打着招呼,这与几年前岭南王因为嫁女的事来京城截然不同,一个不在京城的王爷,能得到朝中这么多人的争相问侯,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而语,冯绍民一行人没有去掺合,站在一旁边思索着,倒是岭南王,从众人中穿过来到她面前,却未行官礼,驸马爷,别来无恙呀。
有劳王爷记挂,在下很好,倒是王爷,多年不见,身子还依然这么硬朗,冯绍民拱手行了礼道。
哈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老话可真是没错。
呵,不知王爷有什么喜事,可否说出来让诸位同乐?
本王的喜事,驸马爷你可是清楚着呢,又何须再问。
在下是怕猜错了王爷的喜事,高兴错了可就不好了。
驸马爷这么聪明,怎么会猜错?也罢,这喜事过不了多久诸位就都知道了,也着实不必急于此时知道。
如此最好。
早朝开始的时候,冯绍民就站于皇上的身边,俨然一副监国的样子,殿下的大臣们高呼着皇上万岁,没有人觉得冯绍民站在殿上听奏妥当,当然,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即使殿下站着岭南王。
时近中午,冯绍民才回到驸马府,她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岭南王就硬闯了进来,岭南王来的目地,那就是要见天心,冯绍民知他的意思,也不藏着,给了他痛快话,王爷,如果你还想见天心,那么就转告东方洛,把皇上的解药拿来,然后通知你的人安分守己。
年轻人,你这是利用天心威胁我吗?岭南王很是不高兴冯绍民此意。
王爷,你可以随意理解我的意思,但我不会让你轻易的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属于我的东西?哼,有些东西究竟属于谁,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如今的主人,是最适合它的。
那你父亲的性命和一剑飘红的一只胳膊,对你来说重要吗?
父亲?
剑哥哥?
年轻人,你该知道去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的,好了,本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三天,本王给你三天时间,把心儿送到本王那里,告辞!岭南王对于没有见到心儿的事也不再坚持,留下这些话甩了袖离去。
冯绍民与天香对视一眼,双双牵了马朝一个方向跑去,那个方向,是东方洛的宅院,破门而入,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两人仔细的环顾着四周,可雪地上,除了她们两人的脚印,再无其它踪迹,就在两人打算退出去时,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进正厅门框里,箭柄上,还绑着一封信,冯绍民取下那信看着,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信上说了什么?天香看冯绍民的脸色不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拿过信仔细的看着,那信上写道,冯素贞,事至今日,你为何还要再利用天心?这十年来,她根本不欠你什么。
咳!冯绍民突然跌跪在雪地上,难以承受的痛,正撕裂着她的心,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正在翻江倒海,喉间充满了血腥味。
绍民,你怎么了?
我,我很难受,我,咳,冯绍民一句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吐出,洒在雪地里,似朵朵红梅。
绍民,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天香也顾不得再管那信了,扶起冯绍民快马加鞭赶回驸马府,来人,快去请大夫!
公主,是公主的声音!素贞!闻见天香的声音,坐在大厅里等了许久的人,拄起他身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厅门口走去。
兆廷,你慢点,我扶你,另一人闻声,也起了身急忙扶住执拐的人。
三年三年又三年,流逝的时间,再也唤不回曾经的李公子与冯小姐,仍是这座驸马府,仍是这些人,仍是这些景,李兆廷拄着拐,立在檐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儒雅,而随之来的,是这些年岁月以及感情,在他身上无情打磨所留下的斑痕。
兆廷?
素贞?
冯绍民,不,是冯素贞,她推开天香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近李兆廷,身体里的难受,她还可以撑着,可李兆廷千疮百孔,不复当年的样子,生生灼伤了她的眼,她不能想像这三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那血,又在她的身体里翻腾着,怎么都压制不住,她想,她该睡一觉了。
素贞?李兆廷眼看冯素贞闭了眼倒下去,扔了拐杖在雪地里,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去接住冯素贞,可当他真正接住冯素贞的那一刻,他无声的哭了,既而嚎啕大哭,他喊着冯素贞的名字,捶着自己的心口,撕心裂肺。
他从来不曾想过,冯素贞的身子,原是这样轻!
刚入夜时,冯绍民总算是醒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不再似白天那样难受,她抬了抬眼皮,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习惯性的唤了声香儿,屋子里的人闻声走近床边探了头过来,驸马,你醒了,我扶你。
嫂夫人,香儿去哪儿了?冯绍民看清扶她的人是刘倩,先是一惊,而后回过了神。
公主出去了,你醒了我们大家就放心了,我去叫兆廷。
哎,嫂夫人,兆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总之,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刘倩说的很是平静,她似乎已经看开了李兆廷现在的境况。
拐杖声急促的移动着,不消片刻,李兆廷就出现在了冯绍民的床前,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开口先说话,最后冯绍民的视线落到了李兆廷的病腿上,兆廷,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我这条腿是旧伤复发,又没有及时治疗,便耽搁了下来,李兆廷低头摸着病腿,语气缓慢道。
是在安阳府为救公主落下的病吧,关外的天气寒冷,苦了你。
咳,都过去,我没有为此丧命,已是老天对我的恩泽了。
兆廷,这三年来,你在关外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回京城?
我?李兆廷抬头望着冯绍民,拧紧了眉,又低下了头,我对不起你,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它就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释去,你会有这样的一生,全是因我而起。
兆廷,冯绍民欠了欠身,握紧李兆廷的手,自始至终,我并不怪你。
可我怪自己。
兆廷,你不要这样苛刻自己,我会有这样的一生,那是我的命,我不怪任何人,相反,我还会感谢,因为当年的差错,我才会遇到天香,遇到这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爱的人。
你当真那样爱公主?
我爱她,就像刘倩爱你那样。
呵,是啊,公主对你的爱,十年如一日,这样好的女子,你怎么能不爱。
所以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为我束着你的心,刘倩为你付出的,不比公主为我付出的少,我们以后还可以回到以前,你叫我冯兄,我叫你李兄。
我们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兄。
李兆廷听到这一声李兄,潸然泪下,到底,他还是失去了冯素贞,素贞,我可以最后一次抱你吗?
嗯,冯绍民点点头,和李兆廷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拉完家常,叙完旧,已近深夜,天香安排刘李三人在府里暂住,便回了房,冯绍民半躺在床上,闭着眼,天香轻手轻脚的脱下外套上了床,靠着冯绍民的肩膀躺下去,孰不知冯绍民连眼也未睁,便顺势将天香压了下去。
跟你说点正事,你老实点,天香捉住冯绍民的手推开。
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说吧,我听着。
白天我已经和张绍民会过面了,打算把刘长赢与李兆廷按在朝堂中,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你不用再露面了,就在驸马府里老实的呆着,给他们出主意就好了。
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以后一切都要听我的,还有明天告诉我天心在哪儿,我命人把她送回岭南王那儿去。
不行,还不是时候。
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
香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今晚的话有些奇怪,还有我白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昏倒?
你不要问了,我也不想说,天香头一低,钻到了被子里面。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忙了一天,睡吧,冯绍民宠溺的掖好两人的被子,拥着天香也闭了眼睡去。
深冬的夜,太过漫长,天香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睁着一双大眼,怔怔的看着身边的人,熟睡的冯绍民,均匀的呼吸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在微弱的烛光下,还是那样的好看,天香动了动头,吻了冯绍民一下,又继续睡去,而后这天,居然也慢慢的亮了。
冯绍民的昏倒,不是偶然,是预谋,东方洛的预谋。
在冯绍民前脚刚昏倒,后脚就有人送来了药方,这不正是说明有人知道冯绍民肯定会昏倒么,冯绍民在去东方洛的宅院前一直是好好的,偏是碰了那支箭后就不对劲了,她看过箭上有些许香粉,便找人看过药方与香粉,得出的结果是,香粉对人无害,可是香粉一旦与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那是会要人命的。
那箭上的香粉,冯绍民沾上过,她也沾上过,可冯绍民出事了,她却没事,她不得不怀疑,有人早已给冯绍民下了药,她知道这世上想让冯绍民死的人大有人在,可又想让她死又不舍得她死的人,就只有东方洛一个人。
她不怕冯绍民会死,因为冯绍民如果死了,她会随她而去,可冯绍民如果与她生离,那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痛苦的事,所以从此以后,冯绍民的衣食住行,她都必须亲自过问。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香用过膳,带了几个侍卫去冯绍民所说的地方去接天心,兜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冯绍民所说的地方,天香不禁对这个地方的隐蔽性称赞起来,拿出冯绍民的信物交与宅院的人看过,便有人将她带进了一个暗门后面,姑娘,冯公子送来的人就在里屋内。
有劳,这是余下的银子,天香将银票交与管事的人,自暗门后进入了房间内,刚一进入房间,天香就看到两个守门的人倒在门边,便唤着天心的名字冲进里屋,里屋的床上空荡荡,没有天心的人影,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动过的痕迹,更没有打斗的痕迹,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妈妈,你收了钱,就应该看好人,现在人不见了,这怎么说,天香仔细的看着房里的每一处,责问着。
姑娘,这可真是邪门了,下人送早饭时人可还在,这中间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这人怎么就会不见了呢,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就是这道暗门,可也是只能从外面打开的。
只能从外面打开的?难道有人知道心儿在这儿?
姑娘,现在人不见了,你看这钱?
钱?哼,你现在还敢跟我提钱,天香嗤笑一声,将银票夺了回来,带了侍卫离开,回到驸马府时,冯绍民正在与刘李张三人谈着当下的形势,天香放下剑打断几人的谈话,心儿被人带走了,我估计是东方洛的人。
什么?那个地方那样隐蔽他也能找到?冯绍民觉得一惊。
嗯,我看过房间,没有打斗,应该是有人先将守门的人打晕了,然后将天心带走了,我就纳闷了,东方洛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哈哈哈,公主这样称赞在下,在下真是不胜荣光呀。
是东方洛的腹语!他就在这附近!天香一听这声音,又抓了剑跑出大厅,待众人都跑到前厅,东方洛已经在侍卫的阻拦下硬闯了进来,当他看到刘长赢时,他有些惊道,刘大人,你怎么回京城了?
王爷,在下是陪妹妹回京,明日便会带孩子离开,刘长赢看到东方洛也是一惊。
那最好,京城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多谢王爷提醒。
东方洛,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又有何目地?天香道。
呵,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天心我带走了,你们再也不能利用她了。
好,痛快,你的目地达到了,现在来说说我想要的,冯绍民走下台阶,与东方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皇上的解药拿来,不然你今天甭想离开了。
不止皇兄的解药,还有剑哥哥的断臂,天香吹了一声口哨,四周的房檐上唰唰的跳出来近百个手持弓箭的侍卫,将院子围得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东方洛抬眼看了看这阵势,并没有丝毫怯意,公主,我若今天死在这里,冯绍民可就永远都见不到他父亲了,而你,这辈子也不能将一剑飘红完整的安葬,还有你的皇兄,一辈子就这样昏沉下去。
东方洛,你可真够卑鄙的!
卑鄙?呵,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不择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我做的事我敢承认,可公主你的手段呢,只怕连你的枕边人都还不知道吧,啧啧啧,四百多条人命,还有心儿这一辈子的名声。
你闭嘴!来人,给本宫乱箭射死!
东方洛的这番话无疑给了天香重重一击,当年她买通安阳王设计让冯绍民再回到她的身边,不止是害了安阳王一门四百多条人命,更是毁了天心的名声,事至今日,坊间仍流传着当年二女争夫的事,普通人家的女儿若是被休,尚且是让人背后指点的事,更何况是公主,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事是因为安阳王与岭南王不和才引起的,殊不知,这背后的主使,却是她。
公主这是想杀人灭口么?王菇儿的声音凌空响起,自院墙左侧跳入院内,与她同时落地的,还有守在左侧准备放箭的侍卫。
王菇儿?她?她居然会武功?张绍民看着王菇儿从高高的院墙上轻松的跳下来,手里还持着带血的剑,不禁呆了住,与他同感到惊讶的,还有刘李二人,只不过接下来从右侧院墙跳下来的人,更让他们惊的无法想像。
嫂嫂?刘倩唤了从右侧院墙跳下的张馨。
我们走!王菇儿将烟幕弹朝着地上一扔,和张馨二人架着东方洛迅速撤离。
张馨,张馨,刘长赢拨着浓烟,喊着张馨的名字欲追出去,被刘倩拉了住,哥哥,不要追了,嫂嫂是不会回来的。
刘兄,原以为嫂夫人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有些事没有告诉你,但现在她既然又出现了,那么有些事,我想你该知道的,冯绍民道。
什么事?
嫂夫人与东方洛是旧识,她的哥哥就是张羿,三年前劫天牢的人就是她,后来张羿死在了天牢里,嫂夫人无法面对你,就离开了京城。
你说什么?刘长赢变了脸色,硬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坐在椅子上。
哥哥,驸马说的是真的。
她居然是东方洛的人,张羿居然是她哥哥?老天,怎么会这样?
哥哥,你不要怪嫂嫂,她不是东方洛派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人,她遇上你,只是巧合,直到张羿来京城,她才知道你与张羿是敌对的,她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所以才会在张羿死后离开了你。
怪不得,怪不得,刘长赢搓了搓脸,只说着这几个字,起了身离去。
当年张羿用他的身份要挟他和东方洛合作,把上官海一步一步安插到九门提督的位子,他本不怕身份被别人知道,但东方洛居然派人掳走了李兆廷父子,用来提醒他,他不得已照做,后来张羿顺利的做了岭南王的驸马爷,一时风光无限,便不再来要挟他,但这件事一直把他堵的很不爽,他就暗中派人调查张羿,希望能抓住张羿的把柄反击,但没过多久,安阳王的事就直接替他出了这口气,张羿死在了天牢里。
他本以为事情该就这样过了,可是东方洛还不放过他,用他的身份要挟他离开京城,甚至让朝中的大臣联合向皇上弹劾他,逼他离开,直到皇上收到一封关于他身世的密信,皇上一句话没说就直接革了他的职,他利用去关外寻找李兆廷的时候去了一趟洛阳,问东方洛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东方洛告诉了他许多事,唯独没有告诉他张馨的事,但如今看来,他知道东方洛当年为什么要逼他离开京城了。
第二天的清早,又稀疏的落起了雪,刘长赢备好一辆马车,带着一对儿女辞别刘倩与众人,慢慢的驾了车离去,众人都对他加以挽留,可谁也无法劝的动他,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是他们每个人都想过的,只是冯绍民与天香的身份不允许她二人离开,而张绍民与李兆廷,都想留下来陪着各自心里重要的人。
他们都以为刘长赢是因为不想与张馨为敌,所以选择离开,可事实却非如此,这天下本该有他一份的,只是他过早的失去了竟争的时机,他的母亲,以及东方洛的母亲,都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母亲比较幸运,遇到了刘韬,所以他才得以安全的生存下来,可东方洛却背负着一世的仇恨活着,说良心话,他还是同情他的。
东方洛要重新夺回天下,皇上要守住天下,他的身份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若他站在皇上这边,以东方洛的手段,只怕他不会再有好的下场,若他站在东方洛这边,怕也是会众叛亲离,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至于张馨,他想,他还是会继续等她回来。
刘长赢走的当天傍晚,一匹快马自京城外十里飞驶至驸马府门外,来人是信使,他告诉冯绍民从关外借调的精兵已到达京城,现正驻守在京城十里外,随时听命,得知此消息后,冯绍民马上修了信命人送去丞相府,告知张绍民明天一早出城议事,天香虽不情愿她离开驸马府,但是也不得不让她去。
天香的这点小担心,冯绍民是看在眼里的,她抿嘴笑了笑,拿起架上的披风给天香披上,然后牵了天香的手。
我们要去哪儿?
嗯,去桃园,我想带你去看看里面的桃树。
现在是深冬,桃园里除了雪,还有什么好看?
我命人新开辟了一块地方,又种了些桃树。
呵,桃园已经够大了,为什么突然又想扩大了?
因为我想明年春天,你能看到更多的桃花开。
呵呵呵。
推开桃园的门,天香没有抬脚进去,她只是站在门边看着里面,转动着眼睛。
怎么了?香儿。
我现在站在这里,就能想像再过几个月,桃园里就是满树桃花。
那一定很美。
你看这园里刚落了雪,连个脚印都没有,我真不想下脚去破坏它们。
那好办,我抱你过去,冯绍民说着就将天香抱起来,跨进了园里,才走了两步,冯绍民又停住了,香儿,你说的没错,这么好的雪,实在不该去破坏它。
那我们怎么过去?
这好办,冯绍民踮了脚,在就近的桃树上,施展了轻功飞过去,树顶的雪花,被她的脚尖一一拨开,荡在半空中,好看极了。
为什么这样看我?落地后,冯绍民问怀里的天香,天香一笑,从冯绍民的怀里跳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期间还不忘用手勾着冯绍民的下巴,我在看这世上最美的景色,呵,真是秀色可餐!
你呀,就爱笑我,冯绍民笑靥,伸手在天香的额间点了一下,眼神里的宠溺一览无余。
绍民,谢谢你,看着满园的雪,天香突然感慨起来,靠在冯绍民的肩边。
香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必跟我说谢谢,知道吗?
嗯,绍民,你说,一辈子有多长?
一辈子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现在,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等京城的危机化解了之后,我就不做公主了,跟你一起远走高飞。
香儿,你放心,我会给你,还有所有人一个平安的除夕夜,然后等来年,这园里的桃花谢后,我就带你走。
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就除夕了,时间过的真快,又是一年终。
是呀,十年了,我总是还能记起十年前我们初次相见的那个夜晚。
我也是,那一眼,就是一辈子。
香儿,别动。
怎么了?
有一根白发。
白发?看来我老了。
谁说的,你要是老了,那我也就老了。
哈哈哈,冯绍民,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哦,永不分离。
那是自然,一辈子,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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